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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8章 石 文 / 浮波其上

    一個清越的聲音驟然在高處響起:「遠道而來的朋友,緣何不通知寡人一聲?」

    羅衣驚駭莫名,驀地朝上望去。

    霞光刺眼,雲霞滿天,熱烈的太陽光線即使是在冬天也絲毫不避諱它的灼熱,眼睛如針刺一般疼痛,然而她去固執地瞪著眼看著谷頂,忍受住一波又一波朝她襲來的眩暈。

    楚戰即使地摟住她的腰,伸手遮住她向上仰望的眼睛,運氣沉聲說道:「孟羅瀟,谷底不止我一個人。」

    谷頂靜默了半晌,另一個聲音響起:「北十,西三,機關暗扣。」

    楚戰微微頷首,叫了一聲楚煞。

    隨著機關暗扣的開啟,谷頂崖上降下升降機括,平平的一個檯子,有糾結在一起的粗大鐵鏈拉著。

    羅衣怔然地踏上檯子,率先和楚戰、上官雲上去。

    她這便是到了西楚的領地。

    羅衣瞪大著眼,眼睛卻沒有眨動過,她望著腳底,胸口似是掀起滔天巨浪。

    然而她的手一直被楚戰緊緊地握住,握地那般緊,彷彿他要是鬆開,便再也握不住她似的。

    羅衣呼吸放得很輕,她近乎是傻呆呆地任由楚戰握著自己的手,她則死死盯著地,就是不肯抬頭。

    崖頂一片平靜。

    楚戰帶來的人陸續都上了來,雙方保持著戒備。全場的焦點卻是在場中站著的這個女子和她身邊的男子身上。這樣壓抑的氣氛持續了好長時間。

    良久,羅衣看到有一雙皮靴落在了她的視線範圍之內。

    她傻傻地看著靴子印在地上的腳印,聽到面前站著的人對她說話的聲音。

    「衣兒……」

    他的聲音很熟悉,從稚嫩到成熟,他們相依相伴的年歲並不算短,卻生生是錯過了四年的歲月。

    羅衣不由自主地緩緩抬頭。

    他一身白袍,腰束玉帶,細膩的織工,胸口繡了一條盤著的龍,怒目圓睜。神情嚇人。

    再往上,是一張她從來就沒有忘記過的臉。

    她動了動嘴唇。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微微戰慄。

    她尋了他很久,她拜託了站在自己身邊的自己的丈夫幫她尋找這個人很久,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楚戰早就知曉他的蹤跡,卻一直隱瞞著她。

    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考量。而她則被當成是個局外人,不被知曉,蒙在鼓裡,做了四年的糊塗人。

    她驀地笑了一聲。大而美麗的眼睛看著面前這個早已褪去了一身書卷氣,而變得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男人,輕諷地笑。微微屈膝行了個禮,動作如行雲流水,婉轉天成,道:「西楚陛下,萬安。」

    孟羅瀟伸出的手就這般停留在半空。

    羅衣斂眉順目。行完禮後便又直直站了起來,後退一步移到了一邊。

    楚戰接口說道:「羅衣身體不好,先找個地方說話。」

    孟羅瀟沉沉地朝羅衣方向看了看,良久才點了點頭。

    羅衣整個人都是沉寂的,她不發一言。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雙手扣在一起看著粉紅色的指甲蓋。看著指甲蓋底冒起來的半圓弧狀的淺白。淵離說,她這樣是貧血的症狀,她不能挑食,不能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如今少了一個會時時關心她一些細枝末節的人的叮嚀,她忽然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太過灰暗了,黑與白攪合在一起,她無所適從。

