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得康成公主臊紅了臉,嚇得關了簾子,又耐不住好奇時,只得隔著簾縫觀望。
「那些個浪蕩子,毓敏姐姐莫要理會。」玥瑤取出放在馬車橫坐下的薄紗頭蓋,三人各自帶了,方將馬車兩邊的簾子打了束起,以便觀察外面的景象。
眼見著車外漸漸熱鬧,道路兩邊的景致也愈加清幽,康成公主有些坐不住了:「不是說要徒步登山麼,一直坐著馬車,哪裡像過羅松節呢。」
「現下離山頂還早呢,若是現在現在下車,只怕走到一半便走不動了。公主放心,上面還有更多熱鬧好頑的東西呢。」玲瓏以前來過幾次,對玉陽山的線路倒是頗為清楚。
康成公主將信將疑:「玉陽山有那麼高?」
「當然了,玉陽山可是咱們陵安的第一高峰呢。」玥瑤探出外面的大半個身子,從窗外縮了回來,手裡拿著四五串冰糖葫蘆,給康成公主和玲瓏一人遞了一串:「嘗嘗。」
「這是什麼?這樣紅紅的?」康成公主奇道。
「冰糖葫蘆,用山楂裹了紅糖做的。」玥瑤前世很愛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味道,卻想不到在大顯朝也有這樣的小吃。
玲瓏有些猶豫:「外面的東西怕是吃不得,要不要叫碧兒取了食盒裡的銀針來驗驗?」
「何必那樣麻煩。」玥瑤探出頭去,對騎馬走在車窗邊的公主府護衛道:「康成小姐看你辛苦,請你吃一串糖葫蘆!」說著,就把手裡的葫蘆丟了過去。
護衛接了過來,俯身對著車駕彎腰行禮:「多謝公主。」一邊騎著馬,一邊吃了起來。
玥瑤三人趴在窗邊看了一會兒,紛紛把腦袋縮回車廂,開始放心的分食手中的糖葫蘆。
接下來,一路上,三個姑娘,不時的讓馬車停下,購買路邊的小吃,或是新奇的玩意兒,而但凡是吃食,便要先分些給旁邊的護衛試吃。護衛們見狀,幾個眼色交換下,默契的互換位置,輪流走到大馬車旁邊,接受車裡遞出來的小吃。
到後來,一些激靈的小販見玥瑤這車人出手很是大方,竟捧著貨品,追著馬車過來兜售。
有喜歡的,馬車裡一樣的照單全收,除了護衛,還分些給後面小馬車裡的丫頭婆子嘗鮮。那些小販,數著銅板,一個個樂得眉開眼笑。
這一幕,完全被遠遠跟在後面三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華服男子看著眼裡。
「她們這是在和護衛們,**麼?」
「年輕女子,活潑愛玩些罷了。公主可不日就要大婚了,子舒你莫要胡說,損人清譽。」
「我不過隨口一說,志戎何必這樣介意,就算公主是你表妹,你也不需這般護短吧。」身著一身象牙白長衣開衫的薛子舒側頭笑了笑:「也不知殿下起的什麼心思,竟讓林家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來陪著公主出遊。瞧瞧,分明是幾個未出閣的女子,竟玩得這樣招搖。」
「子舒你這張嘴阿,如今已封了世子,還是一點不知收斂,就喜歡妄議閨閣女子長短。」一身赭色貼身騎裝的岳志戎道。
另一側,一身墨色長袍的俊美男子騎在馬上,望著前面走走停停的車隊,漆深的眸子裡,閃爍著淡淡的笑意:「她們走得這樣慢,我們還是去前面等吧。」說著,輕抽了一下馬鞭,就駕馬往前路奔去。
「言清這傢伙,還是這副德性,行動之前都不知道先打聲招呼。」
薛子舒和岳志戎對望一眼,也揮動韁繩,帶著身後一眾小廝騎馬往前趕去。
玥瑤正望著外間路邊的山壁上潺潺留下的山泉,忽然眼前一陣模糊一片黑色帶過一陣風,從面前閃過,側頭看去,只見一群華服子弟騎馬而過,行在最前頭的墨袍男子背影颯爽直挺,像一陣風一樣,迅速轉入拐角,消失不見。
「又是他們。」康成公主低聲嘟囔著,語義中頗有些不滿。
「公主說什麼?」玲瓏奇道。
康成公主偏頭看了一眼玥瑤,見她低頭沉思不語,搖了搖頭:「沒什麼。」
「咱們這樣玩的還太招搖了,還是收斂一些吧。」玥瑤忽然抬頭道。
「嗯。」康成公主也沒有異議:「讓車伕走快一些。」
