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遲疑的向說的眉飛色舞的館婆問道:「館婆,您就直直的說了那藥方是我開的?」
「嗯!」館婆此時還未從興奮中醒來,一種完全是為沈玲而開心的那種。「快去吧!梁大夫已經等了你一會兒了!」館婆的那神情明明就寫著『你不用多謝我了』的話。
藥方、收我為徒,事情看來不會那麼簡單的,總覺得那個梁大夫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從遇見的第一面,自己拿出那張藥方的時候就是,現在的感覺只是更加的明確了!
「玲兒丫頭,你這是發什麼呆啊?梁大夫找你呢,還不快去?」看沈玲愣在那裡遲遲沒有動作,館婆還以為她是高興的不知道怎麼好了呢,於是再次出聲催促道。
「嗯!我去了!」放下書袋,沈玲深吸口氣,出了宿官的大門。留下了還在沈玲房間的館婆一臉的疑惑。
怎麼明明是好事一件,感覺深丫頭像是進了法場似的呢?
渦醫館。
沈玲踏進渦醫館已經有了半柱香的時候了才見那抓藥的侍童從裡屋出來。
「沈姑娘進去吧,梁大夫裡面請!」
衝著那人行了個點頭禮,沈玲從凳子上起身,順著那侍童出來的門,進了渦醫館的裡屋。心裡胡思亂想著,這個梁大夫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在沈玲的想像中,渦醫館的裡屋裡應該是到處都是醫書,而且一股子濃重的藥香味呢,沒想到進去了卻是令人大吃一驚。乾淨整齊的擺設,那想像中的藥香味沒有那麼嚴重。而且醫書也是甚少有幾本的。屋子正中的桌案上放置了不少的書本,筆墨紙硯倒是齊全,看樣子更像是一名先生,每日有看不完的試題似的。
看見沈玲眼中打量的異樣目光,坐在右手邊位置上的梁大夫倒是開起了玩笑。
「怎麼?是不是感覺跟你想像中的梁大夫的形象差了不少?我應該是一個飽讀醫書,醫書滿屋之人?我應該是一個愛惜藥材到收藏地步的人?」
看了眼他眼中若有似無的笑意。沈玲慢慢的搖了搖頭。「玲兒從來沒有覺得梁大夫會是那樣的人。只是好奇一個大夫的客廳應該是什麼樣的?跟你之前說的倒是想像的差不多,不過若是將這些放在梁大夫身上的話,多少也是不協調的!」
「呵!倒是個有趣的丫頭!」梁大夫溫潤的臉上勾起一抹興味。
「梁大夫過獎了,玲兒愚見。若有冒犯,還望擔待!只是不知,梁大夫喚玲兒過來是有何事?」讓自己在外面白白等了這麼久。不會為的只是想調笑幾句而已吧?
「玲兒丫頭,過來坐吧!可別見外,難得我看得上的人呢!」
梁大夫故意不坐在主位上。為的就是說話時的不拘束吧,平起平坐,不拿年歲、地位什麼的來給對方壓力。
說實話,若是自己現在年長個七八歲,說不定還真會為他好好的癡迷一番,可是想想,自己在他的眼中不過是個七歲的小女娃。斷然不會是有什麼別的想法的吧!!
「不了梁大夫,玲兒還是站著吧。一會兒還待上課去,待不了多久的!」好吧,這麼說話有點兒打破氣氛,但是還是覺得有壓力,總覺的他想說、想問的話不會是自己想要回答的呢!
「呵!性子還挺急的,放心吧,不會耽誤你上課時間的!」梁大夫繼續持著讓人看著舒服卻看在沈玲眼中別有意味的笑意,將自己跟前的杯子滿上,再執起另一隻滿上,坐在凳子上的身子未動,執著那個剛剛斟滿的杯子向著站在距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沈玲虛空一舉示意。「丫頭,先喝口茶!」
看著臉上笑意未退絲毫的梁大夫,再看看他手執著斟滿茶水的杯子,沈玲最終還是上前幾步接過了那杯茶水,然後退回了剛才站著的位置。卻是再未說話,只是垂著腦袋盯著手中杯子裡似是想要安靜卻還在浮動的茶葉瓣出神。
「這張藥方是你開的吧?」從袖中抽出一張紙,在空中一抖便是攤開在沈玲的面前了,正好與她身高的高度相符。
從出神中抬起腦袋,先是對上那副探究的眸子,再是移到了自己眼前不遠處的那張寫滿了字的紙張上。自己的字只一眼就可以看的清楚。
「這個是玲兒寫的!」這張正是自己那晚研究出陸俊閒給自己的止痛丸的方子,不過那張製作標明詳細的單子是被自己留底了,而眼前這張便是自己昨日上午拜託館婆幫自己拿的藥的方子,是只有自己想要的藥的品種和藥量而已。
「別說這是你的那個劉先生讓你拿的,我剛問過她了,你知道答案的!」不給她辯解的機會,梁大夫直戳重點兒。
手上的杯子緊了緊,沈玲把自己的視線從那張紙上移開,又落進了杯中的茶葉上。「那字是我的,梁大夫口中的方子,玲兒確實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不知道自己的嘴硬能堅持多久,不過自己總感覺不能輕易的說出口的。再次看了她一眼,梁大夫將自己手上的紙張慢慢的收了起來。「我聽說,黃訕神醫不久前收了個徒弟……」眼睛時不時的落在那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小身影,梁大夫繼續說道:「據說,那個徒弟的年紀、身形都跟你很像,是不是她的名字就叫『沈玲』呢?」
杯子攥的有了一小會兒,手感覺到燙了卻還是不敢鬆手。他知道了?他怎麼會知道?師父和自己的事情不是只有少有的幾個人知道的嗎?這事情是怎麼傳到了眼前這位梁大夫的耳朵裡的呢?既是如此,我……該是承認嗎?
