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年春113,一百一十三新歡
皇上走後,韓白蕊渾然不知自己已然身處險境,反起身格外看了自己身上的素色廣袍對襟裙本內容為瑾年春113章節文字內容。
榮瑾亦跟著瞧她身上的裙子,這裙子究竟有什麼奧秘?為何皇上連番提了它兩次?可無論是如何瞧,榮瑾都瞧不出,這衣服有何與眾不同。若是說起來只是瞧著款式比較老舊,也不似是宮中人所穿著的。反而有些像是民間女子所穿的。
聯想種種,自韓白蕊落水到她們被安排去換衣服,再到皇上湊巧出現。此番種種,像是細密的蛛絲纏繞一起,不知不覺已然讓她們落入陷阱。此時榮瑾腦中不由浮現出一個人影,若論宮中能如此簡單安排佈置,甚至連皇上都能算計進去的人,唯有她了。
至此,榮瑾不由看向她。她依舊端坐著,儘管幾個時辰過去了,任未有半分懈怠,大方自在,端莊恭敬謹。這般縝密的計劃,若以薛芙此人頭腦,怕是想不出來,思前想後,只有沈靖蓉才能由此謀略,更能一手促成此事。
此時,沈靖蓉依舊不言,面上也看不出端倪。榮瑾卻不知該不該再將原本所訂的計劃再執行下去了。
皇后看向韓白蕊,眼中似有起伏,卻終歸平靜,笑道:「本宮本來也安排的歌舞,被那唱歌之人一擾,險些忘卻了。」說罷,讓冷秋吩咐下去。
湖心亭雖不大,可也有些空餘。至多能容下不過三五人,也不能容下奏樂之人。
似是瞧出榮瑾的疑慮,皇后笑道:「奏樂之人,在座自然有。孟太傅善於簫,靖蓉善於琴。周大人一手二胡應是絕妙。如此一來,豈不管弦齊備?」
榮瑾看了孟時騫一眼,認識他亦是半年有餘,卻不知曉他精通音律。如此見來,她和他兩人當真是相敬如冰。
孟時騫忽而淺笑一聲。隔著寬大的袖袍,握住她的指尖,輕輕摩挲,俯首淺笑道:「我去去就來。不必擔心。」
眾人見孟時騫垂首,榮瑾低眉,兩人似是情意綿綿,好不恩愛,不由亦是含笑,略有深意的看著榮瑾本內容為瑾年春113章節文字內容。榮瑾被瞧得雙頰通紅。暗地裡甩開孟時騫的手,惱道:「榮瑾不是孩子,請夫君放心。」
誰知,他淺笑一聲不予作答。只留個榮瑾一個清雋的背影。
舞者自船上魚貫而入,總共不過八人。其中最後一名女子穿著尤為華麗,陪以金色的響鈴束腰,行動間鈴聲陣陣,格外引人注目。
此女子剛一入內,太子便不由暗道:「敬寶林,怎麼是她?」
薛芙亦不由瞪大眼睛,倒是皇后嘴角一抹輕笑,似是早已知曉。只拍掌道:「開始吧。」
樂曲乃是清平樂之采荷女。先以古琴起,在配以蕭聲,中由二胡演奏。
樂聲伊起,便見所有女子擺好姿勢。敬寶林手做蓮花指,放置兩旁,做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的姿態。其他女子簇擁著她。以眾星拱月之態圍繞於她。
宛若荷花之初綻,敬寶林身形柔軟,指尖靈活,指尖之花漸漸綻放。她容顏雖不是最為出色,卻以一雙桃花眼最為出眾。笑時眼波流轉,似水靈動。
樂聲漸急,可見蓮花開得最盛。眾人彷彿見得採蓮女子坐在木桶內划槳於蓮花間。嬌聲曼唱,呢噥吳語。此時,敬寶林搭兩個女子之肩,縱身而上,隔空一個飛躍,兩腳竟然踩在了兩個女子手中所持的盤上。
古有飛燕做盤中舞,如今她亦做舞,身姿輕盈,似九天玄女。湖面微風拂過,吹得她手中絲綢隨風而動,更為靈動飄逸。她腰肢扭動間一片清脆,合著拍子,腳落在盤上,似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讓人悅耳。
二胡聲越發急促,宛若夏日烏雲蔽日,帶著風雨欲來的壓迫。敬寶林亦跟著拍子,以腳跟敲打出沉悶的聲音。一時間疾風驟雨,大雨傾盆。
不過片刻,雨過天晴,二胡聲婉轉,古琴悠悠起,蕭聲亦似從遠處出來,格外悠揚。此刻,敬寶林以足尖點地,盤上而轉,兩旁粉色綢帶迎風而動,旋轉成環。腰間的銀鈴亦叮噹作響。
絲竹聲終了。她的手放置於面下,目光望於太子處,眼中帶著淺笑,似雨後驕陽,竟一時間讓人屏息以待。
皇后拍手讚道:「真乃九天仙女下凡來也。敬寶林,這半年應是苦練舞藝才能得此身輕如燕的身法吧。」
敬寶林從盤中一躍而下,足尖著地,竟無半點聲音,整個人仿若飛舞下來一般,行走間,步步生蓮本內容為瑾年春113章節文字內容。她行至太子和皇后面前,福身道:「妾見過殿下和母后。」
太子早已先一步,扶她起身,溫柔道:「荷兒。」
