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道:「如今你打了她,這會子她只怕又跑去你父親那裡告狀去了。」
玥瑤想了想,道:「翠竹,你跟過去看看,琴姨娘是不是去了尚武堂。」
翠竹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林夫人道:「現在去看又有什麼用,此事她是一定會讓你父親知道的。」
玥瑤看了林夫人一眼:「母親,是在怪我嗎?」
林夫人還沒說話,許嬤嬤就道:「夫人哪裡會怪小姐,若是小姐沒來的話,還不知道琴姨娘要鬧到什麼時候去,夫人是擔心小姐被老爺責罵。」
林夫人點頭,道:「你如今轉性成這爆炭一樣的脾氣,你父親又是那剛愎自用的性子,我一想起上次他居然當著下人的面扇你耳光,我哎,我倒情願你們父女以後都再見不著面才好。」
玥瑤坐到林夫人身邊,道:「母親與父親和離了,我們以後便不需再見了。」
「小姐莫要胡說。」許嬤嬤說著,小心翼翼的看著林夫人。
林夫人斜歪著身子靠在榻上,轉過臉去,沉沉的歎息了一聲。
這已是玥瑤第二次跟林夫人提起和離之事,看林夫人的態度,玥瑤就是再吃頓,也明白,林夫人不想和離。以前她總以為林夫人忍辱負重,只是為了她和哥哥,現在看來,林夫人的心裡還存著些她看不見也看不懂的心緒。
玥瑤也不再多問,道:「其實上次,是我太衝動了,我是想著我病了那麼久父親都沒來看過我,如今才一見我,他便為了琴姨娘而申斥我,我心裡生氣,所以一時沒忍住。母親放心,以後我行事會更謹慎一些的。」
許嬤嬤打量玥瑤一會兒,笑道:「我倒覺得小姐自病好了以後,人看起來比以前更精神了許多呢,說話做事竟有些像公主的樣子。」
林夫人也道:「果然,我說看著她最近說話的樣子總覺有些不一樣了。她以前就像我性子文靜軟糯,如今卻大膽潑辣起來。不過這樣也好,免得總被人欺負。說來,琴姨娘摔倒的樣子還挺好笑的。」說完,林夫人沉不住笑了起來。
玥瑤和許嬤嬤相對一視,也笑了起來。
「琴姨娘今天是來鬧什麼?」笑罷,玥瑤問道。
「她還有什麼可鬧的,無非還是想讓你父親抬她做平妻罷了。趁著我遊說她讓麗妃跟皇上提封侯的茬,跑過來跟我講條件。」林夫人道。
在大顯朝,上到王室貴族,下到平民百姓中,抬妾室為平妻者雖不算多,但也絕不少見。一般此事只要夫家的人認可了妾室的身份,便能行封平妻之禮,正式將妾室轉為側室。
不過林夫人畢竟出生王族,不同於一般的平民女子,且在抬平妻這一節上,有皇后娘娘壓著,因此只要林夫人不鬆口,琴姨娘就不可能被抬為平妻。琴姨娘便是看出了這一點,才繞過林老爺,跑來林夫人這裡鬧。
「不過,母親這裡人手也太少了些,居然任由琴姨娘帶著兩個老刁奴就來這裡鬧騰。」玥瑤想了想,道。
林夫人道:「為了準備明日的宮宴,我手底下的幾個媽媽都被我差出去辦事了,才讓她有機可乘。以後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你不用擔心。」
為了準備中秋和宮宴的事宜,整個林府已經忙一陣子,玥瑤幫忙處理了這些天的庶務,自認該辦的都辦的好了,她卻想不出,林夫人還有什麼事需要差人去辦?看林夫人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玥瑤卻也不勉強,岔開話題,說起別的事來。
沒一會兒,翠竹就興沖沖的跑了進來:「夫人,小姐,琴姨娘被老爺給罵了!」
「怎麼回事,好好說。」玥瑤道。
翠竹道:「我出去的時候,琴姨娘都走遠了,我趕到尚武堂的時候,果然看見吳媽媽和林媽媽守在老爺書房外面,我站了一會兒,正想著找個小丫頭打聽一下,就看見琴姨娘竟哭著跑了出來,沒跑出門口幾步,又折轉回去,對著門裡和老爺說些什麼。我站的遠,卻是聽不清楚。只是最後琴姨娘說了什麼,老爺忽然開口,大聲道,她打了便打了,你想怎麼樣!她打了還是輕的,若是我動手,你就不能站在這了!」
說著,翠竹笑了起來:「琴姨娘那個狼狽的,氣都不敢出了,灰溜溜的就回了卉春閣去了。」
翠竹說完,屋裡靜了一靜,許嬤嬤愣了片刻,不解道:「老爺這是怎麼了?」
林夫人想起林老爺那高傲的自尊心,想道琴姨娘可能的說辭,嘴角微微往上扯了扯,露出一個輕嘲的笑容。
