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瑤看出岫妍是在說客套話,但難得有這一樣一個機會可以和其它公侯家的小姐來往,她可不想錯過。
「好阿。」玥瑤笑了笑,就勢坐了下來。
馨妤見玥瑤坐下,鬆了一口氣似的,調皮的笑道:「那正好,你來和姐姐下吧,我正好出去逛逛,坐了這麼久,腿都麻了。」說著,伸出手來把一個棋盤上的黑子白子全部推亂了。
「馨妤。」岫妍嚴厲的看了馨妤一眼。
「哎呀,姐姐你好煩。」馨妤剛站起身,又無奈的坐了下來,嘴巴嘟得老高:「今天本來是騎射狩獵的日子,你卻要我坐在這裡下棋,真是莫名其妙。」
「現在還早,一會再出去也不遲。」岫妍不顧馨妤的抗議,把棋盤上的子一顆一顆的撿回棋盤,道:「你要是不想下,就坐在旁邊看我和玥瑤妹妹下。」
秋日的早晨還很涼快,再遲些,日頭升上來了,反而會有些悶熱。玥瑤見馨妤那麼想出去,本來也想一起出去練習,如果正好有這麼一個同樣不精通騎射的夥伴一起玩的話,其實也是不錯的事。但岫妍的表情很嚴肅,有種固執的堅決,玥瑤想說什麼,卻不好才認識就拆她的台,只會幫著她一起清理棋盤。
岫妍笑了笑,問玥瑤棋藝如何。
要是換了以前的玥瑤估計還可以炫耀一下,但現在她只能說基本會下而已。
玥瑤老實道:「我平日棋下的少,棋藝比較一般。」怕岫妍誤會她謙虛,故意提到自己下的很少。不管什麼事情多做才能精通,做得少的人,若不是天生就有過人稟賦,否則多半都是真的不行。
話一出口,岫妍臉上閃過失望之色。
玥瑤笑了笑,暗自猜測岫妍的棋藝應該不賴。一個喜愛的棋藝的人,自然不喜歡和一個技術很爛的對手較勁,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果然,馨妤笑了起來,道:「那你可慘了,姐姐下棋很是厲害呢,幾乎都沒輸過呢。」
玥瑤想了想,道:「其實,下圍棋耗時太久了,不宜分出勝負。不如,我們來下另外一種棋。」
「象棋嗎?」岫妍道。
玥瑤搖頭,馨妤搶著插嘴:「對,來下跳蛋棋!」
跳蛋騎是一種圓形的木珠,放在一個嵌滿小格子的五邊形方格裡,共有五色,適合多人一起下。每人各持一色,互相圍攻。跳蛋棋下法很簡單,只要注意行走路線就可以,不需要動太多腦筋,只要能與其中一方配合的好,就可以ko掉其它的方,最後剩下兩方再進行決戰。
這種棋,下起來有些像打戰一樣,要講究聯誼和計謀。
不過岫妍顯然沒有多大興趣,認為那太兒戲了,像小孩子玩的遊戲。
馨妤倒不服氣:「我們本來就是小孩子。」
岫妍好笑,道:「別胡亂攀扯,是小孩子的,只有你一個。」
未免她們爭論起來,玥瑤把下五子棋的提議說了,並簡單的介紹了下規則。下五子棋,她還是很有經驗,自信能稱得上是一枚小小高手。
聽了玥瑤說的遊戲規則,岫妍認為還是有些簡單,不過倒沒有反對。
玥瑤首先落了一顆白子,示意岫妍試一試。因為岫妍不熟悉規則,且是第一次下,很快就敗下陣來。
這一下,倒激起她好勝的鬥志,馬上收了子,要再試一次。然而沒多久,岫妍又輸了。
幾次下來,岫妍反而對五子棋產生了興趣。玥瑤也不欺負她是新手,一邊下,一邊把一些落子中常見的陷阱告訴她,岫妍倒是很聰明,慢慢的掌握了其中奧妙,偶爾也能贏上一兩局。再到後來,兩人竟已成了互不相讓的架勢,只要誰佔了先落子的優勢,基本都能贏。
因為下棋的規則比較簡單,易分勝負,五子連接又衍生諸多變化,馨妤在一旁也看得入了迷,趴在旁邊,越來越手癢,先是不停的指手畫腳,後面乾脆嚷嚷著她要來下。
玥瑤笑道:「好,你來試試。」
馨妤下棋遠遠不如岫妍下棋時會深思熟慮一番,她落子時全憑一時心意。未免她輸的太多,失了耐心,玥瑤便在關鍵處提醒她。好在岫妍本來也嫌馨妤毛躁,也樂得玥瑤在旁邊指點。
「咦,你們這是在下什麼棋?」一個女子嬌媚的聲音道。
玥瑤抬頭一看,只見面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二十幾歲穿著華麗的美艷女子,正笑著看著她們。
岫妍一見這女子,瞬間便了臉色。馨妤道:「我們在下五子棋。」
女子笑了笑,望著玥瑤道:「這位小姐是?」
「這位是忠勇將軍府的小姐。」說完,岫妍馬上打開話題,問:「父親呢?」
「阿,老爺在外面的騎射場,圍獵活動就要開始了。」女子道:「老爺讓我進來找你們,一起出去看。」
原先,玥瑤以為這是岫妍她們的姐姐或姑姑一類的長輩,然而她卻稱岫妍她們的父親為老爺,稱岫妍她們的父親為老爺,便說明她是齊國公府上的人,如此年輕美艷,這樣穿戴,絕不可能是丫鬟僕婦,亦不可能是她們的母親,多半是齊國公的貴妾。
然而,貴妾是不能入宮宴的,這是死規矩。以琴姨娘這般,有麗妃的關係,還有林老爺幾乎專房的寵愛,也沒能來宮宴。
這女子這樣年輕,莫非竟已經轉為齊國公的正室?
