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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92章 君 文 / 浮波其上

    熱鬧歡慶的喧囂並不屬於她【羅衣香第192章君章節】。

    羅衣靜靜地坐在地上,看著一號兵帶著其他九個人在場地中大聲地笑著,鬧著,奇怪地竟生出了一絲距離來。

    她手搭在膝蓋上,盯著中間跳躍的篝火出神,雖然已至深夜,然而因為有了這樣的氣氛,這麼多來來往往穿梭的人,還有中間那巨大的篝火,無疑是阻擋了所有的寒冷和孤寂。

    只是縱使並不寒冷孤寂,她卻也融不進這裡邊兒。

    雖然這勝利,她佔了很大一份。

    羅衣微微低著頭,嘴角輕輕揚起。

    但她亦享受這樣的過程,至少分散了她很多注意力。

    至少能暫時忘掉一些不該想起的人,和一些才剛發生的事。

    楚戰坐在她旁邊,一樣是陪著她靜靜待在不遠處的角落裡。這兒沒有在那中心,漆黑之中也沒人能看得到他們兩個獨自屈居在這一隅。

    楚戰輕輕笑道:「他們很開心。」

    羅衣微微偏過頭,楚戰看著她道:「你也很開心吧?」

    羅衣笑著點了點頭,漆黑的眼睛像是璀璨奪目的黑珍珠。

    「我自然開心,替他們開心。」

    楚戰說道:「那你何不參與進去?他們念叨了你一個晚上了。」

    「算了吧。」羅衣輕聲說道:「這是他們的努力得到的結果,我在心裡和他們一樣開心就行了,沒有必要去搶了他們的風頭。」

    她輕輕低了頭,呢喃道:「誰叫我是個女子。」

    楚戰一頓,深邃的雙眼鎖定住她說:「你一向不以自己是一個女子而妄自菲薄。」

    「只是現實讓我不得不這樣看待自己。」

    羅衣輕聲笑道:「終歸是男女有別,沒有法子,這規矩自古就流傳下來了。」

    楚戰蹙眉,羅衣卻像是來了興致一樣。低聲跟楚戰說道:「其實以前,是以女子為尊的,因為女子才能繁衍後代。那時候一個女子可以有很多丈夫,生下來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但卻可以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女子是一個家庭中最重要的存在,有她在,就表明一個家庭有希望,可以有子孫繁衍。」

    楚戰微微一怔。笑了聲道:「你說的故事。真是很可笑。」

    「我沒有說故事,這是真的。」

    羅衣定定地看向楚戰道:「因為那時候人們沒有多餘的東西,只能自給自足,所以不會產生戰爭。人們會為了食物,為了生存,和自然搏鬥。和動物搶奪,那時候的人們沒有私心。」

    她言之鑿鑿,看得楚戰心中微動。

    「後來呢?」他問。

    羅衣答道:「後來。人們吃的東西漸漸多了,產生了剩餘,這些東西讓人們有了交易。慢慢的。交易多了起來,形成了市,私有的東西多了,大家的私心就起了,而這個時候不比那時候。從前人很少很少,所以女人很重要。然而漸漸的人多了起來,女人也就不重要了,人有了高低貴賤,男人的體力比女人高,在惡劣的環境下更容易生存,於是男人成為了強者,女人成為了弱者。」

    羅衣側著臉看著楚戰道:「你相信麼,雖然現在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極度不平衡,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左擁右抱,而女人只是單單看了別的男人一眼就要被人說成是不忠貞,要受世人的唾棄,甚至是同為女人的侮辱謾罵——但是總有一天,女人也會站在跟男人一樣的高度。」

    楚戰輕笑了聲,似是並不能認同她的話。羅衣也不惱,只是道:「楚戰,這一天或許是你我都看不到的,因為要經過歷史很多很多年的推進,才可能走得到那一步。但是不可否認的,那一步一定會走到的。女人擁有和男人一樣學習工作的能力,女人也可以當兵,女人也可以站在高位指點江山,那時候的女子,成就絕對不會比男子低。」

