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黑狐狸冷不防被打得頭破血流,做賊心虛,跳起來就跑【成仙了別來找我120章節】。
「誰?」
閨房裡的燭光亮了起來,陸婉儀披衣而起,警戒地持燭走出屋來,左右看了看,只發現地上落著一塊青磚,上面還沾了幾根黑毛,頓時便若有所思。便在這時,一個避邪符自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腳下。
「啊……」
陸婉儀又是一驚,再次張望,依稀看到,柔和的月色下,一個小小的青色身影自牆頭一閃而逝,未待她看清楚,便無影無蹤。
怔愣了許久,她才彎腰撿起那個避邪符,感受到上面一股熟悉的陰氣,這才恍悟,想必這便是義兄為萬家小弟所做的避邪符,只是不知為何竟不是義嫂親自送來。疑惑很快便被她忽略,回到屋中,凝視著這個避邪符,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拆了開來。
只見黃紙之上,一個個雖小如米珠卻清晰無比的字跡,端秀有力,筋骨凜然,果然是出自義兄手筆,見字宛如見人,端方神秀,浸潤如玉,一時間,她竟不覺癡了。
一夜,再也無眠,只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天明,雞叫三遍,才依依不捨地疊起黃紙,重又穿上五彩繩。陸婉儀的手比溫照要巧得多,重穿上的五彩繩,不僅繫住了避邪符,還在下方打了個萬福如意絡,於是本來顯得粗糙的避邪符,立時就變得雅致了許多。
待到過了晌午之後,她才向父母稟明,然後帶著避邪符,逕自往天寧寺去了。天寧寺的有道和尚,與她的師兄正清道長是好友,也算是得道高僧,有這份交情在,這避邪符自然是請有道和尚開光最好。
有道和尚不拘俗禮,但畢竟是高僧。不是輕易就可見著的,陸婉儀還是打著正清道長的名號,這才如願以償。
「這符中……怎有我佛門氣息?」
有道和尚接過避邪符,初時還不甚在意,只當是龍虎山這名女弟子自己畫了符。護佑家人平安,不料符一入手,心中便生感應,頓時便吃了一驚。
陸婉儀本以為他是感受到符中陰氣,正在擔憂和尚眼中不揉沙子,不肯為陰間陰魂所制之符開光,卻不料有道和尚並不在意那明顯之極的陰氣,反而說符中有佛門氣息,倒也愕然。道:「大師感應錯了吧……」想了想,還是擔心有道和尚不肯為避邪符開光,便又道,「此符是信女以西山泉和了硃砂所抄錄,頗費心血,還請大師多多費心。」
於佛門之中當面扯謊,她心中也是臊得慌,面兒上不禁便紅成了一片。只是有道和尚此時正全副心神都在避邪符上,倒也不曾察覺她神色有異,合什道:「女施主放心,此符開光,需費三日三夜,四日後,女施主來取便可。」
陸婉儀於是也合掌一禮,逕自離去。
有道和尚把避邪符置於掌心,又靜靜感應了片刻。那縷佛門氣息聖潔溫和,雖純正之極,但卻又若有似無,一時間倒也不好枉下判斷,於是招來跟前伺候的兩個小沙彌,對其中一個道:「備水,為師要沐浴淨身。」又對另一個道:「此次開光,需道字輩的十七位師弟相助為師一臂之力,你替為師去請他們,待沐浴淨身後【成仙了別來找我第一二零章開光章節】。於酉時至大雄寶殿。」
兩個小沙彌各自領命而去。
待到酉時,十八位道字輩的高僧們,便齊齊匯於大雄寶殿。
「有道師兄,是什麼樣的寶物,竟要咱們十八羅漢僧為之開光?」
面對師弟們的疑問,有道和尚不置一辭,只是將避邪符傳於諸和尚之手,片刻後,和尚們便露出了或是訝異、或是疑惑、或是驚奇的表情,卻是無人再有疑問,恭敬虔誠地將避邪符供於佛前案上,然後齊齊合什誦了一聲「阿彌佗佛」,各自跌坐於蒲團上,隨著一聲木魚清響,開始誦《金剛經》。
三日三夜,似長又短,轉眼即過,梵唱聲中,那供於佛前的避邪符,依稀彷彿綻放出了點點金芒,柔和溫煦,一如佛光。
此時若是有人拆開避邪符,便可見黃紙之上,那原本朱紅的字跡,此時亦是隱現點點金光,便彷彿那硃砂之中,還和了金粉一般。和尚們當然不可能行這等不屑之事,但他們卻能清楚地感應到,開光之前,避邪符中只是若隱似無的佛門氣息,在誦經完畢的這一刻,驀然濃郁了數百倍,衝散了其中原本夾雜的一點陰氣。經過開光的避邪符,此時已儼然一件佛門至寶,其避邪之功效,已然不下於他們持於手中為之誦經數十年的念珠。
