那眼神裡,沈玲分明看的真切,有種不屑在裡面。
徐瑞在收回了與那人的對視後,眼神有些閃爍的斜眼看了眼沈玲的位置,發現她正是疑惑的盯著自己,徐瑞勉強擺正臉,面對著她。「小、小玲!」自從那次食香齋說話之後,兩人這還是一連幾日裡的第一次見面呢,徐瑞的喚聲中摻雜了一種沈玲聽不明白的絮亂雜音。
沈玲沒有回話,視線還是一瞬不眨的盯著他看,腦袋象徵性的點了一下,算是回了他的招呼。
就在沈玲視線不離開的被她盯著看的時候,儘管已經很是強裝鎮定了,但……總也是不自在。心下如同被放上了一鍋滾燙的焦炭在燒一般,自己把自己弄得心神惶惶的。最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徐瑞終於猛地直起了腦袋,視線在掃過人群中方紅直直盯著自己的視線後,身子稍稍的靠近沈玲,輕聲的說道:「小玲!你……你就放棄這次的比賽吧!」「什麼!?」沈玲是聽清了他的話,而且是一清二楚,不過令自己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會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語出驚人的話呢?畢竟都已經到了此時此刻了,不是嗎?
記得上次在食香齋,自己和他明顯鬧得不愉快的那次就是因為他的這句話,這次他又這麼說,到底為什麼呢?自己之前還不是他說服自己參加這個盛會的嗎?現在不願讓自己參加這次會比的也是他,為什麼呢?為什麼反差會如此的大?
「小玲,我知道你聽懂了,快!快放棄這次的會比吧!」現在放棄的話還來得及,若是主薄來了的話。那可就不能中途離場了。
「徐瑞,你在說什麼?」終於是忍不住疑惑。沈玲這麼問道。
「因為……」
「噹噹噹……」
剛剛下定決心準備開始,卻是被樓上一連幾聲這樣的鐘鳴聲給打斷了話,徐瑞有些著急的看向了樓上。視線所處之際則正是對上了剛才與自己對話的那人的眼中。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片刻,徐瑞壓下了心中往上湧的那份衝動,對著那人點了點頭,算是某種承諾。
主薄將身邊的鈴聲敲響,昭示著今日的會比正式開始。院子裡的學生們紛紛開始坐正,不再交頭接耳的,就連在旁邊站著的幾位先生也開始維持這個會場的秩序了。沒辦法,初院的學生們年級都還小。若是能乖乖的安靜下來。還是需要些時間和手段的,其中大多不能安靜下來的恐怕還是因為緊張吧?
在會場上聲音越來越小後,主薄直起較為瘦小的身材,摸了一把白森森的鬍子,才開始念起了手中早就準備好的那張紙上的內容來。
「今日。已是我們今年一年一度的學生指教會進行到近尾聲的關鍵時候了!在經過為期半個月的磨合與進步,現在正是展現你們成果的時刻了!優著與差著的待遇相信你們已是熟知的夠多了,為了你們自身的榮譽、教捨的榮譽,整個乾學府的榮譽,希望就在你們身上,現在,我宣佈:今年的學生指教會的考校比試正是開始!」
主薄先生抑揚頓挫的念完這些開始之前的陳詞後,立刻換來了來自整個匯東樓一到三樓響亮的掌聲,主薄瘦弱的身子在接受了這些個掌聲之後顯得意氣風發了些。原先有些馱著的背也是直溜了不少。
掌聲持續著的時候,一樓會比場上,幾位十七八歲書僮模樣的人分別從春、華樓這兩座緊挨的六座樓的裡面出來,面對這中間場上坐滿了人的學生們。在靠近每人左手邊的高大直通頂樓的連接臨樓的立柱跟前站定。動作幾近一致的拉了一下那面對著在場學生們轉朝的方向,從立柱上面垂下來的繩子。
頃刻間,兩幅被高懸的寬大卷軸如同瀑布般一同飛洩了下來。頓時,場上沒見過這種場面的新來不久的初學院的人,大多張大嘴巴,溢出一道驚訝之聲來,眼中充滿了新奇。
寬大卷軸上方,用黑粗的毛筆書著『試題』兩個大字,接下來的稍微小了些,但也足以讓對面樓層上的人看的清楚了。
主薄不知何時手中沒了那張之前捏著的宣讀紙,站在二樓先生們的前面,對著下面準備考試的一干初院學生們宣佈道:「現在,呈現在你們面前的是兩道試題。一,『寸心』一詩的詮釋。懸掛在春樓立柱之上的詩句便是『寸心』,現在,同學們可根據自己的想像,通過文字、作畫這樣的表達方式來形容你們對此詩的理解。二,便是將你所整理的詩句詮釋默上五遍。三炷香的時間內,最先完成,且是大意最為接近,錯字最少者便為優勝。然,相對的,若是有人在限定時間內沒有完成這些的,便不可再接著參加明日的比選,好了,開始點香!」
考試共分兩日,第一日是詩書比藝,第二日是初學院的先生們較重的禮儀比試。會比選示第一天的比賽往往淘汰的人較多,所以這第一日的會比也算得上是對於出院參比的這些學生們來說可算是一個大大的門檻了。若是能邁過去了,就算是沒能得了全優,但在教捨裡也是會被另眼看待的人了!所以,對於今日的考試,學生們可是都鉚足了勁兒的!
