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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99章 婚 文 / 浮波其上

    這一天,整個南方大地鞭炮齊鳴,喊聲陣陣,一片熱鬧歡騰之景【羅衣香第199章婚章節】。

    這一天,戰字營威風八面的將軍楚戰將要迎娶他的新娘,名震四方的鐵衣王,孟氏羅衣。

    在這瘡痍的土地上,越發蓬勃生長的南方大地終於迎來了一個讓人歡欣鼓舞的日子。強強聯手,夫妻合璧,這天下的歸屬,苒苒預示著它們的選擇。

    除了臣服,便只剩臣服。在南方一片空前團結而奮進的道路上,這一場名動天下的婚事無疑是在史冊上記載的重大一筆。

    然而人們的熱切渴望和激動,卻並沒有反應在當事人身上。

    反觀新郎和新娘,面上俱是一片平靜。

    楚戰在迎親前一刻還在營帳之中處理邸報,他手下幾員大將頻頻望向他,同時也各自以眼神交流,想要提醒楚戰一句,莫要誤了吉時。然而大家卻又被楚戰身上的霸氣所威懾,停在喉嚨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他安安靜靜地看著邸報,偶爾發聲問兩句,間或招手和楚桀耳語兩聲,然後提筆在邸報上寫些什麼,一點不見焦急之色。

    眾人雖知楚將軍是個了不得的人,和鐵衣王之間的情誼,三年不變,在他身邊從未出現過別的女人。

    如今南方已經相對安定,各個有軍功的將領也娶妻納妾,身邊不止一兩個女子。唯獨一軍之帥,卻始終只和鐵衣王來去雙雙,羨煞旁人。如今二人總算能鶼鰈情深,以夫妻身份出現,此時的楚將軍卻並未見一絲一毫身為新郎的喜悅激動。

    將軍果然是,深不可測。

    羅衣這邊,亦是如此。

    張嬤嬤催促著下邊伺候的小丫鬟們給羅衣換喜服,羅衣卻始終有些懶洋洋的,微微瞇著眼。

    深秋的氣候不算太冷,卻也要加加衣裳了。她面色如常地伸平了手,任由張嬤嬤和其他丫鬟動作。卻問一邊的珍玉道:「今日天氣如何?」

    珍玉笑嘻嘻地回道:「小姐,今日天氣甚好。連老天爺也為小姐和將軍的喜事兒高興呢。」

    羅衣淡淡地笑了笑,她這邊最是激動的便屬張嬤嬤了,一直活力充沛地忙前忙後。

    恍惚間她便想起了崔氏。

    若她還活著,這樣的日子必是跟張嬤嬤一樣,忙前忙後一點兒不嫌累的吧。

    如今她也算是完成了崔氏的心願。嫁給了楚戰。他們也說好了,即使是夫妻,她也不會做閨閣之中等著夫婿歸來的怨婦,她仍舊是鐵衣王。仍舊是訓兵將軍,仍舊可以自由地在戰字營中佔有一席之地。

    這是她的底線,而楚戰答應了。

    他們便是最好的組合。

    可是羅衣還是有了一絲迷茫。

    終於是要……嫁給這個朝夕相伴三年的男人了嗎?從抗拒、憎惡到如今相處的平淡如水。三年的光陰呼嘯而過,這個男人的印記漸漸填滿了她的記憶。

    戰字營中,孟家老宅裡,清幽小院上,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讓她記憶猶新。

    而另一個男人……模樣卻漸漸模糊了。

    是不是時間都是最好的利器,它可以割斷以往所有的深刻聯繫,也可以將過去的情感劃得面目全非。她已經朝遠方走了好遠好遠,卻等不到一個男人追隨而來的腳步。

    三年了,她可以很肯定地說。北方南方,沒有人會不知道她孟羅衣的名號。然而那個男人卻已然銷聲匿跡。再也聽不到一點兒影蹤。

    羅衣攤開手掌,習慣性地再次看著掌心的紋路。

    那一年蘅蕪山,大雪漫漫,地動山搖,困於雪下,生死相隨。她一雙手仍舊留著淡淡的傷痕,只是越來越淡,怕是再過一兩年,便連傷痕都看不出來了。

    張嬤嬤在她耳邊說話,喜氣洋洋地問她:「小姐,你說是這對耳飾好,還是這對好?」

    羅衣偏頭望了望,淡淡地垂了眉眼道:「嬤嬤覺得哪個好便好。」

    張嬤嬤嘀咕了兩句,自己選了一副給她戴上。

    在給她打扮的時候,羅衣自始自終沒有多說話,只是在臉上上妝時,羅衣阻止了道:「不要濃妝艷抹,簡單一些就好。」

    上妝的喜娘倍感尷尬,張嬤嬤猶豫地問道:「小姐,這是大喜的日子,總要喜慶一下……」

    「前幾日水戰我們才損失了幾千人,喜事兒雖然不能再推,但是不上濃妝,也算是對那些將士們的敬重。」

    張嬤嬤頓時肅然起敬,吩咐喜娘道:「按照小姐說的辦吧。」

    一切收拾好後,張嬤嬤輕輕將鳳冠戴在了她頭上,蓋上了紅嵌金絲的蓋頭。

    眼前是一片大紅,羅衣這個時候才有些緊張起來。

    終於是要……嫁人了啊【羅衣香199章節】。

    十八歲的身體,年輕而富有激情。她的容顏一日比一日盛,尖尖的下巴,狹長勾人的眼睛,看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有無限魅惑之感。而今晚上,這具身體會屬於一個男人,從女孩,變成女人。

