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春146,一百四十六朝會
年初十,乃是文武百官朝見的日子本內容為瑾年春146章節文字內容。一眾命婦皆須入宮拜見皇后皇上,以示天子與民同樂。
老太太命人回了話,只道是榮瑾患病不能受風,將其依舊禁足在沁春居。榮瑾原盼著這個日子能出去和宮外的人聯繫上,如今卻被老太太阻攔,更是難以對外互通消息。
日過午時,左右宮門大開。前來覲見的文武百官皇親國胄的馬車紛紛從宮中魚貫而出,像是一條車馬做成的河流。
宮禁左門乃是皇家血親所出入的,來往之車馬皆是皇族中人。定北王府的車馬自內而出,刻上了皇家所用之六紋龍紋,以顯其親貴。其後乃是瑞王府馬車,雖與定北王府的馬車花紋一般,可聲勢卻遠不及他。瑞王府馬車後乃是壽王府馬車,壽王乃是皇上第三子,雖有封地,卻因年少不曾去封地,只留在京都住著,等過了二十再去封地。
而在這壽王府之後的,便是沈氏一族的車馬。其後便是薛氏一族的馬車。
宮中長街四通八達,圍繞各個宮闈。孟府的馬車正在車道裡慢悠悠的行駛著。一旁的容媽媽跟著走在馬車身邊。
向來以往,孟家都是第一個朝拜,第一個回府的,從不與其他馬車同伍。今兒,只因老太太要去棲鳳宮替和碩郡主請安,另則是想皇后娘娘請罪。這才出來的晚了。
宮門嚴謹,宮道上一干人等均是迴避。不過,卻在這前方熱鬧了起來。
宮內的左右門分別在兩處,前方正是左右門的分叉口。只因兩門都是偏門,自然不比尋常的正午門來的寬敞。兩家馬車並驅已然是極限。且今日入宮都是不同家族,斷沒有兩車並行之可能。自然得先後排序前進。
不過這誰前,誰後,可是有大學問的。一向而來王府宗親,都是以爵位分高低,其中自然也有皇上親近與否本內容為瑾年春146章節文字內容。外戚族人都得避嫌。就算是再得聖意,也不敢與皇族中人一爭先後。
但,若是同為外戚,那可就有個熱鬧可看了。不過,一向而來,四家名門都是以沈氏一族為先的。一則是對中宮皇后之敬重,畢竟皇后所出乃是名副其實的太子,日後才能登基為帝。二則也是敬重沈氏一族之輔佐始祖復辟之功勞。
先如今,薛氏一族在前朝後宮勢力皆是佔了上風。自然不免得意。誰先誰後,可就是難說了。
前面唱得一出熱鬧,孟家的馬車停在後面。芳草撩起簾子扶著容媽媽的手,下了馬車。遠遠瞧見了哪裡,正站著三五個人。
這站在正中央,手拿折扇,穿黑熊皮大麾,頭戴八寶扭金絲紫瑛冠的是沈家四少爺,沈敬寶。
一邊的瘦骨伶仃一副排骨相的身後跟著許多奴僕的正是薛家的掌事奴僕,薛福貴。薛福貴見了沈敬寶,卻也不曾行禮,反而倨傲先開口道:「沈四少爺好。今兒。您怎麼在這兒呢?」
沈敬寶雖然年輕,卻也是經驗場裡老道的人,一聽便聽出他話裡的門道。沈家往年來都是他二哥入宮。可是今年家中事兒多,且祖父有意想讓他也歷練歷練,入朝見識一番。這才是輪到他來。如今,一聽薛福貴的口氣。反倒是不將他放在眼裡,只當他是個嬌公子哥兒了。
沈敬寶手裡折扇一手,以扇子敲著手掌,做出一副玩味的姿態道:「我倒是第一次入宮。原以為忠國侯必會帶著家中子嗣進宮,卻不料帶的竟然是下人。難不成是家中當真這般忙。連個男子都不能騰出手來麼?」
薛福貴一聽,這不是明擺著在罵薛家沒人麼!氣得臉通紅,眉一橫道:「沈四少爺說得可就差了。家中幾位爺倒不是不願出來。只是貴人事兒多。家裡二爺今年叫皇上調去江南做巡督御史,聖旨剛前兩個月傳到家裡,一去便是好幾個月,自然不能回京過年。三爺雖說年少卻也是一身英偉,年下怕是能進驍騎營做領將呢。我家中幾位爺的辛苦,可不是沈四少爺能知曉的。您這不當官不知道當官的辛苦。哎呦,沈四少爺,您可別見怪啊。您說,這皇后在宮中,也定是會為您家中剩下的幾個爺著想的。不過,可不知曉,皇后娘娘這一年到頭不知道能見著皇上幾回。」
到底是薑是老的辣,薛福貴一番話說得可是綿裡藏針本內容為瑾年春146章節文字內容。且這些年中宮失勢,玉貴妃在宮中儼然已為半個皇后,雖名為協理六宮,實則早已手握大權。如今,宮中妃嬪,雖則新起一個蘭美人,頗得聖寵,可到底是小門小戶裡出來的,沒什麼勢力,不足畏懼。如今,從前的李家天下沈家財,早已變為李家天下薛家管了。
芳草隔得遠,看事態這般,不禁搖頭歎道:「當真是得勢門前仆勝過九品官。沈家四少好歹也是一房裡的少爺,今兒竟當著人面被人羞辱。」
