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襲若從蘭園出來時,已經是正午了,走出蘭園,陽光似乎晃動著她的眼睛,她差點站不穩,一隻手扶住了她(妃本傾城237章節手打)。
紫衫公主站在她旁邊,道:「是很久沒進食了嗎?看你有氣無力的?臉色蒼白,冰兒走後,無人照料你嗎?」紫衫的一堆問題丟過來,襲若反倒有些招架不住。
「怎麼會?莫蘭殿有很多下人侍候,只是我喜歡清靜而已。」襲若對白依說道,說完不禁低頭看著紫衫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眼中含笑道:「我可是要做姑姑了?」
紫衫點頭,襲若開心極了,拉著紫衫上下的打量,紫衫看她興奮的樣子,也一時忘了,脫口而出:「襲若,看你開心的,等你和皇上生了皇子,那……」
紫衫忙住了嘴,她看到襲若眼神中有些哀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紫衫輕輕道,她倒是真的忘記襲若這一輩子都是不能有孩子的。
襲若搖頭,表示沒有放在心上,她突然開始明白或許從那天開始,上天已經為他們的路種滿了艱難的種子,直到兩人最終都知難而退,曲終人散。
「可是累了嗎?」紫衫握著她的手道。
「哪有那麼嬌弱呢?」襲若看著紫衫笑道,紫衫看著她的笑容道:「多日不見,雖然蒼白了很多,但是依舊那麼美,美的讓人心動。」
紫衫公主是一直擔心襲若得,這般要強的女子,要如何面對自己愛的人對自己記憶的空白,正想著,前面似乎有人,襲若和紫衫正欲繞開人群走,聽到白依的說話的聲音,兩人的步子都站住了。
「皇上,當真要在這裡給我種上很多牡丹嗎?就像蘭園一般。」白依興奮的聲音傳來。
景亦宸似乎是應允了,道:「君無戲言。」他開口道,不知是否是因為太醫告知他病情的緣故,今日她總覺得白依臉色並不好。
遠遠的,襲若和紫衫靜靜的看著,兩人坐在被下人搬來的軟座上,白依倚在景亦宸的身上,而景亦宸一隻手扶著她,眼睛卻有些失神。
「公主,我們走吧!」襲若淡淡的口氣,對著紫衫說道。
紫衫好似明白過來似的,急忙拉著襲若道:「好,我們走(妃本傾城第二百三十七章緣分使然內容)!」
「皇上愛我嗎?像愛若妃那樣愛過我嗎?」白依嘴邊掛著笑意,抬眸對著景亦宸說道。
景亦宸的手顫抖,「愛,更勝過她。」
紫衫和襲若聽得一清二楚,紫衫明顯感覺到襲若得腳步踉蹌了一下,然後站定。
「襲若,我不該瞞你,其實我知道,她只是……」
「姐姐,你們在這呢?害的我好找。」子衿小跑著過來,襲若笑著對她道:「子衿,多日不見,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子衿做了個鬼臉,向那邊看了一眼道:「那不是皇上哥哥嗎?我這就向他請安去!」
「別去。」襲若拉住了她,「不要去打擾她們。」
子衿甩開了襲若的手道:「姐姐,就算那個什麼依妃是垂死之人,她也不能這麼一直佔著皇上,那對你不公平,哼……」
子衿說完,她發現襲若忽然怔住了,子衿趕緊捂著嘴道:「對不起,我不是……」
襲若看著吞吞吐吐的子衿,又看了眼紫衫道:「原來只有我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紫衫輕輕道。
帶著疑惑,襲若看向遠處的白依,陽光下的她,肌膚勝雪,笑容如花,那麼燦爛的生命卻要早早的消逝,她轉身,直向著景亦宸的反響走去。
紫衫和子衿站在一處,子衿道:「姐姐是怎麼了?不讓我去她自己卻要過去。」
紫衫搖頭,潛意識裡她卻明白,她的背影看起來那麼落寞,但是步子又是那麼鎮定,她到底要做什麼?