    羅衣微微閉上眼,輕輕地笑了出來。

    邊上守著的巧玉聽到她笑聲忙問道:「小姐?」

    羅衣抬手輕扇,說道:「口渴,端碗茶來。」

    巧玉只當她此時緊張,忙不迭去倒了茶,從蓋頭下遞了過去,嘴裡打趣著,「小姐不要緊張。」卻也不望提醒道:「還是少喝一些,婚事上新娘子出恭可有些羞人。」

    羅衣抿了口茶遞了出去,淡淡地說了聲:「知道了。」

    都道她緊張,此時還好,到了新房,必是更加緊張。

    是夜。

    鬧騰了一天的南方十八省終於恢復了平靜,羅衣靜靜坐在床沿。她雙手交疊著放在大腿上,兩腿向中間合著,星眸微閉,耳朵卻注意聽著外間的聲音。折騰了一天,她也著實累得夠嗆,只是腦中還是保持著一絲清明。

    珍玉巧玉在一角嘀咕,不時發出輕笑聲,張嬤嬤守在門口時不時進來說一句「將軍就快要來了」,像是生怕羅衣等不及似的,

    羅衣便只是笑,伺候了她三年的張嬤嬤等人還是並不懂她的心思。

    她對楚戰,並不是她們想像的那樣,情深似海。而楚戰對她,自然也不會是像傳聞中說的那樣,情根深種。他們兩個人不過是各取所需,在這條復仇之路上有了共鳴而已。

    只不過兩個人之間的親事,是崔氏所希望看到的,而她被自己的愛人放棄了。

    所以,他們在一起。

    也就,這樣吧。

    「卡嚓……」門扉被推開的聲音響了起來,張嬤嬤和珍玉巧玉小聲地叫道:「將軍。」

    楚戰一身新郎吉服,撐得他的身體骨架更加偉岸挺拔。他揮了揮手,張嬤嬤識趣地帶著珍玉巧玉退了下去。

    楚戰緩緩朝她走了過來,羅衣從蓋頭下看到一雙皂白靴子,便知道他已經走近了。

    他輕輕地揭起了蓋頭。

    蓋頭下女子的容顏他看了三年,然而這一刻卻還是覺得看不夠。三年的光陰,原本渾身是刺的女子變得剔透而沉靜,他喜歡她活力四射時的樣子,也喜歡她沉靜溫婉時的樣子,不管是如何的,都屬於他了。

    輕輕抬起新娘子的下顎,楚戰溫情地望著她,問:「累嗎?」

    羅衣淡淡笑了笑,說:「還好。」

    他牽了她的手走到梳妝台前,偌大的銅鏡中照出兩個人相依偎的樣子。天造地設,一對璧人。

    羅衣微微瞥開眼,楚戰按著她的肩讓她坐到了錦杌上,開始拆她頭頂上的鳳冠。

    緊接著,他褪掉了她外面的吉服,也將自己頭上的玉冠和吉服脫掉。

    兩個人均著著雪白的中衣。

    他從鏡子中看著自己新娘子的樣子。酡紅的雙頰,小巧的嘴,狡黠的眼睛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他從後面圈著她,交頸相聞,那清香的女子味道像是能讓人上癮一般,直直地,源源不斷地鑽進他的鼻中。

    呼吸漸漸加重。

    羅衣雙手互相用力捏了捏,正想開口說話,卻被楚戰一下子翻轉了身體,面對著他而坐。

    「羅衣,記得嗎?」楚戰輕柔地凝視著她的眼睛,說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今日以後,你更是我的妻。」

    羅衣一怔,楚戰慢慢蹲下身來,然後不得不仰視著她,說:「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

    燈芯「噗」一聲爆響,這是好事的預兆。鴛鴦被暖,疊影成雙,芙蓉帳暖度。

    翩翩揚揚的絲柔紗帳中傳出女子的吟哦,曲線優美的長頸仰天輕吟,在她身上起伏的男子柔聲撫慰。

    她抱住了他的脖子。

    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她不後悔,也容不得她後悔。

    只是在穿透心靈的那股痛襲來的時候她還是會難受。那個扎根在她心底的男人,從此以後怕是不得不將他的影子從心裡連根拔起了。

    那些從來算不得是美好的記憶,無論她心裡如何懷念,如何刻骨銘心,終究抵不過時間呼嘯而過的殘忍,將過往一幕幕一絲絲破壞地面目全非。

    淵離,對不起,從此以後,我不再屬於你。

    夜很寧靜,很美好。半夜時分忽然下起了零星的小雨,淅淅瀝瀝不停息。身邊男子酣睡,手還搭在她的腰上。

    然而她卻,夜不成寐,宿雨無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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