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娘子這話是什麼意思?」何陽顯心口一陣疼痛,眼前也是一陣陣的發黑,知道是已經著了趙煙樹的道了【炊煙入眼174章節】。
「門主現在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把最外的一件藍色褙子也穿戴整齊,趙煙樹從滿地的瓷瓶中撿起一個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吞了,才蹣跚著往門外走去。
「你·····」猛的往後跌坐在地上,何陽顯猶自不甘心的問道,「是何時下的毒?」
趙煙樹回頭看著他道:「奴家身上的血,若非己願,別人是碰不得的。」
「所以?」何陽顯突然也就明白了,自己一開始就不可能做成什麼,就算不是那一踢讓她受傷流了血。便是任何時候,她都有可能自己放血來對別人下毒。視線掃過地上的那一堆藥物,何陽顯輕歎,還是太過於低估這女子了。
「奴家不是什麼毒人。」趙煙樹忽然說道,「只是在來貴地之前做了一些準備而已。」
何陽顯怒道:「你從一開始便防著老夫?」
「畢竟壞了何門主的大事奴家便想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善了的。」趙煙樹說道,「門主中的並不是什麼厲害的毒藥,半個時辰個也就沒事了。門主你既然以武功對付奴家,令嬡若是也要對付七公子怕是離不開毒物的吧?也不知事情如何,奴家先告辭了!」
「從一開始······」何陽顯不甘心的又問道,「你想做的就是讓老夫為你解了穴道?」
「是的。」遠遠的,清軟的嗓音低低的傳來。
出了門,趙煙樹才發現自己目前所呆著的地方極為偏僻。出了院子,便能聽見遠遠的似乎有著一陣陣的倒塌聲傳來。
哭叫聲、呻吟聲,還有房屋不停的倒塌的響聲。眼前的世界,就像是剛經歷了一次天災一般,再不復之前亭台樓閣的華麗,只剩下一片毀滅過後的殘垣斷壁。王艷瞳單手執著刀,站在這片廢墟的盡頭,銀亮的刀又一次被高高的舉起,立在他身前完整的的那扇門輕輕的搖曳著,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輕聲的呻吟。
知道再阻止不了什麼,何玉君手摀住嘴,只能滿心恐懼的哭喊著。
「七公子?」
清軟空靈的嗓音帶了些疑惑的輕喊,就算平日裡再怎樣的厭惡,那一刻這聲音於何玉君來說都不亞於天籟。
「趙娘子?趙娘子!」幾乎是用上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飛快的趕到那個清冷冷的身影身旁,何玉君急急的說道,「太好了,你終於來了?」
「何娘子?」趙煙樹疑惑的看向何玉君,然後慢慢的走向不遠處的那個紅色的身影,那一刻,許是因為心跳又快了些的緣故,心口又疼了幾分。
王艷瞳走到她身旁,放下手裡的刀笑了笑,道:
「樹娘,你是在這裡?」
「是。」趙煙樹點頭,然後說道,「七公子,你受傷了。」
「不打緊。」王艷瞳笑了笑,徵求著說道,「我們走吧?」
「嗯。」趙煙樹又點點頭。
她本來想說:「七公子,你是在找奴家嗎?」
他本來想問,「樹娘,你可有受傷?」
但是其實,看見他手上的還在一滴滴往下滴著的血跡就再不能記得其它;看見她好好的站自己面前真的已經再沒有什麼是重要的。
王艷瞳伸出右手攬在趙煙樹的腰際,眾人只覺一道人影閃過,眼前已經沒有了兩人的蹤跡。
「娘子,這?」
「別管了。」何玉君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半響,低聲說道,「吩咐下去,所有能動的人都出去,立刻把門主找回來。」
雖然不喜那個女子,但是她也知道,那人,是絕對不會要了人命的。
窗外的雪不知何時起又以著鋪天蓋地的氣勢席捲著眼前的一切其它的色彩,好似洛陽的牡丹落花似的,大片大片的落下,驚心動魄的驚艷和華麗。
「樹娘,不過是點皮肉傷而已,不用這麼麻煩的。」
王艷瞳坐在窗下的長椅上,有些無奈的看著一直在不停的因為自己忙碌著的趙煙樹。
「這可不是什麼皮肉傷。」趙煙樹已經換了一身月白的襦裙並藍色的圍裳,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邊說道,「七公子若是再用力一些只怕都要透骨而過了,且又因為一直不停的活動著以至於流了這麼多的血,實在不是什麼好的現象。」
「勞樹娘擔憂了。」王艷瞳道,「區區下一次一定會注意的。」
「奴家倒是忘了。」趙煙樹忽而又說道,「七公子是會武之人,力道穴位自是拿捏得精準,自然是不會出了什麼意外的。」
雖是玩笑的口吻,卻還是帶了些責備和後怕——即便真的不是什麼厲害的傷口,這樣的流血速度,若是再不及時阻止,後果真的會不堪設想【炊煙入眼174章節】。