從另一隻袖裡拿出了另一張白紙在沈玲的跟前抖開,梁大夫接著道:「你之前拿來的這張方子我曾經見過,不過,這麼刁鑽的調製方法,雖然從面上看這幾種藥無他,若是配成藥的話,毒性會有多麼的強烈我也是見識過的。而這樣的方子,一般大夫的手上是絕不會有的!再否認的話,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了!」
「對於藥理的參悟,以玲兒的粗拙皮毛自是不能與梁大夫相比,只是,玲兒有一問,還望梁大夫能回答。」
「哦?說來聽聽!」事已至此,梁大夫還真想聽聽她還能說出個什麼道道來敷衍過去。
「敢問梁大夫,您這麼在乎和深究我是不是黃訕神醫的徒弟,若我是的話您會如何?把我推到顯眼的一個位置,弄得人盡皆知?或者是想通過這個『我』給您換來黃訕神醫的一些東西?」
聽完沈玲毫不避諱的問話,讓對面坐著的梁大夫俊美的臉上,眉毛輕佻一下。「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不知為何,聽眼前這個丫頭這麼說自己,心中竟是莫名的湧起一抹不快來。
垂著腦袋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手中杯子裡上浮的茶葉開始慢慢的沉澱,沈玲輕搖了搖腦袋。「從玲兒今日與您對話便覺得,您不是那樣的人!」
唇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揚,梁大夫繼續問道:「既是如此,何處此言?」
沈玲嘴角也是揚起了笑意,揚起一直垂著的腦袋跟對面坐著的人直視。「梁大夫,這句話該是玲兒問了才是!」
對啊!既然不是想把她的身份暴露出去,又不是想從黃訕神醫身上索取什麼東西,這麼說來,自己還真是向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了呢!自己在追問什麼!?好一個回問!這個丫頭才是七歲嗎?是何等的聰明才智與經歷才能讓眼前的這個丫頭如此的與眾不同?梁大夫眼中晶亮的東西閃了一下,彎起的唇角已經無法再掩飾自己此時愉快的心情了。「你過來一下!」衝著沈玲勾了勾手指,給他的那抹溫潤氣質竟是平添了一些邪勁兒。
端著滿杯的沈玲猶豫了一下,還是邁著步子走到了他的跟前。
只見梁大夫向前一傾身子,慢慢的靠近沈玲,在沈玲睜大的眼睛中,梁大夫的腦袋在她的右耳邊停下。「如果見了黃訕神醫的話,幫我帶句話……」
聽完他的話,沈玲象徵性的『嗯』了一聲,卻在他準備離開自己耳朵跟前的時候及時的道:「這個玲兒答應你,不過,您也是待答應玲兒一件事才行……」
兩人說完後分開,沈玲將手中的茶水飲盡,將杯子置於桌上,不再逗留的直接躬身行禮後,告辭。雖然過程有些讓人時刻難安,不過結局還算不錯,至少也是為自己爭取了一些『福利』啊!
沈玲走後,梁大夫將視線放在門口開始入神。
「你們說了什麼?非帶那麼輕聲細語的嗎?她是不是黃訕神醫的徒弟?」這如連珠炮般問出話的正是剛才一直站在側門後面的乾學府裡唯一的一位女先生——劉欣!
收回視線,梁大夫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自己身側的清麗身影臉上。「她,並沒有承認!剛才我只是拖她替自己傳句話,而她竟是跟我這個渦醫館的大夫談了個條件!呵!想來還真是好笑啊!」
如此說著,梁大夫也確實是笑了出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