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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香絲 文 / 小m飯

    沈玲往沈王氏跟前挪了兩步,伸手抱住了眼前的沈王氏,眼中已經有了明顯的晶瑩。

    「娘,女兒錯了,女兒以後會好好的看好自己,不讓自己再發病了,都是女兒的錯,您不要難過了,好嗎?」

    感覺到她的擁抱,沈王氏先是一愣,然後欣慰的笑了出來,抬手輕撫沈玲的腦袋。「呵呵,玲兒長大了,會心疼人兒了。」

    畫面沒有維持多久,沈玲從沈王氏的懷裡抬首問道:「娘親,您可是做了杏仁粥?」

    聽聞,沈王氏詫異的看她。「你怎麼知道?」

    沈玲彎起一雙大眼,蒼白的小臉上也有了些生氣。「玲兒聞到香味了,想是熟了,您要是再不端的話,就該錯過了它最好吃的時辰了。」

    「嗯?香味?」沈王氏抬頭在空氣中嗅了嗅,並無半點兒問道。難道是自己嗅覺不行了?不疑有他,沈王氏起身去了廚房。

    果然,一列開蓋,那清新的香味就溢了出來。要說這把杏仁籽兒還是隔壁的馬氏給拿過來的,都是平日裡交好的姐妹,知道家裡情況也不禁心生同情,隔三差五的往家裡送些個東西。這次是沈玲醒了,沈王氏這才捨得抓上一把杏仁籽兒做粥吃。

    盛了飯菜從院子裡過,沈王氏喚了一聲沈老實該用飯了。沈老實應了一聲,卻沒從地裡出來的動作。

    「恩∼杏仁粥好香啊!」剛經歷過哭苦啼啼的場面,為了活躍氣氛,沈玲舉止誇張的在空中嗅了嗅,滿足的閉上眼睛。

    「呵!你這丫頭,啥時候學會這等討人喜的把戲。」沈王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道。

    「哪有!玲兒說實話嘛!」沈玲坐在凳子上吐吐舌,看著沈王氏忙的不亦樂乎的樣子,小聲的道。「對了,父親呢?」

    「嗯?」沈王氏不過輕應了一聲,沈玲就已經從凳子上下來,伸手撈過沈王氏專門為自己做的披肩,邁著小腿跑到了院子裡。

    「父親,該吃飯了,玲兒和娘親在裡面等您呢。」

    沈老實紮在菜圃裡沒回頭的應道:「就差幾棵苗子了,雨大的就差把根都沖掉了,現在若是不趕緊扶植,等到日頭出來,非把苗子曬乾嘍。你們先吃,馬上就好了。」

    沈玲應了一聲好,忽然鼻尖傳來一股莫名的香味,淡淡的,聞了甚是舒服。尋著味道找去,沈玲在一棵跟一個成年人差不多高的樹前停住了。

    香味應該是這裡傳出來的,可是這樹也沒有開花啊,哪裡冒出的香味呢?

    疑惑之際,沈玲朝著樹的纖細枝條上嗅去,頓時香氣豐盈更勝。「父親,這棵樹好香,是什麼樹呀?」說話間,沈玲細細打量這棵『香樹』,眼睛晶晶亮。

    要說這跟一個成年人身高差不多的樹,應該還是小樹吧。一片片菱形的綠葉灌滿每條比小指略細的垂條,然後隨著高度的上升,枝條的細度也就越精緻,直到最頂端的細比繡花針為止。

    整體看上去,更像是21世紀裡放大的一盆的盆栽。可它奇就奇在自每條枝條上散發的淡香,清新怡神。

    「嗯?」沈老實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樹跟前的沈玲,然後繼續幹活,回答的聲音慢慢的傳來。「哦,你說『香絲』啊?那可是你的曾祖父留下來的。好像之前還有一個名字來著由於時間太長沒得印象了,就到你爺爺那一代才又給它起了名,也算的上是咱們沈家的傳家寶了。呵呵!你母親看它香,還經常從上面掐些新生的枝條編些東西出去賣了貼補家用呢。說來也是,這『香絲』啊,枝條長得快,而且10年開次花結果實,怪的緊。」

    「什麼?相思?好奇怪的名字。」沈玲疑惑的拉下一片指頭肚大小的樹葉,放在鼻尖聞。可這樹葉一脫離了枝幹竟是沒了半點兒香味。正奇怪之時,沈玲驚了一下,想起更為震驚的事情。「啊?父親,您說在我曾祖父在世時有的,那這相思都多大年齡了!?」

    扶完最後一棵菜苗,沈老實這才從菜圃裡直起偏瘦的身子,慢慢的從菜圃裡往外走。「是清香的『香』,絲線的『絲』,『香絲』。嗯,算算差不多也200多年了吧。」

    「哇……」沈玲張大嘴巴感歎著。眼帶崇拜的看著眼前,貌似小樹似的『香絲』,心中雜亂。

    「玲兒,怎的了,叫你父親吃飯,你倆倒是聊上了,飯菜都快涼透了。」兩人正說時,沈王氏從屋子裡探出身來,嗔怪的道了一句。

    沈老實一陣打趣後,忙換了泥鞋,拉上沈玲往屋裡坐。

    杏仁粥的味道有著淡淡的香味,混在白潤飽滿的米粒裡,顯得尤其襯色的渾黃。吃到嘴裡,顯示一陣杏仁香,直到將它吞下,那股杏仁特有的維庫才會顯漏出來。然而就是這一抹微苦,才算是完整的品味到杏仁的醇香。