    楚戰和孟羅瀟在說著什麼,這是一間寬敞的大廳,八根大柱立起,楚戰和孟羅瀟兩邊的人分列開來在說些什麼。傳到她耳朵裡卻儘是一些嗡嗡作響的聲音。

    羅衣摀住了額頭,她其實更想摀住的是耳朵。四周好吵,好鬧,她覺得自己耳膜好像要被震破了,整個腦子裡不斷迴盪著各式各樣的聲音。

    她蹙起了眉。

    楚戰望向她,在中途打斷,柔聲問她說:「羅衣,你怎麼了?」

    羅衣只是搖頭,她耳鳴,甚至覺得喉嚨口難受地厲害。

    她使勁地嚥了咽湧上喉頭的口水,蒼白著臉說:「你不用管我,我沒事。」

    楚戰略微擔憂地望向她,又看向孟羅瀟。

    孟羅瀟雙眼沉沉,手在案上輕輕叩擊了三下,對後邊的人吩咐道:「楚夫人身體不適,讓幾個婢女來服侍她去休息。」

    侍從應了喏,恭請羅衣後行。

    楚戰摸摸她的臉說:「去吧。」

    羅衣躲開這一片的嘈雜,可她還是覺得耳朵裡邊兒有什麼在鳴叫著,堵得她心口都難受了起來。

    婢女伺候她湯浴、更衣,上了甜膩的燕窩給她吃。她要了清水,咕嚕咕嚕一口吞下,幾個婢女都有些訝異。

    喝了水她才覺得好多了,在一方軟榻上休息。

    比起南方從前的溫婉以及後來楚戰治後顯示出的冷肅,西楚這邊更加具有異域風情。各個建築更加注重的是人性和個性,簡單且隨意,卻也更加符合她的心意。

    在這樣鋪著地毯,毛氈作簾的地方,羅衣竟然也躺在了美人榻上睡了。

    醒來時已經是黎明時分。

    孟羅瀟是安排了人守夜的,見她醒了,婢女忙上前來伺候她洗漱,端了熱騰騰的羹飲。

    穿好衣裳用完羹飲,天色也微微亮了起來。

    羅衣怔怔地站在地毯上,觸角溫熱柔軟,兩個婢女跟在她身邊隨時聽從伺候。

    羅衣忽然出聲問道:「你們的陛下,一向很神秘,稱帝三年了,有沒有祭祖冊後?是否有子嗣血脈?」

    兩個婢女面面相覷,其中一人低聲回道:「陛下未曾冊後,後宮中卻是兩位夫人。陛下已有二子一女。」

    羅衣一頓,揚了揚唇:「是嗎……」

    婢女不知她何意,只能含糊答道:「陛下專心政事,少有去後宮,西楚新建,很多事情亟待陛下去做……」

    「很辛苦吧?」

    羅衣低低一歎:「應該是很辛苦的……」

    婢女不知如何答話,低低應了一聲。

    楚戰和孟羅瀟這一番詳談談了一個白天黑夜,等到楚戰來到羅衣身邊的時候,太陽已經高懸空中了。

    西楚多溫泉,楚戰舒服地在溫泉池子中泡著,羅衣守在一邊,不時遞給他吃點兒東西。

    他微微瞇著眼睛,羅衣卻也有些神思不屬。

    忽然楚戰低聲說道:「羅衣,你暫時住在這兒。」

    羅衣一怔,抬頭看他,動了動嘴問:「為什麼?」

    「很多事情我不能肯定顧長澤不知曉,可唯有一件事,他必定不知道。」楚戰頓了一下:「西楚掌權人是孟羅瀟,是他絕對不會料到的。」

    羅衣扯了扯嘴角,楚戰游到她身邊,從溫泉池子裡抬頭看她:「我說了,大決戰到來了,孟羅瀟他要放手一搏,我為前鋒,他做伏擊,要徹底把顧長澤拉下馬。你留在這邊安全很多,過段時間我會讓人把張嬤嬤和你兩個婢女送過來。」

    羅衣抿著唇,神色緊繃,楚戰輕聲叫了她一句,羅衣卻銳利地望向他道:「你道我是什麼人?躲在你身後尋求庇護的小孩嗎!」羅衣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楚戰道:「我以前縱使貪生怕死,隨波逐流隨遇而安,但是現在我不!顧家對不起我娘的,我要一筆一筆給算回來!顧長澤的命,羅玨可以取,我一樣可以取!」

    她後退兩步,不理會楚戰赤身從溫泉池子中站起展現出的旖旎風景,直直地說道:「要我偏安一隅等著最終決戰的結果?楚戰,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羅衣憤而轉身,疾步奔跑,身上穿著的絲帛衣裳外隨意披了件大氅。

    兩個婢女追在她身後高聲疾呼:「夫人慢些,夫人叫上未曾趿鞋……」

    羅衣猛然站住,兩個婢女這才氣喘吁吁地一個上前給她整理衣裳,一個蹲下身伺候她趿鞋。

    羅衣忽然問道:「你們的陛下現在在哪兒?」

    兩個婢女同時抬頭看向她。

    羅衣沉沉地說道:「我有事與他商量。」

    羅衣坐在孟羅瀟面前,一張圓而小巧的桌子,面前放著一碗茶葉飄懸不斷上升的茶。

    孟羅瀟姿態優雅,此時才表現得有一些書生意味,微微吸了口茶香,端茶啜飲入喉,舌尖細品,良久舒舒地歎了口氣。

    羅衣卻動也沒動自己面前的茶盞,只是沉靜地盯著它。

    孟羅瀟率先開口問道:「衣兒就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羅衣扯了扯嘴角,說:「我把孟家給毀於一旦了。」

    孟羅瀟頓了頓,輕輕點頭:「我知道。」

    羅衣伸手握住茶盞,她忽然覺得自己手冰涼,她汲取著從茶盞壁上傳來的溫暖,吸了口氣問:「當初為什麼要瞞著我?」

    「女孩子,知道太多,怕你擔心。」

    孟羅瀟低聲笑了笑,「我是大哥,怎麼能讓衣兒為我擔心太多。」

    「你難道不知道,你什麼都不說,我更擔心?」羅衣抬頭看他:「就是這幾年,你都從來不與我聯絡,我還像傻子一樣等著你的消息。」

    孟羅瀟微微歎息一聲,羅衣從脖子上取下掛在上面很多年的還魂石,說:「這個給你。」

    「衣兒……」孟羅瀟猛然看定她。

    「當年你連偷都要偷的東西,現在我給你。」羅衣定定地說:「你下一步,是把它給楚戰,還是自己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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