這在春樓立柱上的那一巨副上書著『寸心』共十八句的整詩其實也算不上怎麼難了,至少沈玲正在學的那本詩集上就有這麼一篇,不過按沈玲入學的時間算算,沈玲應該是還沒學到那裡才是的,可是……就在沈玲一進了乾學府初院元一教捨的門便是被陸纖纖叮囑了挨著自己坐的陸俊閒『必須照顧』自己的話,所以那一陣就沒少受了陸俊閒的指教什麼的。
再加上自己參加了這次學生指教會和鬼才周晉一組後,雖然前期,也就是會比的一大半時間都沒有教授自己任何實質性的東西,可在後面的幾日,那些他所準備出來的整本書的大意什麼的還是讓自己受益匪淺,所以先生還沒講到這裡,便是被沈玲已經熟知了。不只是巧合還是緣分,這次的考試項目竟是跟自己在這幾日跟隨周晉學的這些個極其相似了。
這次的考題,要的不單單是對於這首『寸心』很通透的解釋,雖然有提到文字和作畫皆可。這麼一說範圍倒好像是還挺廣闊的,可是若是聯繫到第二道題呢?不僅要求你解釋的順暢大意準確,更是要求你的速度。寫完或畫完自己對詩句解釋的大意,必須待是以最簡單直觀的方法來闡述了。說的太清楚了是怕時間過去的太多,根本就無法完成那第二題。就是這麼說來,那這次會比所出的試題,對於剛剛準備充足的沈玲來說是沒有什麼挑戰性的。
然而,相對於沈玲的一派輕鬆的收放筆觸,會場上的大部分人還是露出了『這次慘了』的神情來。
沈玲本就是與鬼才周晉同組的,在場上的人,難免會先看她社麼神情。花如熙、左含霜、賈子奇再加上沈玲好幾日未見過的陸俊閒紛紛在看見沈玲提筆就寫的輕鬆模樣的時候皆是露出了不同的神情。不過大部分的思想也是覺得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畢竟『鬼才』周晉這一名號可不是擺著好聽而已的!
感受到不遠處的目光,沈玲抬頭看去,竟是接觸到陸俊閒的。除了那微褶的眉峰,倒是看不出別的異樣來,直到陸俊閒的目光對上了沈玲的。後知後覺的,陸俊閒猛然的收回了視線,由於收的太快,多少顯得有些不自在的樣子。
自己記得好像沒有的罪過他吧?前幾日還好好的,這幾天怎麼總是有意無意的在躲著自己呢?
視線越過會場上同樣在參比的用著大多嫉妒神情看著自己的若干學生,沈玲看到了坐在對面樓裡的一抹熟悉的身影。是陸纖纖!
沈玲唇角彎起一個近是半圓的弧度,露出了幾顆白牙,充分的顯示了她此時有多開心。
陸纖纖伸出一隻胳膊,作出鼓勁兒的樣子,也是笑著看她。其實說到心裡,其實陸纖纖比沈玲自己更擔心她的成績吧?
沈玲雖然對誰也是說:希望能有一個好成績!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這麼說不過是為了不讓跟自己同組的周晉丟人,跟著自己成為一個笑柄,還有不願讓陸纖纖不開心才是這麼做的,因為能換得這些的話,自己覺得值得就是了。反正一切順其自然,只要自己不落個最後就好,第一嘛,還是不值當的追求那風頭的。
不知道沈玲這樣的心思若是被陸纖纖全然的知道的話,會不會有一種無奈的無力感呢?
會比場上,大多今年新近的新生,腦袋抬高,看著那從二樓上面一直垂到一樓底部的巨大卷軸而發蒙。只因,他們根本就沒有趕著往前學過,對於這一詩的理解,還僅限於認識那些個字,至於大意嘛……還是有些太難了!所以,已經是有一少半的人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思想,便是開始埋頭寫了起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