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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校園風雲 第九十五章 越少越好 文 / 不了不得

    景先鎮教育總校的幾們領導等在醫院的大門口。兩個幹事專門拿著表統計各學校來了多少人上站檢查,有誰不合格,有誰合格,有誰採了血樣,有誰獻了血……陳玉林校長背著手站在一株大樹下面,臉上的汗卻不斷地往下流。

    從現在報上來的數據看,景先鎮的情況非常不妙。參加檢查人數比別的鄉鎮明顯要少,合格率當然就低了很多。如果照這樣下去的話,估計不用搶,這個全縣倒數第一的位置非景先鎮莫屬了。雖然局長並沒有說過在這次活動中倒數後三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但是只要看到局長帶頭獻血,就可以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麼嚴重了。

    陳玉林當然沒有膽量與勇氣親自上陣,但是他有的是權力把老師們都趕到前面去衝鋒。

    當看到別的總校的任務量在直線上升而景先鎮居然還沒有完成一例指標的時候,陳校長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對幹事說:「你去轉轉,讓所有的校長都到我這裡集合。」

    幹事飛快地到了人群裡把把景先鎮各學校的校長們都叫到了陳玉林的旁邊。

    陳校長看了看大伙,臉上已經經過了春夏秋三季,似乎周圍的熱度都隨著他的臉而冷了下來。他說:「如果照這樣下去,我這個校長看來是做到頭了。我要是這麼丟人現眼的下去,你們想想會怎麼著吧?我就不信,為什麼別的總校就那麼多獻血的,為什麼我們總校就完不成?你們現在馬上打電話把你們學校的全體老師都叫到這來,全部上站檢查,誰合格誰就獻血!我就不信咱們比不過別的總校。」

    「那學生怎麼辦?」有校長問。

    迎接他的是陳校長鄙夷的目光。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想到學生,看來這個校長是做到頭了!

    象山小學是所有學校中離花海縣城最遠的了,來來回回估計至少也得兩三個小時的車程。黃校長試探性地問校長:「陳校長,我們學校是不是……?」

    「你不讓你的老師來我不反對,不過你得親自上。」陳校長一句話差點沒把黃校長打到北冰洋,後面的話乖乖地嚥了回去。

    大家都忙著打電話下通知,讓學校馬上放假,租車把全體老師都拉到醫院來獻血。張恨古現在心裡有底,連手機都沒有掏。他走到陳校長面前,說:「陳校長,我們學校的指標已經完成了,你看是不是就不要讓其他老師過來了?」

    陳玉林聽到張恨古這句話,如同是三伏開開了一個冰鎮的大西瓜一樣痛快,說:「你說什麼?完成了,我怎麼沒有聽到廣播裡廣播呢?」

    張恨古早已經看著那個血頭女人帶了三個人以張恨古、和菜頭、梁及英的名字採了血。便說:「陳校長別急,血我們都獻了,這個沒問題,估計一會就廣播裡就該說了。」

    這樣說著的時候,廣播裡開始播放最近一批的獻血名單,正好讀到了張恨古他們三個人。

    這是景先鎮最早獻血的三個人,換句話說,這就是景先鎮的前三名。

    陳玉林的嘴一下子咧開笑了了。剛才他那麼緊張,就是害怕景先鎮弄個倒數第一,甚至讓人弄個光頭,那可實在慶難看了。現在一下子就完成了三個,立刻超過了三四個鄉鎮總校。他終於可以長出一口氣了。

    陳校長拍拍張恨古的肩膀,正好是剛才張恨古採了血樣的那條胳膊。張恨古故意做出痛苦的樣子,還把胳膊向後縮了一下。

    陳校長這才意識到張恨古是剛獻過血的人,急忙不好意思地笑笑說:「哎喲,對不起,你沒事吧?」

    張恨古甩甩胳膊,說:「應該沒事吧,反正現在跟沒抽血沒什麼區別。」

    他這話說的實在有在理,他一共就採了一點血樣,比蚊子盯一口多不了多少,哪裡會有任何感覺呢?

    陳校長說:「既然完成了指標,那你們學校當然就不用再來老師了。你帶著你們老師都回去休息吧,我准你們七天的假期,好好歇著。如果身體不舒服,那就歇半個月。對了,為了表彰你們的貢獻,總校決定,每人給你們發三百塊錢的補貼,年終考核的時候全部記為優秀……」

    陳校長太激動了,恨不得把自己能夠送給張恨古的好處一股腦地全都送給他。錦上添花雖然需要,但是雪中送炭才是陳校長現在最需要的。在關鍵的時候,張恨古親自上陣,帶了一個好頭,這讓陳校長都有些感動的熱淚縱橫了。

    看來提拔張恨古這一步算是做對了,如果南家窪小學還是林校長,以他那個歲數,肯定是在一邊看熱鬧,當然不會有現在這個大好局面了。

    他回過頭對幹事說:「你跟其他校長都宣傳一下,你看看人家張恨古,作為校長親自獻血,如果都有這精神,那老師們哪個還敢不獻?」

    張恨古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這次獻血在名義上的收穫張恨古並不知道,利益上的收穫卻是明擺著的。他一共給了那個血頭女人五百塊錢,卻從景先鎮總校那裡領回來九百元,如果再加上學校的補貼,那至少要賺個幾百塊錢了。這筆飛來之財如何安排呢?張恨古想,平時老師們都不容易,他們三個來這裡什麼貢獻都沒做,那就拿這些錢去請老師們吃飯吧。

    他跟小梁與和菜頭說明了這件事,沒想到兩個人都不同意。

    和菜頭說:「別的我不管,這件事咱得說說。雖然我沒真獻血,可這事要是露了,誰背處分?還是不咱們。當初要來獻血的時候,這個有毛病,那個有問題,誰都不肯出這個頭。咱們能來這,已經是超級共產義義的覺悟了。要說拿這些錢請他們吃飯,我第一個就通不過。」

    小梁也說:「我看這事不能這麼辦。你想呀,我們來這裡獻血,不管是怎麼來的,那都是為大家分擔了困難的,應該他們請咱們吃飯才對。我並不是喜歡這幾百塊錢,這錢就是扔了,我也不請他們吃飯。」

    這話說的,張恨古越聽越有道理,心說,我他媽的真是婦人之仁,我們來獻血,他們在一邊看熱鬧,居然會想到請他們吃飯?不過轉念一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呢,還是怕這些人把這事說出去吧?

    似乎他想什麼小梁早就知道一樣,說:「如果你不說我不說,和菜頭不說,還有誰會知道這件事?如果你給老師說了,你就請他們吃一百次飯,也沒有人會為你保守秘密。」

    這話正說中了張恨古的軟脅。其實在他潛意識裡,對於這些老師們還是相當害怕的。由於他是半路出家,水平太低,哪一個老師都不曾把他看做一個平等的身份對待。直到突然當上校長,張恨古始終還是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說不好做不好招來大家的笑話。

    他需要尊嚴,他不想讓人看不起。

    或許正是這個潛意識,他才想到用這些錢去請大家吃飯,而沒有想到,正直要請吃飯的,那那些躲在家裡沒獻血的教師們。

    不論怎麼說,小梁的話是對的。偷著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沒有人會給不相關的事去打保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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