玥瑤默了默,看了看林夫人,道:「這樣一來,琴姨娘豈不是要傷心了。」
翠竹沒有看見期待中眾人聽見這個消息後解氣的表情,很是失望,又聽玥瑤這樣一說,更是詫異了:「琴姨娘傷心,難道不是好事嗎?」
「當然是好事,平日裡總是她讓人傷心,今天難得讓她也傷心一回。」想了想,玥瑤道:「上次,玉瑾姐姐來看我,我還沒去回訪呢。」
林夫人道:「也好,你去看看她。跟玉瑾說,明日宮宴,我會帶她一起去。」
「嗯。」玥瑤起身福了福,帶著翠竹走了出去。
許嬤嬤道:「小姐是去說和老爺封侯的事嗎?」
林夫人點點頭:「琴姨娘本來就不是個明白人,又一直被老爺嬌寵慣了,今天她被潑了這麼大的臉面,還不知她發起渾來會怎麼胡鬧呢。明兒就是宮宴了,之前已說好了讓麗妃趁機向皇上提老爺封侯的事,可不能這時候讓琴姨娘發渾給攪了。玥兒去給玉瑾提提醒也好,叫琴姨娘知道自己還有個待嫁的女兒,做事之前也好留些顧念。」
許嬤嬤道:「玉瑾小姐的婚事,小姐一個兒女家怕是不好說吧?」
林夫人想到玥瑤上次跟她說如何套出玉瑾對公儀公子有意的事,忽笑了起來:「你還不知她?她若是怕不好說怎麼敢自動請纓跑了去?說來,玥兒如今是越發的聰明了,竟和以前完全不像一個人似的。」
許嬤嬤也笑道:「以前小姐只是性子過於文靜了些,其實也是一樣的聰明,只不過沒有表露出來罷了。倒是老爺,今兒倒奇了,琴姨娘跑去告狀,老爺不但沒有責罰小姐,反倒罵了琴姨娘一通,莫不是老爺上回想了想,覺得小姐說的還是有理。」
「像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承認自己錯了。」林夫人斂去的笑容,想到那些夜不能寐的日子,心底有陣莫名的抽痛:你到底還是更疼惜她一些,她說錯了話,起碼你還肯罵她,我於你,終歸只是同床的陌路人吧。
玥瑤去了卉春閣的側苑,向玉瑾略略提了提林老爺斥罵琴姨娘的事,讓她明白琴姨娘要做林府的平妻那是指日難待,又說到一旦林老爺被封侯後,林家地位更高,便是庶女都能配得起公儀家的公子,玉瑾馬上就來了神。
林府六個女兒中,有三個都已經出嫁,剩下一個月姨娘的玲瓏,也已經定了親,今年入冬之前便要出嫁了。
玥瑤說的林府的庶女,便只能是玉瑾了。玥瑤又告訴玉瑾林夫人特准了她明日可以隨著一起去宮宴,她很快就明白了玥瑤的意思。
玥瑤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帶著翠竹轉出了卉春閣。
回到落霞居的時候,天色已不早了,天上鋪著漫天的紅霞,映襯著院子裡火紅的楓葉,正像雲上的紅霞落到了凡間一樣美麗。
玥瑤看著楓葉,不禁有些出神。
有時候她回想,如果她穿越到這裡擁有了玥瑤的身體,那麼真正的玥瑤是否也穿越到了她曾經生活的世界,取代了她原本的身份?
「小姐,時辰不早了,過來用晚膳吧。」木槿一邊說,一邊走過來道:「木瓜送來了,小廚房的媽媽都不認得這東西,不知道怎麼做呢?」
玥瑤道:「嗯,很簡單。把它削皮切塊泡在牛乳裡就好,記得裡面的籽要取掉,但連著籽的絲絡盡量留下。」
用過晚飯,玥瑤稍微運動了一會兒,就坐在妝鏡前,開始用鑷子拔眉,修整眉形。
本來修眉,最好還是用修眉刀,那樣雖然眉毛容易很快就長起來,但是不會傷害皮膚。用鑷子拔眉,既痛又容易傷害毛孔,使眉下的皮膚下垂。
不過玥瑤趕時間,沒能找到合適的修眉刀,只得一個個的拔掉多餘的眉毛,來塑造眉形。
看著玥瑤一根一根的拔眉毛,木槿和翠竹在旁邊只咋舌。但看完玥瑤修整之後修長優美的弧形,兩個小妮子又不淡定了。
翠竹猶豫了半天,率先說出了木槿也想說的話:「小姐,幫我也修一修?」
翠竹的眉形還算清秀,木槿的眉毛倒有些粗。
玥瑤修完自己的眉毛後,打了一個雞蛋的蛋清在碗裡,用蛋清塗抹在眉骨周圍被拔過眉毛後皮膚,讓肌膚保持緊致。
然後,她根據翠竹和木槿的臉型,挨個替她們修眉。
第一次修眉是很痛的,肌膚越緊致的人,拔眉越痛。木槿才被拔了一根就痛的哇哇直叫,翠竹倒堅持了下來,不過也是一直嚷痛。
屋外的小丫頭不住伸頭往裡看,玥瑤只得停下來趕緊去關了屋門。修眉這種小事雖說沒什麼,但要是傳出去被人議論紛紛的,卻也不是很好聽。
(喜歡本書的書友請收藏推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