玲瓏看了看她們,面露狐疑之色,方才玥瑤和康成公主,可是買東西買得最興起的兩個。
馬車行進了小半個時辰,到了玉陽山的半山腰,路面漸漸平坦開闊起來,馬車駛上了一個光闊的平台,穩穩的停在了一座古樸的寺廟斜側面。
「這是玉陽山有名的濟寧寺,裡面有好些上百年的樹木,還養了不少年歲長久的老龜,可是陵安最有靈氣的地方之一呢。」由丫頭扶著下了馬車後,玲瓏就給康成公主介紹起來。
「真的麼?」康成公主偏頭看了看玥瑤。
「我許多年沒來了,不太記得了。不過,玲瓏姐姐說是,應該是吧。」
一個十二三歲穿著灰色袈裟小沙彌跑了過來:「貴人們,是要歇息還是用齋?這邊請。」小手往寺門側面一指,熱情的領路。
玥瑤偏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寺門前平台上,車來人往,不過她們身處的這一大片由松木圍著的空地,只是停著不少華貴的馬車和馬匹,走動的人很少,很是清靜,與對面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從側門入寺後,穿過一個院子,便是一個四合的院子,院子東西兩面各有一棟兩層高的閣樓,兩邊均是一層的廳房,院中一條十字行的迴廊穿過。
西面的閣樓專供侍衛與小廝休憩的屋子,東面修繕的精緻考究的閣樓則是專門招待如勳貴公卿休息的所在,樓中除了一樓的大廳,修了許多間廂房,倒和客棧的建築風格頗為類似。
玥瑤一行人都是女眷,被小沙彌領到了二樓靠窗的一間寬闊的廂房中休息。
貴嬤嬤招呼小沙彌上完茶水點心,又下去安頓留在外間的侍衛車伕。
「這些小和尚,還挺和善的。」康成公主摘了頂帽。
「那可不是,他們一整年,就靠這一天來籌募香油錢了。」玲瓏依舊帶著蒙紗頂帽,一面說著,一面走到窗邊,往外張望。
「姐姐莫要心急,現在時辰還早,咱們一會兒下去逛逛。」玥瑤將頂帽遞給身後的木槿,又瞧了瞧玲瓏:「姐夫和姐姐約在哪裡相見呢?」
見康成公主也起身到了窗邊,玥瑤又道:「毓敏姐姐並沒有見過京兆尹的公子,去哪裡找人呢?」
立在窗邊的兩人臉羞紅,齊齊跺腳:「胡說什麼?」
「說得可是大實話。又不是來私會男子,他們可都是與你們正經訂了親的,你們害臊什麼。」玥瑤兩手一攤:「現下不說清楚,一會兒咱們怎麼行動?我若不知情,一會妨礙了你們怎麼好。」
默了一默。
康成公主道:「哥哥給他派了差事,會在這寺裡盤桓半日。」
「玲瓏姐姐呢?」
「我不知。不過,他既約了我,總該也會在這寺裡等著。」玲瓏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說道也是。畢竟,玉陽山上就這一處專門歇腳的地方。
「那好,一會兒咱們出去轉轉,先找李家公子。然後,我再陪毓敏姐姐找趙家公子。」玥瑤把玩著手裡的瓷杯:「兩位姐姐休息休息,咱們就出去吧。」
喝了一盞茶,待貴嬤嬤回來,康成公主告知了要出去逛一逛,幾人就要下了閣樓。
正走下樓梯,準備帶上蒙紗,玥瑤就聽見一個清冷而熟悉的男音清晰的喚了一聲:「林玥瑤。」
玥瑤頓住腳步,回頭,只見樓梯斜對面一間未打上簾子的雅間裡,一身墨色長袍的公儀勳正軀幹筆直的坐在靠門側的蒲團上,斜長的眼眸透過樓梯邊的雕花橫桿望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玥瑤愣住,呆看著他。
忽然間,他的嘴角上勾,俊美非常的臉上釋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好久不見了。」
分明,前幾日在公主府才剛見過,雖然當時並沒有打招呼。
「是你?」康成公主亦回過頭來,重又走上樓梯,朝著廂房門口走去:「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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