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你看到那天晚上傷了我的人是誰?」
玥瑤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我不知道殿下在說什麼。我只記得那日殿下接我到府上坐了坐,因母親著人來催促,殿下便讓人將我送回了府去的。」
聯想到方才九皇子得知岳志戎輸掉決選時的驚訝,以及方纔他把常忠叫來時的惱怒,顯然刀疤臉勝了岳志戎的事情並不知曉,此人身為一個小小的侍衛,當日敢不惜冒犯自己的主人救她出來,今日又敢違抗九皇子的吩咐擅自作主贏了武試的比賽,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了!
而最叫人難以想像的是,此人還真的贏了比試!
要知道九皇子雖然讓常忠給岳志戎和公儀勳都送了茶,但從岳志戎後來生龍活虎的表現上看,他喝下的那杯茶裡絕對是安全無毒的。
能憑真功夫闖進武士決選,又打敗大顯朝數一數二的武士,又這樣的武藝大可以直接參加武試,何必要去投身做侍衛?如果九皇子不曾發掘他參加武試,叫他始終做個隨侍,半身武藝豈非都埋沒了?
如果說此人是野心勃勃,想投靠九皇子,待九皇子繼位後,成為新君身旁的從龍之臣,那麼對待九皇子,不說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該是絕對的畢恭畢敬才是。可從他種種表現來說,卻並不像會忌憚九皇子的人物。
難道說,此人本就是潛在九皇子身邊的臥探,是為整到九皇子而來?
而能派出這樣有實力的臥探,又不被九殿下懷疑,莫非是皇帝
玥瑤上一次進宮,和皇帝談話間。雖然始終沒有摸清皇帝對九皇子的態度,但九皇子的所作所為,無論好的壞的,皇帝基本上都是一清二楚的。如果皇帝為了防止九皇子權勢過盛,無法控制,想要留一手必須的防備。也不是不可能阿。
這個想法。叫玥瑤自己都吃了一驚。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玥瑤思付了一下,在摸不清楚情況的情形,還是決定不要攪進這麼複雜的關係當中去。何況刀疤臉還曾救過她一命。她也沒必要恩將仇報,反將他給出賣出來。
她慢慢的抬起頭來直視著九皇子的眼睛:「那天晚上我離開後,殿下受傷了嗎?」
九皇子看著她平靜而無比鎮定的表情。方憶起此女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比之自己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要她不想回答,那無論他再用什麼方法來問也是徒勞。他胸中升起的怒火陡然失去了燃燒的動力。慢慢的熄滅了下來:「你知道你這樣違抗我,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臣女不敢,當日是——」
玥瑤微一抬頭,見常忠領著刀疤臉走了過來。
這幾次,她每每見到九皇子,都覺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哪裡不對。又一時說不上來。直到此時看見常忠,她才忽然意識到。元宵之後,便沒有再見到過常青跟著九皇子左右了。
如此說來,九皇子懷疑了常青麼?
「當日母親怕我晚歸,派了許嬤嬤去皇子府上接我。」玥瑤道:「常侍衛到了正廳通報,我就跟了出去。」
「所以,是常青麼?」
「臣女沒有看見,只是見殿下忽然又聽得常侍衛在門口說許嬤嬤帶了馬車來接我,我著急得跟了出去。」
「可是門口的護衛並沒有人看見你出去。」
「好似不是從正門出去的。我慌裡慌張的,就跟著走了出去,並沒有看見是怎麼出來的。」
九皇子仔細的琢磨著玥瑤的臉上的表情,好判斷她說話的真假:「你是說」
「殿下!」玥瑤略有些無禮的打斷道:「都已經是過去了的事情,殿下果然還要再問嗎?母親和嬤嬤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勸我,女子該學會忍耐和柔順,對於殿下來說,臣女還是不夠柔順是麼?非要言聽計從,不敢一絲違逆,殿下才能順意是不是?」想到當日的屈辱,眼角不禁浮上了點點晶瑩。
正在此時,常忠領著刀疤臉走了過來。
玥瑤忙微微側了身子過去。
九皇子見此也不好再多問:「我不過是隨便一問,你何必罷了,以後我不再提此事便是了。」
「臣女先告退了。」玥瑤福了一福,轉身離開。
在玥瑤經過的瞬間,刀疤臉半低的眸中閃過一抹銳利的亮色,眼睛一直她的腳下的裙角擺動著,直到完全離開自己的視線,才緩緩抬了起來,隨著常忠一起,向九皇子行了一禮。
九皇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刀疤臉,忽輕笑起來:「真是可喜可賀呀,咱們大顯朝新一屆的武狀元!」
刀疤臉臉色微凝,單膝跪地:「屬下沒能及時領會殿下的意思,實在該死。」
「既然自知該死,為何還不速速領死?」
刀疤眼中閃過一絲驚疑,猶豫了片刻,忽然站起身來,抽出手中的長刀!