「阿彌陀佛,我的姑娘啊。你為他們操什麼心啊!」容媽媽連忙打斷芳草的話道,「那沈家的幾個公子各個不成器啊,年年科舉不上榜,且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都是一群酒囊飯袋。您幫他們說什麼話呀。還是薛家,今年薛二公子受皇上賞識賜了個從四品的武官,雖然是個外放官不比京都,可有玉貴妃在後宮,回不回來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您瞧著,今兒這車還得是薛家先走呢。」
芳草聽容媽媽說得頭頭是道的,心裡便也對那沈四公子心裡少了幾分同情,道:「到底主僕有別,且薛家還沒到了隻手遮天的地步呢。我聽聞皇上還是十分敬重皇后娘娘的。」
「敬重也是嘴上說說的。沈家是功臣,這些年來無功無過庸庸碌碌的,也該是時候退位讓賢了。皇上要的是人才,倘若以後太子殿下登基必然也是得重用薛家的。沈家哪裡能出什麼人才啊。」容媽媽眼角瞥向那一處,鼻子一哼,扭頭不屑的回到車上。
芳草也轉頭,卻見刻著薛家家徽的馬車緩緩動了起來,駛出了偏左門。她歎一口氣道:「哎,當真是聲勢不如了。沈家應是要敗了。」
前行的馬車緩緩的動起來,芳草也連忙上了車。車裡的老太太依舊是手執白玉佛珠串,闔著眼,聽見芳草撩簾子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看戲看得可還歡喜?」
芳草本還歡歡喜喜的臉,聽著夫人話語裡帶著幾分斥責,連忙收斂了笑意,恭恭敬敬道:「夫人,奴婢不敢。」
「不敢?」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還有什麼不敢的。背地裡議論皇上皇后,這皇宮多少耳目,你竟這般多嘴。我問你,你以為你有幾顆頭可以讓人砍啊!」
芳草嚇得面無人色,連忙跪下道:「奴婢知錯。奴婢多言,還請夫人責罰。」
「你既多嘴,我便掌你的嘴。回府後自行去刑房領受刑罰本內容為瑾年春146章節文字內容。」老太太說罷,閉眼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新年的好兆頭,全然叫你這丫頭壞了。」
聽見是摑掌,芳草算是鬆了一口氣道:「老太太責罰的是。奴婢一定謹記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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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十五,乃是孟家闔族同聚的時日。分散在各處的孟氏分支都回到京都本家。孟家兩房裡大房不曾有妻室,二房唯有一妻,沒有妾室。來的年輕女眷,大多也是心懷心思的。
送走了一批外家的女眷,老太太精神不濟,有些懨懨的道:「名單上的幾個頗受皇恩的外家都來過了吧。」
趙媽媽站出來福了個身子道「泉州孟家起早就來了,金陵孟家方才您也見過了。還剩下一個皖南那裡的孟家。您看?」說著一瞧老太太臉色不大好,連忙道:「您不如先回屋子。到時候人來了,奴婢就來叫您。您身子要緊。」
老太太卻是也是身子有些乏了,點點頭,指了芳草和容媽媽留在這裡照看場面,由趙媽媽扶著進了東暖閣裡歇著。
老太太一進屋,芳草便拉著容媽媽齟齬道:「你說,這麼些時日了,也不見得夫人對沁春居那裡的有什麼動靜。那麼大的事兒怎麼也不見的,夫人說啊。」
「能不說麼!」容媽媽湊近芳草,暗地裡指了指西苑裡的刑房方向道:「這人都捉進去了。你以為她還能落個好啊。沒準,她就是先得了消息,老太太要嚴懲了,這才叫自家哥哥連夜逃回了江南。」
芳草這就不懂了,拉著容媽媽道:「媽媽,你說,這老太太也不跟老爺說這事兒。光是將人關起來,這是打個什麼主意啊?不會是悄沒聲的就了結了吧。」
容媽媽左右看一眼,神秘道:「你就等著吧。不是今兒就是明兒。老太太啊,早容不下二房了。前幾日,想是請了媒婆張羅著正在給二少爺物色呢。你想啊……」
芳草會意,與容媽媽對視一眼。
此時,外邊的老婆子來稟報了。芳草和容媽媽這才正了顏色,道:「請人進來吧。」
剩下的人都是些寒門小卒,芳草和容媽媽不免有些怠慢。這黑了,還不見皖南孟氏的人來。芳草琢磨這許是路上耽擱了,索性就吩咐丫頭去開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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