榮瑾不由吃驚,竟是薛荷!她亦曾聽過坊間傳言。薛荷當年作為太子侍妾入太子宮殿,後被選為太子成人禮的女子,封為東宮寶林,封號為敬,取其端莊仁厚。其入宮多年,不曾有子嗣,且亦不得眷顧。如今,薛家才會又將薛芙送入宮中,以求能延續玉貴妃在宮中的勢力,更是希望能夠有朝一日母儀天下。
不過如今看來,薛荷怕是早已投靠於皇后麾下。薛家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榮瑾見她身子輕盈,肌膚雪白,臉龐入剝殼雞蛋一般透滑,讓人有些起疑。她又看了她幾眼,終看出些許端倪,暗自心驚。
孟時騫此刻卻已然站在她身後,笑道:「瑾哥兒,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等事情你應是不知曉的,可對?」
榮瑾暗自看了孟時騫一眼,拿出帕子,撫上他的額角,佯作為他拭去汗水的樣子,實則湊近他的耳邊,壓低聲音道:「你從開始便瞧出來了對麼?」
孟時騫微微低下頭,讓榮瑾能夠不用踮起腳尖,亦含笑道:「息肌丸,乃是古方秘藥。不過卻容易叫人瞧出來。不過,縱使她吃了,亦是她心甘情願的。你又何必在意?」
榮瑾暗自咬牙。孟時騫說的句句在理,況且她知曉未必是好事。既然薛荷早已投靠到皇后麾下,那麼這東西定是在皇后默許下服用的,更甚者,可能就是皇后親自給她的藥丸。想當年,飛燕合德如何受寵,終是敗在這息肌丸的副作用上。如今,皇后此番,怕是以防薛家勢力在宮中蔓延,才做次手段。
如此想來,玉貴妃亦是。入宮亦有十年,卻不見其子嗣。怕亦是被人暗中投了藥也不知。
想到此處,榮瑾不禁脊背發麻。玉貴妃如此身處高位,亦不能倖免。宮中女子爭鬥可見一斑!
敬寶林見太子百般溫柔,亦做嬌態道:「妾在殿下面前獻醜了。」
太子情深繾綣,執起敬寶林的手道:「怎會是獻醜!本殿當真是錯過你了。」
薛芙氣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只將帕子捲成一團本內容為瑾年春113章節文字內容。沈靖蓉自然已得了皇后的意思,不上前打擾,只在一旁品茶。
賞荷會亦要留至夜裡。夏日放河燈,夜間賞荷也別有一番風味。
眾人午後皆歇息在湖畔的一處庭院裡。此處乃是周後當朝之時所修建的宮殿,其中曾豢養過當年廣帝其胞弟銅陵王。雖是幽閉之所,卻也修得精緻。院子後有一片盛開的桃花林,正對著榮瑾和孟時騫所小棲的窗子。
因地處陰涼之處,此處的桃花林開得比別處晚。雖然五月裡,卻還有桃花盛開。
榮瑾推開窗子,便有桃花花瓣落入窗台上。她拾起一片,放於掌心,卻柔嫩的花瓣很快因她手中的熱氣變得枯萎。榮瑾將手中花瓣抖落暗自歎道:「天盡頭,何處有香丘?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抔淨土掩風流。」
她想到了韓白蕊。她的不幸已然開始,她卻渾然不知。
不知何時,孟時騫已然站在榮瑾身後,「為何你總這般多愁善感?偏偏讓人摸不透你的想法?」他的語氣幾多愁緒,似是困惑又似是歎惋。
「我並不曾多愁善感,只是由人思己。」榮瑾轉過身子,從孟時騫身旁走過,坐在貴妃椅上笑道:「我雖然姓韓,卻嫁入孟家。當初,母親選我入府,怕不止是因為我是她的外甥女兒,還因為我是沈家三房唯一的血脈吧。你可曾見大家女子何其可悲?若我參與其中,亦是無法倖免。可笑的是,我卻不得不參與其中。身在其中,不能自己。」
孟時騫見榮瑾今時之言,已知她失控了。便不由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臂,憐愛的摸著她的鬢髮道:「何苦為難自己呢?你若是願意首肯,我亦可以護你在我羽翼下安穩一世。」
榮瑾笑了,她不知是笑孟時騫的想法可笑,還是自己的境遇可笑。由他人所鑄建的城堡何其的可怖,他如今想給她一個溫暖,收容了她。倘若,他日,他為了容納另一個女子,豈不是饒將她趕出去?她並不是孫柔嘉,安於坐在別人所鑄造的城堡裡,老死一生。
她亦要鬥,亦要拼!
她笑著站起身來,恭敬且姿態優雅的向孟時騫福了福身子,道:「榮瑾不敢。夫君所給的,榮瑾要不起。榮瑾乃是勞碌之人,只相信這手中所握的和胸中所有的,他人給的終究是他人的,誰知道不知什麼時候又會被收回去呢。」(未完待續)
瑾年春113,一百一十三新歡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