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涼風吹來,陰沉的天空便下起了雨【侯門庶妻240章節】。
儘管距離那天的事已有幾天,然而侯府內沉寂壓抑的氣氛卻絲毫沒有減淡,但凡見到衛肆渢的人,莫不是戰戰兢兢,謹言慎行。正因如此,儘管紅豆說青奕想她,她仍是沒派人去接。
每晚衛肆渢都在她這兒,少了狎暱戲謔,只有冷冷的眉眼,於她也是煎熬。
此外,衛肆渢明令不准她去淨月庵。
一把油紙傘出現在雨中,是雙喜:「小的給侯夫人請安。侯爺命小的來轉告,晚飯不過來吃了,請侯夫人不必等。沲」
「侯爺一直在書房?」她問了一句。
「是。」
雨在不停的下,書房裡燈光明亮,擺著一席酒菜,衛肆渢望著雨幕自飲自酌。眼前這番情景,令他想到記憶中似曾相識的一幕鄒。
回神時,雨已停,菜已涼,他也有了幾分薄薄的醉意。
「什麼時辰了?」他問。
門外的雙喜忙回道:「回侯爺,剛敲二更。」
他起身朝外走。
出了書房,走在濕滑的路面,絲絲清寒縈繞在身上。雙喜在前打著燈籠,除了那一點光,天上地下都是一片黑暗。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安靜的夜色裡,遠遠傳來孩童稚嫩的背誦。
衛肆渢些微恍惚,遙遠記憶裡的溫馨一幕被勾了出來。曾幾何時,也有個人溫柔的教他背誦詩句,天熱打扇,天冷添衣。
巷子轉角出現一盞小燈,照亮了一抹小人兒,正是他念著詩句,並用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個藥罐兒。是旭兒!
「你在做什麼?」衛肆渢見他是一個人,不免疑問。
旭兒看到他很緊張,小聲的回答道:「娘病了,我去廚房端藥。」
「你?這些事沒別人去做?你才多大,你娘怎麼能讓你去?」衛肆渢盯著他,看得出他的衣裳都是嶄新的,一張清俊的小臉令他多了幾眼打量。
「我、我長大了,我可以個照顧娘!」旭兒鼓足了勇氣反駁一句,轉眼氣勢又低了:「娘還等著喝藥呢。」
衛肆渢驀地奪過他手中的藥罐,方向一轉,向百花院而去。
雙喜一愣,旭兒則跑著跟上去。
旭兒母子如今住的屋子正是胭脂曾住過的,一色東西都很齊備,雖在衛肆渢看來仍舊簡陋,但在百花院眾人眼中已是恩榮了。安娉婷看到他的到來,吃驚的從床上坐起來,禁不住又咳嗽。
「娘。」旭兒忙跑過去,像模像樣的輕拍著她的後背。
衛肆渢瞥了一眼,從桌子拿了只白瓷碗,將藥倒出來,遞給她。
「謝、謝侯爺。」安娉婷完全是處於震驚之中,端著藥碗半天不知道喝。
「趕緊喝,要涼了。」衛肆渢打量了她的臉色,雙頰泛著殷紅,略微凌亂的鬢髮,使她看上去越發柔弱嬌媚。倒有些曾經的風華痕跡。「什麼病?」
「傷寒,不礙事,吃點兒藥就好了。」安娉婷一口氣將藥喝了,旭兒伸手餵她吃了一顆蜜餞。
衛肆渢在一旁看著,說道:「這麼黑的天,剛下過雨,路滑,你怎麼讓他去端藥?萬一摔了呢?」
「我……」安娉婷無言以答。她倒是想自己去,可偏生跳舞時把腳腕扭傷了,這時候又有些晚了,怎麼好麻煩別人。才來不久,又不熟。
「我會派個人給你,如果需要什麼,就和她說。」衛肆渢完全是看在旭兒的面兒上,見她始終垂著頭,忽而問道:「你認識姓阮的人?」
安娉婷沒能抑制的顫抖了肩,搖頭否認:「不,不認識【侯門庶妻240章節】。」
「那你怎麼自稱姓阮呢?」衛肆渢看到她的反應,越發心裡生疑。
「我……」安娉婷顯然沒料到他會追究一個姓氏,嚅囁了半晌,居然回答:「我曾在舞軒裡聽舞姬們談論一位很擅長跳舞的女子,她便叫阮娘,當時瑞大娘問我,情急之下想到了她,便這麼說了。」
衛肆渢壓下疑問,把目光落在旭兒身上,問道:「都讀了什麼書?認識多少字?」
旭兒總是害怕又戒備的望著他,又抬眼看安娉婷。
「旭兒別怕,侯爺不是壞人,只是問問你。」安娉婷拉著他的手輕輕的安撫,替他做了答:「他不過會幾首詩,都是我教空閒時教的。」
「過來。」衛肆渢喊他。
在安娉婷再三安撫和輕推之下,旭兒緩慢的挪著腳步到了他跟前。