白依看見襲若過來,她抬眸看到景亦宸也看著襲若的方向,她道:「姐姐是來做什麼的?」
襲若對著白依微笑,那個笑容讓她覺得心裡某處在缺失著什麼,她不自然的站起,襲若卻雙膝跪在地上,景亦宸立即起身,道:「朕不是告訴過你,沒事不要隨便行大禮嗎?」
「我有事。」襲若抬眼盯著景亦宸,嘴邊掛著淡淡的笑意,「我想請求皇上准我離開京城。」
「你這是什麼意思?」景亦宸忽然有些害怕看到襲若眼中的堅決。
襲若定定的看著景亦宸和白依,「請皇上廢黜了我。」
「不可能。」景亦宸脫口而出,語氣的堅決讓白依也為之震驚,襲若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直到景亦宸拉著白依氣呼呼的離開,襲若仍舊呆呆的跪著。
紫衫子衿二人急忙走過去,紫衫扶起襲若道:「襲若,你的自尊心和驕傲會毀了你的幸福的,值得嗎?」
襲若搖頭:「我要的不是自尊心,我要的只是把對每個人的傷害都降到最小,最小。」
她步子踉蹌,告別了紫衫她們,昨夜景亦宸的痛楚、白依的傷病,他要顧著照顧白依,裝作愛白依的樣子,又怕自己看到,他的左右為難,他的記憶失散,會讓他痛不欲生,她不忍,她卻幫不上的,她的出現,只會讓他更加的累,更加的逞強。
原來愛一個人卻是那般的沉重,重的讓身邊的每個人都喘不上氣似的。
每天晚上,襲若都會在案子前坐很晚,拿著一本又一本的書,有時候一晚上便能通宵讀完一本書,沒有了冰兒,其他侍女被襲若打發回去休息了,整間屋子冷清多了,只有小雪團窩在榻上歇息,所以白依輕輕叩門的時候,襲若並沒有睡(妃本傾城第二百三十七章緣分使然內容)。
打開門,只有白依一人,連個侍女也沒帶,白依道:「有些話想給姐姐說。」
襲若忙讓她進了屋子,「身子不舒服就不要晚上出來了,寒氣重。」
她聽得出來,襲若是真的在關心自己,她的眼眶有些濕潤,但是忍住了,她道:「姐姐覺得皇上對我如何?」
襲若不知她何意,但仍是道:「很好,很好。」
「那姐姐覺得皇上是愛上我了嗎?」白依說話很直,襲若一時反而有些語塞,但是還是道:「我想,是愛上了,妹妹你如願了。」
她說的話其中沒有參雜一絲的醋意,她說完發現白依怔怔得看著她,淚水無聲的劃過白依的臉頰,襲若滿臉的困惑,伸手拿出手絹替她擦掉,不知為何,自從知道她生命垂危,襲若覺得之前的所有都彷彿是一場玩笑,哪怕是之前她的霸道、盛氣凌人,現在都成了一種原諒。
「別離開他。」白依輕輕開口道。
襲若得手停了下來,看著白依,白依最終跪在襲若的面前,襲若卻扶,白依卻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垂著:「求姐姐讓我把話說完。」
襲若從椅子上起身,蹲在她的面前,白依雙膝跪地,「姐姐,我不是壞人,我真的不是。」
「我知道。」襲若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子心裡的痛楚。
「從我第一次見他,我便喜歡他,他冷漠的眸子,讓人想要給他一絲溫暖,我以為我可以,但是我看到她看你的眼神時,我便知道他此生都不會再看到其他的女子,哪怕他失去記憶,哪怕他不記得你是誰,但是他看你的眼神依舊如此,曾經我以為你們是世間最相配的人,但是上天卻捉弄了你們,讓我出現,你相信我嗎?我從來不是有意要捲進你們之間,讓你們更加痛楚,只是因為我爺爺的死,只是因為我恨。」白依說話很急,似乎心裡有千言萬語。
「你恨著誰?是夜晝師父嗎?」襲若問道。
白依點頭而後卻又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不是有意要害死我的爺爺,我恨的是你們所有人,我恨這裡的一切,原本我就不屬於這裡,原本我可以平靜的生活,愛上一個人,我可以因為他不愛我而默默的放棄,我可以的,但是我卻不能面對爺爺的白白犧牲,他是無辜的,皇上曾經說過,我爺爺定是因為他而死,所以我要他我要你們都付出代價。」白依說道這裡,眼淚卻不停留著,襲若知道她口口聲聲說著恨,卻終是沒恨起來,否則現在她不會那般的痛楚。
襲若擦掉她臉上的淚:「我明白,姐姐明白。」
「原來上天是公平的,我傷害了你,上天卻奪去了我以後的生命,因為你也是無辜的,我卻把你傷得千瘡百孔。」她看著襲若,眼中再沒有了盛氣凌人,有的只剩下真誠。
「你知道你的病?」襲若以為景亦宸能瞞過她。
白依點頭,「我從小便心口處不舒服,所以我並不意外,但是我卻很自私,我想要在生命的最後半年看著他,只要每天看著他就好。但是我卻不能自私到讓他因為我失去最愛的人,所以姐姐,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可以不再見皇上,可好?」
襲若不知要如何說,半天,她使勁的拉起白依,拉著她的手:「你相信緣分嗎?」
「信。」白依點頭,篤定得說道。
襲若微笑:「你和他便是有緣分的,哪怕你的生命短暫,卻遇上了你愛的人,這樣想來,你比那些一生都不懂愛卻長命百歲的人更幸福,姐姐希望你能陪著他,直到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