「奇哉怪哉,莫非這制符之人,與我佛門有緣不成?」
和尚們的疑惑自然是無解的,隔日陸婉儀來取避邪符,有道和尚竟是生了一絲不捨之心,但很快便暗道一聲「罪過」,著相了,貪念一生,煩惱無窮,和尚這是修行還不到家啊,於是本來想追根究底的心思,便徹底淡去。
「女施主,此寶乃與佛門有緣,只可惜制符之人,不曾修過佛法,終有所憾,貧僧有《普門品》一本,便贈與制符之人。」
和尚也不笨,哪裡還瞧不出,陸婉儀說這避邪符是她所制,分明是托辭,也不揭破,只是將手抄經書一本,隨著避邪符一起交付給陸婉儀。
陸婉儀是何等聰慧之人,自然聽出有道和尚話外之音,頓時俏面一紅,道:「信女有妄言之過,謝大師贈經,信女必定轉交。」
出了天寧寺,她便直往萬家而去,萬夫人正哄著小兒子,見她來,十分喜歡,把小兒子交到奶娘手中,然後方道:「今兒怎地來了,也不著人先來說一聲,義母叫廚下準備你愛吃的點心。」
陸婉儀行了禮,才笑道:「我視義母如親母,這裡便如自家一般,若來了還要著人先行通知,豈不見了外麼。」
萬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道:「你呀,說會哄義母開心。」瞅著陸婉儀俏顏微赧的模樣,心中卻是暗暗一歎,多好的姑娘,終是自家兒子無福。
「討義母歡心,本就是女兒該做的。」陸婉儀微微一笑,取出避邪符,上前給萬家小弟戴上,「此符經過天寧寺有道大師祈福開光,小弟戴上,必保日夜平安。」
萬夫人一聽是有道和尚給祈福開光的,頓時大喜,道:「有道大師是得道的高僧,婉儀你能請到他,真是不易。」正說著,忽見陸婉儀目光向外看,一怔之下,萬夫人頓時反應過來,義女這是有話要與她單獨說啊,便又道,「奶娘,抱小少爺回去休息吧。」
又揮手將身邊幾個伺候的丫頭打發走,這才道:「婉儀,可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陸婉儀輕輕搖頭,猶豫了一下,才道:「義母,這避邪符……是義兄親手所製……」
萬夫人身體微微一顫,半晌,終是不曾忍住,淚水緩緩而下,道:「我的兒啊……」
「義母,且放寬心,義兄在泉下,極為順心,又有義嫂照顧……」陸婉儀忙輕聲勸慰,自己卻是眼睛也微微發酸,「都是女兒不好,不該招了義母難過……」
「不、不……不關你的事……青兒他很好……難為他還惦記著……」萬夫人哽噎著,這狠心的兒啊,既然能把避邪符送出來,又怎地不回來看看他的親娘。
「義兄看到萬家後繼有人,心中不知多麼高興,義母,你要保重身子,萬勿再傷心,不然義兄在九泉之下,亦不能安……義兄親制避邪符,便是為保小弟身子康健,將來必能代義兄孝順爹娘,為萬家開枝散葉,一片拳拳孝心,義母應當歡喜才是……」
「是,是……婉儀說得極是……」萬夫人雖是抹著眼淚,但眼中終是有了幾分歡喜之色,兒子一片孝心,雖陰陽不能相隔,她自是要保重身子,不能教兒子在九泉下不能安心啊。
自萬家出來,陸婉儀並不急著回家,卻是在街上又轉了一圈,買了硃砂黃紙,待到夜深人靜時,她施法讓丫環們熟睡不醒,然後逕自點燈,放血,拌了硃砂,開始畫符,一夜耗盡心神,畫出八八六十四道符,每一張符,都無什麼用處,但合在一處,卻是一道放大版的保身立命符。
六十四道符,以八卦之位,被她貼了房梁屋頂窗欞門邊之上。之後,她大病了數日,畢竟放血太多,以弱質之身,難以承受,但這番苦頭卻是沒有白吃。
幾日之後,當某只黑毛狐狸傷好了,忍不住又爬上屋頂時,還沒來得及挪瓦偷窺,就被符力狠狠一彈,成了一隻空中飛狐,無巧不巧,落下時砸破了某戶人家茅坑的頂,掉進了世間至污之地,結果一身走捷徑修來的法力,竟然被破了七七八八,無法變回人形,狼狽不堪地溜回了西山。
這自是後話,卻說小青狐送了避邪符,又在西山裡暗暗逛了一圈,見自己的狐子狐孫們都還安好,自然便拍拍屁股,又溜躂回了陰間,可不敢在陽世久留,沒有溫照的庇護,它的行蹤瞞不過臭道士的鼻子,再被堵住,想脫身就不容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