這樣想著,玥瑤不禁有些訝然,抬頭多看了這女子幾眼。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岫妍冷冷道。
女子見岫妍這幅態度,臉上有些掛不住,訕訕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們早些出來。」
女子一走,玥瑤發現,方纔還和諧的氣氛有了幾分微妙的變化,岫妍和馨妤都不說話,空氣中飄蕩著尷尬。
玥瑤見她們兩個都沒了繼續下棋的意思,顯然也沒有告訴她剛才那女子身份的意思。看來,她們還是沒有打開心裡防備,有些家事並不想對她講。
要真正成為朋友,首要一點,就是能互相分享私事。她們不講,玥瑤只好來講自己。
玥瑤忽讚了一句,道:「這個女人長的真是美貌。」
岫妍冷冷的哼了一聲,馨妤則歪著頭問她:「你也覺得她好看嗎?」
「嗯,除了我家的琴姨娘,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人了。」
岫妍忽然抬頭看玥瑤:「你父親很寵愛這個琴姨娘嗎?」
玥瑤歎了一口,低下頭去。
馨妤拍拍她的肩,道:「好歹你母親還在,我們家卻」
「馨妤。」岫妍阻止了她,道:「出去吧,不然她一會兒又要過來了。」
馨妤依言跳下榻座來,問玥瑤:「你也一起走嗎?」
玥瑤搖搖頭,道:「你們先去吧,我等我家嬤嬤進來叫我,免得她待會找不著人。」岫妍明顯還是不想跟她講太多,玥瑤也不勉強。
欲速則不達,交朋友也一樣。
照例,早間會在騎射場,圈出一塊場地,會放一些飛禽和野兔之類的小型走獸,讓權貴們獵捕熱身,接下來就是正式的騎射比賽,騎射出眾者便可趁此時一展技藝。在這些活動中,拔得頭籌的,都會得到皇上親賞的綵頭。
圍獵一開始,留在殿裡的人紛紛走了出去,除了幾個服侍的宮人,殿中一時空蕩蕩的。
玥瑤擺弄著棋子,拼成一個個五花八門的圖案。
「在下棋嗎?」
一個熟悉而溫潤的聲音。
玥瑤心裡打了個激靈,抬起頭來,看見那張清朗俊美的面孔:「公儀公子。」
玥瑤卻沒想到他會來,按理說,永和殿都是讓權貴休憩的地方,但因男女有別,男賓一向都是很有默契的在外殿休息,很少入內殿,這是一種不成文的規矩。何況,狩獵日由於沒有硬性要求,文官是很少會參加的。
「我以為殿裡沒人了。」彷彿看出了玥瑤的心思,公儀勳自動解釋道:「想進來找個軟榻躺一躺。」
「我以為只有我不想出去,你怎麼也不去看熱鬧?」說著,他便在玥瑤對面坐了下來,道:「正好,我們來下一局吧。」
玥瑤不想下圍棋,只得又把五子棋的下法教給了公儀勳。
開始,公儀勳和岫妍一樣總是輸,但到了後來,他漸漸掌握了方法,從贏一局開始慢慢到贏多輸少。
玥瑤全力應對著,竟隱隱有些不能抵擋的感覺。
玥瑤對他不禁感到佩服,這男人真是少見的聰明,才下沒多久,就能迅速的掌握規則,並從玥瑤的下法裡窺見訣竅。
凡是玥瑤布過一次的局,他看過一次就絕不會再上當,還能舉一反三,反將其用來對付玥瑤。
幾番下來,玥瑤不禁一肚子窩囊氣,她一個下了多年五子棋的人,居然沒幾下就被公儀勳就斗了下風,等於在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面前掉了鏈子,心裡其實很不爽。
不過既不能進,只能大方退讓。總不能輸了棋,又失了風度。
於是,玥瑤表現出一幅欣賞的樣子,笑讚道:「公子真是聰明。」
誇獎點到即止,並不東拉西扯來過分抬高公儀勳。這樣,讚美才顯得真誠。
果然,公儀勳臉上露出開心的笑意,微微頷首,謙虛道:「過獎了。」
「好阿,言清,騎射圍獵你不去,居然躲到內殿來和一個小姑娘玩!」一個二十多歲,身材壯實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大聲道。
話音剛落,又一個紫袍男子笑嘻嘻的走了進來,卻是薛子舒。
薛子舒走過去拍了拍壯實男子的肩,笑道:「志戎兄,個人追求不同嘛,你何必為難言清。人家就喜歡和小姑娘玩,不喜歡騎馬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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