「殿下!」常忠忽出聲阻止道:「此處人多眼雜,未免」
九皇子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刀疤臉。
「屬下的命本來就是殿下的,只要殿下什麼時候看不順眼了,隨時可以拿去!」刀疤臉將手中長刀端握著,遞了過去。
九皇子接過刀來,二話不說,朝著刀疤臉猛地砍了下去!
刀疤臉只覺眼睛一陣閃亮,被刀山折射的日光恍花了眼睛,再睜開眼時,只見自己的長刀刀刃插在面前的泥土之中,刀鋒離自己鼻尖不過半指距離。
方纔他若是動意要逃,身子稍微亂動,只怕再被這刀鋒化成兩半了。
九皇子見他果然一動不動的跪著受死,長刀沒有傷到他分毫,方臉色稍霽。
常忠見此。趁機進言道:「殿下若是不滿意,便讓刀侍衛自行退出武試,放棄最後的殿試便好了。」
九皇子道:「要參加最終殿試,勢必會驚動父皇。只要抽調筆試成績,武狀元的頭名自然就會空出來了。」
武舉考試,向來是要綜合武試及筆試成績。才能確定最後名次。
開榜後分為一甲、二甲和三甲。
其中一甲只有三名。分別是狀元、榜眼和探花;二甲若干名,為武進士;三甲亦是若干名,為同武進士。
每相隔一甲,在將來出仕的官位的位分上便差了一層。
「全憑殿下吩咐。」刀疤臉抱拳道。
一個司武士官走了過來。對九皇子一禮道:「殿下,武試已畢,按例所有武生都得去玄天門點卯。」瞧了一眼刀疤臉:「岳公子是今日頭名。不可缺席的。」
刀疤臉卻彷彿沒有聽到,依舊半跪著。
九皇子頷首:「去吧!」
刀疤臉方應言站了起來,和司武士官一起走了離開。
「殿下。果真要把刀侍衛的筆試成績抽掉麼?」
「你說呢。」
常忠打量著九皇子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屬下見識簡陋,哪裡敢妄議。只是刀侍衛的比試成績一旦被抽調,那新科武狀元只怕就要落在岳公子或公儀公子身上。岳公子武試雖然勝了,但筆試未必能越過公儀公子去,不知殿下更屬意誰?」
公儀勳可是前兩屆的文試二甲第七名。
且不論文筆,便是策論兵法必然也在岳志戎之上。若是要岳志戎做頭名。那還得去改動公儀勳的筆試卷,但寧國公是今年的督試官之一。此事卻未必好辦
但要讓公儀勳領頭名,那卻是萬萬不能。
「其實,屬下倒覺得刀侍衛,本身是賤藉,且無親無故,只能全心依附殿下一人。」常忠道:「或許會更為忠誠。」
這倒是,九皇子若是心有懷疑,要扳倒一個刀疤臉可比扳倒公儀勳和岳志戎這樣身後有家族支撐的簡單得多了。
何況公儀勳與岳志戎和薛子舒等都情同手足,為人未免過於圓滑,卻是不得不防。
能有一個絕對屬於自己的人在中間牽制平衡一下幾方勢力,也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
九皇子臉上不禁露出幾分思付之色。
直至四月中旬,春日的腳步終於踏了過來,在樹尖草地上撒下一片星星點點的淡綠。天空的顏色一日比一日疏朗起來,飄在空中的氣息也終於有了幾分暖意。
隨著著絲絲暖意在陵安城飄盪開來時,叫諸多學子們又期待又害怕的放榜的日子也終於到了。
這一日,入選武生和文生的榜單,在貢院的南門和北門將在午時一起放榜。
原定的放榜時間是午時。
但離中午還有一個多時辰,貢院外就已經擠滿了懷揣著忐忑心思,前來等候的的文生和武子們。
在此之前,徐御史曾經讓人送了信給玥瑤,說林成峰的文筆出眾,若無意外,一定會高中。
得知此信,不止是林夫人和玥瑤,便是許嬤嬤和一種丫鬟們都是十分高興的。
看得出來,能得到徐御史的肯定,林成峰自也是欣喜的,但還是勸眾人不要太早下定論。
玥瑤也能理解他這種心情。
畢竟他作為大顯朝開朝以來第一個棄武從文的文生,在這場考試中,能不能順利過關,實在還是個未知數。
只要有一個人反對,這場準備了許久的辛苦考試就有可能鏡花水月成一場空。
這天一大早,林夫人就帶著玥瑤和林成峰進了城。由於離放榜時間尚早,便現在桃園休息。
用過早膳,眼看著漸漸到了中午放榜時間,玥瑤就迫不及待讓侍衛去準備馬車。
林成峰卻有些磨磨蹭蹭的,只說,現在時間還太早,貢院外鐵定是人山人海,現在過去,未必能看到。反正榜文要在貢院外放兩天,入選參加最後殿試的還有司武士官專門來通知,所以也不不必太著急,等人少了,再去看不遲。(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