衛肆渢抬起他的下巴,仔仔細細的審視一張小臉,五官眉眼,乃至神韻氣質,試圖從中看出自己的影子。旭兒的眉宇五官都很柔和,顯然是隨母親更多。因他如此凝視打量,嚇到了旭兒,旭兒掙脫了他的手,躲到安娉婷身邊。
「他、他只是對侯爺不熟悉。」安娉婷連忙解釋,生怕惹他生氣。
衛肆渢擰了擰眉,起身離開。
雙喜一直覺得古怪,多多少少也聽見了房中的對話,心裡冒出了猜測,卻不敢表露半分。
衛肆渢驀地吩咐:「你去我院子裡,告訴秋霞凝露,讓她們往後照顧著旭兒母子,有什麼需要只管辦。別的,不准多問多說!」
「是。」$53cc$559c$66f4$7eb3$7f55$5403$60ca$4e86$3002
當衛肆渢到達沁梅院,尚未進門就聽見一陣壓抑的哭泣,很熟悉。待看見裡面的情景,眉頭頓時不耐煩的挑起,直接掀簾子進了裡間。
原本跪在地上哭泣的何吟兒停了哭聲,忐忑的朝他的背影望了一眼,深怕再遭訓斥,磕了頭便離開了。
紫翎唯有歎氣。
那件事之後,何吟兒開始了補救和挽回,不是面對衛肆渢,而是她。如同當初一樣,每天早晚都要到這兒來,與當初的拉親近不同,現在是來了就跪著,邊哭邊乞求。
顯然老太太那天的話表示不願管了,也管不了,何家母女這才轉移了目標。
然而,求她又有什麼用?
進了裡間,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可以想像他是怎樣吃的晚飯。連著幾天都是這樣,他試圖借酒麻醉,除了更頹廢沉寂,並不見有什麼效果。
相思端來了蓮子粥,她總是讓廚房預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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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肆渢也習慣了,端起粥碗吃了大半,驀地說:「告訴廚房,把她們母子的伙食提一提。她病了,旭兒是個孩子,我撥了兩個人照看那邊。」
聽到這番話她很驚訝,就如同當初他問旭兒母子被安排在哪兒一樣。他突然如此關切,甚至瞭解那麼多,是終於發現了那份親情嗎?她只是覺得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他的一舉一動都不那麼單純。
或許,他渴望在老太太身上重拾的母子之情難以做到,只能通過另一種方式獲得心理慰藉。不管怎麼說,旭兒是他兒子,那是不容抹殺的事實。
曾經說他的不管不問是冷血絕情,可如今他管了問了,她又心頭發澀。
或許,或許她真的在吃醋,或是嫉妒,亦或是無奈。她試圖再度認清目前的形勢,這個男人不僅僅是身份高貴三妻四妾,更是做了父親,她曾做夢也想不到會捲入這樣的處境。她不知道平靜能堅持多久。
早晨,她喊來金嫂子親自交代了旭兒母子伙食的事,對下人們詫異的眼神,她只當是這種與眾不同的恩寵照顧。
然而當金嫂子走後,沒一會兒,春杏進來了,滿眼的吃驚疑惑:「夫人,我聽說侯爺將秋霞與凝露撥去伺候阮娘母子了。」
她剛端了茶,乍聽這話心裡突的一下,滾燙的茶水一下子潑到了手上。
「夫人!」相思忙上前察看,見她手被燙紅,趕緊讓豆蔻取藥。
「府裡上下都在議論……」春杏欲言又止,話只說了一半。
「議論什麼?」她已經冷靜了下來,面上平靜無波。
春杏搖頭:「沒什麼,都是下人們亂嚼舌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嘛。」
她了然一笑。
秋霞與凝露是什麼人?她們是自小服侍衛肆渢的房裡人,現在卻被撥去照顧一對來歷不明的母子,任是誰都會聯想。她沒有多嘴介意的必要,事實正如那些看似荒誕不經的流言,而衛肆渢的這番舉動……她也不懶得去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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