「樹娘,區區以後一定會記得先止了血的,你·····別再擔心了。」
因為替王艷瞳包紮,趙煙樹稍微靠近了些,不過一指長的距離幾乎就整個人都偎進了王艷瞳的懷裡。
既看不見她的表情,明明是這麼近的距離,王艷瞳卻覺得幾乎連她的呼吸也不可感知。
「樹娘,·····」
「七公子。」趙煙樹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王艷瞳能感覺到她的手微微的用上了些力道,似乎是在為包紮打著結。
幾乎是下意識的,王艷瞳問道:「什麼?」
趙煙樹又說道:「那種迷香的名字叫做幻滅,雖然聽著厲害,但其實只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就沒事了,以後·····若是再遇上,七公子別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行為了。」
手上的包紮終於結束,趙煙樹正想起身離開。
王艷瞳終是伸手縮短了那一指的距離。
「樹娘,今天看見你沒事,我很高興!」——
可是你的這個要求卻是不能答應的,那個時候,若是區區不曾離開或者早些出現,也許你就不會被何陽顯帶走了。
半響,趙煙樹終於是放軟了身子,把頭輕靠在王艷瞳不曾受傷的那一邊肩上。
「七公子,謝謝!」——
看見你毀滅了一切僅是為了尋找奴家的時候,真的覺得,便是那個時候死去,也是快樂的。
窗外的雪花劃過樹枝的時候發出了細細的顫動著的聲響,襯的屋子裡兩個人的世界更加的寂靜。若不是肩上異樣的感覺傳來,王艷瞳幾乎都要認為,懷裡的人已經睡著了。
「樹娘?」
趙煙樹好不容易才抬起眼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王艷瞳的臂彎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七公子,奴家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只是很抱歉,弄髒······你了!」
「樹娘?」王艷瞳忙起身把已經昏迷的趙煙樹抱到床邊輕輕放在床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眼前女子的臉色比之窗外的雪瓣還要蒼白透明了一些。
見大夫終於從何陽顯的床邊起身,何玉君忙上前問道:
「爹爹他怎麼樣了?」
「娘子請放心,阿郎沒事。」大夫終於放下心說道,「除了肩上的傷因為動作過大需要重新包紮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
「如果只是肩上的傷怎麼爹爹還不醒來?」
「那時因為阿郎中毒了。」見何玉君又要發怒,大夫忙又說道,「並不是什麼厲害的毒,再過片刻阿郎就能醒過來了。」
「醒不來再為你是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何玉君頓時覺得心裡一直繃緊的心弦終於放開,全身都放鬆下來。
「娘子?」
「沒事。」何玉君搖頭道,「只是有些累著了。」
「娘子。」女使忙說道,「婢子送你去休息可好?」
「嗯。」
短短的一個早上發生的事實在太多,直到現在眼睛都還酸澀著,嗓子也是瘖啞難受。終於能夠躺在床上的時候,何玉君想自己應該是能夠立刻就睡過去的。可是輾轉半響,終於還是忍不住,又抱著被子坐起身「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爹爹——」
走進屋子便看見何陽顯坐在桌旁,何玉君心裡委屈,一進門便撲進何陽顯的懷裡「嚶嚶」的哭著。
「玉兒。」何陽顯輕拍著何玉君的後背,道:「為父都聽說了,你受委屈了!」
「嗚嗚嗚——爹爹,你說,大家都喜歡我,為什麼他就是不願意喜歡我呢?女兒那麼求他,他理都不理,······可是那個趙煙樹一出現,他就立刻停止了,嗚嗚嗚——之前明明是喜歡我的呀。」
「那只是他王艷瞳有眼無珠,一時不慎被那趙煙樹迷了心智而已。」何陽顯安慰女兒道,「假以時日,他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可是······可是·····」何玉君猶豫半響,終於還是說道,「王大哥變的好可怕!女兒都有些怕他了。」
何陽顯道:「這次是爹爹考慮不周,委屈玉兒了,是為父的不是。」
「爹爹——」
何玉君又抽抽噎噎的哭了半響,終於舒緩了一些,才抹著眼淚直起身道:
「爹爹,你身上的傷可還要緊?」
「已經沒事了。」何陽顯道,「為父讓人準備了飯菜,玉兒應該也餓了吧?等下用了飯再去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