    楚戰輕道:「羅衣,你有些魔怔了。緣何忽然說這樣的話?」

    羅衣笑了聲道:「沒有,只是有感而發。」

    她看著遠處熱鬧的人群,清一色的兒郎正揮動著手臂自由地舞動著,沒有章法,卻更像是人間最有力的舞蹈。

    她便笑了出來道:「楚戰,我跟你講幾個帝王的故事。」

    楚戰詫異地挑了挑眉,羅衣笑道:「你權當我是編的就好,不用當真。」

    楚戰微微點了點頭,意興闌珊地道:「你講便是【羅衣香第192章君章節】。」

    羅衣見他興致缺缺卻也不惱,點頭道:「我講三個亡國之君。」

    「亡國之君」四個字一出來,楚戰便挑了下眉頭,笑道:「在我面前,不是應該講開國之君嗎?」

    「你想聽?」

    楚戰笑了笑,卻沒回應,羅衣卻道:「那便講開國之君吧。」

    她清了清嗓子,柔和的聲音順著夜色飄蕩進他耳裡。

    「第一個君王,雖然是開國之君,歷史對他也頗多讚譽,甚至他的兒子成為了一代賢君的代表,但我卻一直覺得,他不過是一個竊取別人果實的小人。」

    羅衣的話中帶著貶義,然而語調卻一直很舒緩。

    「他是世家子弟,正值一個王朝氣數終結的時候,和所有其他世家子弟一樣起兵反抗國君。那位國君是歷史上臭名昭著的昏君,他勞民傷財開通運河,喜好美色享受,是人人都想推翻的帝王。昏君的父親卻是一個王朝的開拓者,而昏君卻是這個王朝的終結者。幸運的世家子弟取得了那個位置,從此成為一統天下的開國國君。」

    羅衣望向楚戰道:「你覺得那位昏君,和那位開國之君比,誰更受人尊敬?」

    楚戰微微皺眉:「為何國君,卻是世家子弟推翻他?」

    羅衣笑了:「楚戰,你洞察力很精明。沒錯,為什麼是世家子弟?縱使也有小股的農民起義,卻終究是世家子弟來推翻了他。」

    羅衣望著遠處的篝火說道:「在我心裡,那位昏君是一個太理想化的國君,他想要他的國家在他手中完成所有的改變,不管是從政|治上還是經濟上,他希望他的人民衣食無憂,希望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希望天下清明。然而正因為他太理想化,他把自己的想法實踐化,所以他觸犯了世家子弟們的權益,遭到了所有世家子弟的反撲。」

    楚戰靜默不語,羅衣道:「而那個勝利者,那個開國帝王,接過了帝王的棒子,安然地享受著失敗者囤積的糧倉,使用著失敗者開通的運河。於是他建立的那個王朝成為強盛帝國的代表。」

    羅衣望向楚戰:「你怎麼看?」

    楚戰微微一笑:「只能是那昏君不是個稱職的君王,而那開國之君,遇上了好時機。」他看著羅衣道:「縱使如此,那開國之君也比亡國之君要強上百倍,因為最終是他坐上了皇位,最終是他帶領國家成為強盛帝國。」

    羅衣一怔,楚戰笑道:「第二個開國之君呢?」

    「第二個……」

    羅衣舔了舔唇說道:「第一個開國之君的王朝終究走向了衰落,隨著王朝末日的來臨,割據、分裂層出不窮,偌大的王朝被分裂成了好些個國家。其中一個國家的君王麾下大將謀了反,聯合著其他的將領逼了宮,黃袍加身,從此走上了統一天下的道路。」

    「然後呢?」

    「然後他成功了,而成功後最應該忌憚的,便是跟隨著他打江山的那些將領們。他是從一個大將上坐上來的,自然當心別人也效仿而為之。所以,他杯酒釋兵權,逼得所有的將領都交出了兵權。」

    「他很聰明。」楚戰點頭道。

    「然而正是因為他的多疑和疑心,他怕部下擁有太多的兵權而掌控了他的王朝,所以自他以後的所有皇帝,都是重文輕武的代表。邊疆戰事頻繁,皇帝不想著打仗,卻一味求和,公主和親也好,歲貢奉上也罷,簽訂了很多讓王朝受損的條約。後人說起那個王朝,總是會歎息,這個王朝如女子一般軟弱。」

    羅衣道:「這個開國之君,你又以為如何?」

    楚戰看向羅衣道:「縱使如此,我還是覺得他是一個明君。」楚戰目光拉遠:「能供給邊疆歲貢,亦保證了暫時太平,說明這個王朝是個不窮的王朝。雖然偏安一隅,但又何嘗不是在尋求生存之機?」

    羅衣點點頭,靜默了一會兒卻道:「第三個開國之君……我想不起來了。」

    楚戰一怔,隨即蹙眉道:「為何不說了?」

    「不想說了。」

    羅衣站起身拍拍衣裳,道:「天晚了,我回去了。」

    楚戰拉住她,隱忍了會兒才道:「我也回去。」

    那邊的喧囂也快停止了,羅衣和楚戰雙手相握,朝著主帳而去。楚戰步子邁得很慢,兩個人彷彿是在散步一般。

    楚戰先開口道:「為何不說第三個開國之君的故事?」

    羅衣道:「沒有,我只是記不清了。」她笑了笑道:「不過是個故事。」

    楚戰道:「縱使是故事,可聽來卻讓人受益匪淺。」

    「是嗎?」羅衣低了低頭:「我以為你不會想聽這些,你應該只想聽領軍作戰的事兒。」

    楚戰抿了抿唇,卻伸了手攬住她肩頭道:「真正強大的王朝,不會計較是不是竊取了前朝的積累根基,也不會耿耿於懷別人會不會對自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堅定地道:「至少,我不會。」

    羅衣望向他,楚戰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羅衣,羅玨,他回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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