    沈老實吃的滿臉笑意,一勁兒的往沈玲的碗裡放菜。菜圃裡還沒長大,就被雨水沖的埋在了泥裡的韭菜,去淨了泥土,在沈王氏的一雙巧手上,也是炒出了一股子香勁兒。就著一些年前沈王氏醃漬的白菜什麼的,也別是脆香的緊。

    雖都不是什麼好飯菜,不過吃著也是香。加上沈氏二老不住的夾菜,眼前有些泛黃的白花小瓷碗裡,滿滿的堆成了菜山,雖說是自己真的餓了,可是,這才7歲的小身子,再能吃,也架不住這麼多的飯菜呀!

    「母親,玲兒真的夠了,您吃、您吃,還有父親,您們這是喂小豬呢啊,玲兒哪能吃的完。」看著他們只顧給自己夾菜,問寒問需的緊張樣兒,沈玲耍寶似的嗔道,惹得沈氏二老又是一陣兒調笑。

    「玲兒的起色看起來真是好多了,都會跟咱們玩笑了,呵呵。」沈老實說完了,枯瘦的手放下筷子,對著對面的沈王氏道:「孩兒他娘,既然咱們的玲兒無礙了,我是想,吃完飯就去做活了。這都歇了三天多了,那老班頭又催了好幾遍了。」

    沈王氏手上動作頓了一下,神色先是一僵,然後又釋然了。「也是。」說了一聲,沈王氏放下手中碗筷,撩起身上的栗色長裙,略顯富態的身子起身往外走去。

    沈玲吃著吃著,看見這動作,扒飯的動作停了下來,扭頭看向沈王氏消失的門口。沒一會兒,沈王氏手上多了一個灰布包,踏著步,走了進來。把灰布包推到沈老實的面前,道:「給,這個你帶上,做活累了的時候就吃點兒,你這總是一頓吃得少,不到下頓就餓的習性,可別做活沒了體力。」

    「呵呵,嗯。」把灰布包握在手上,沈老實憨憨的笑了兩聲。起身把手中的灰布包收進了更大的做工細緻的單背口袋裡,背上,準備出門。

    放下手中的碗筷,和母親一起目送父親走遠,沈玲這才發現,父親平時雖然瘦,但一直也是有些氣力的。現在看著他的背影,如果細心的話不難發現,竟有一種腳下虛空的蹣跚。再回視母親沈王氏,她的眼中卻也是真真的擔心。在心中微歎了口氣,視線轉向已經漸行漸遠的骨瘦身影,心中說不出的悶。

    這個跟自己21世紀的老爸有些像的這一世的養父,雖然沒有受過他太多的恩,卻已經有了種心疼的感覺。不管貧窮和富有,能有一個為了讓你吃上口飯而拚命掙錢的父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感到幸福和心疼的呢?

    吃完飯,沈玲就乖巧的坐在沈王氏身邊,靜靜的看著她做手活了。因自己本來就體弱,母親便一向不願意讓她出去;即使出去了,自己印象中好像除了纖纖之外,再沒有了其他差不多大得孩子的記憶,然而纖纖到底在哪住著來,自己從來都不知道,每次都是纖纖來找自己,只知道她的父母非富即貴。

    這副身體還真是讓人堪憂,明明正是一個可以盡情與小夥伴嬉戲打鬧的年紀,卻被這身子拖得,沒跑幾步就累的氣喘,心跳加速,甚至可能會暈倒,一些涼風都可能會招至大病一場。雖然以自己21世紀裡20多歲的年紀已經不會再盼著更其他的『小朋友』們玩鬧的想法了。可是,身子這麼弱的話,自己好像什麼都做不了。如果可以的話,真的想要根治一下,不然怕是到死都沒有出過門,那豈不是太悲催了。

    思緒飄的有些遠,等到沈玲再回過神來看眼前沈王氏手上的物什的時候才發現。一個暗綠的,用纖細柳條編製的一個精緻的佩結,枝條的頭尾竟是被藏的無影無蹤,這種細緻的編制手法,卻是從未見過的。

    「娘,玲兒可以看看嗎?」

    「嗯,當然,不過用新鮮枝條編製出來還沒有處理過的容易將手上染色。來,墊上手帕拿著看。」沈王氏說著遞給沈玲一塊邊角繡梅的素帕子給她使著。

    「嗯。」沈玲笑彎了眉眼,乖巧的道。抬頭這才看見,沈王氏手上確實是沾染了些許的綠色,映著白析的手,說不上來的細嫩的白,哪有一點兒四十多歲的鬆弛感那。「娘的手保養的真是好啊。」沈玲真心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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