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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51章 嫁時衣 文 / 浮波其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嫁衣抖開(羅衣香151章節)。

    大紅大紅的嫁衣像是流水一般散了下來,上綴的金色線絨更是燦爛奪目。火光照耀下顯得矜貴而華美,一針一線都可看出是認真繡出來的,大簇大簇的裙底花搖曳生姿,栩栩如生……

    這是冷凝霜花了很多年才繡好的衣裳,每一針每一線都是她認認真真親手造就。這樣一件衣裳不能用具體的數值來估計價格,這可謂是一件無價之寶啊!

    羅衣不敢接,這樣的禮太貴重,而她和淵離之間的感情才剛剛開始,怎麼想都覺得現在說這些還太早。

    可是淵離並不這麼認為,他把嫁衣攤開在羅衣面前,仍舊是溫柔地笑著說:「羅衣,這件也裝走吧。」

    羅衣緩緩地搖了搖頭,淵離臉色一白,動了動嘴想說什麼,羅衣卻先正經地說道:「淵離,你知道嫁衣的意義……如果我以後嫁給你,從傳統來說,我只能自己給自己做一件嫁衣,不管如何,上面多少要有一些我自己繡的成果,哪怕是一針一線(羅衣香第151章嫁時衣內容)。」

    她很認真地看著他,眼睛亮亮的。淵離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隱約知道,對面的女子不會接他手上這件嫁衣,便有些縮回了手。

    然而女子卻伸出手來攔住他,定定地望著他。淵離有些無措,他低咳一聲說道:「羅衣,既然你不肯帶走,就還是放在箱底好了。」

    誰知女子卻搖了搖頭,喟歎一聲說道:「淵離,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這件嫁衣是你母親親手做的,未曾假他人之手。單就是這件衣裳的價值來說,絕對是無法用銀錢來衡量的。如此貴重的一件禮物,你母親臨終前告誡過要送給未來兒媳婦的禮物,要是我就這樣貿貿然地收走了。這意味著,我默認我是你母親的兒媳婦……」

    說到這兒她的臉便微微紅了起來,聲音也小了一些,但仍舊是很認真地說道:「我們現在的種種行為並不合規矩,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儘管一直以來都在說什麼禮義廉恥,在大環境下我自然不會糊塗去踩規矩,只不過現在的境況不一樣,禮義廉恥根本不可能放在首位來考慮。」

    她拿手背感受了下嫁衣柔滑的觸感。輕歎口氣說道:「淵離。我們現在只有彼此,你是否已經認定了我將來是你的妻子?」

    男子渾身一震,立馬伸手按住女子的肩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說道:「若沒有認定你,我何必對潛叔撂下那番無情的話?若沒有認定你,此時我又怎會和你獨處在這帝陵之中?羅衣。你明白的,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我知道,我從不懷疑你的真誠。」

    羅衣順勢依偎過去。頭抵在他的胸膛,微閉了閉眼,驀然睜眼卻有一絲憂慮滑過。她略皺了皺眉。才輕歎一聲說道:「淵離,我們隱居好不好?」

    不妨她會說出這麼一句話,話題轉得如此之快,讓他幾乎措手不及。淵離挑起她的下頜,不確定地問道:「你……你方才說什麼?」

    「我說(羅衣香第151章嫁時衣內容)。我們隱居好不好?」

    她懇切地望著他,緩緩地說道:「以前我沒有遇見你,巧娘死了,我的天就塌了,我那時發誓,我要找出害巧娘的人,我不相信巧娘會因為意外而死,死得那麼不明不白。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日巧娘下葬,我孤身一人想要清靜,走進凌雪峰去,卻遇到了你。」

    她說著臉上綻出笑來,「我認為這是緣分,不然不會再次遇見你,還和你在戰雲城相聚。你知道嗎,那段日子其實是我過得最舒心的日子,遠離了帝京將軍府,避開了楚戰,還有我乾娘疼我,一切都是那麼美好,我沉醉在我自我價值的實現當中,滿心滿意的都是快樂。」

    「可是我心中始終梗著刺,我想知道我大哥二哥是否還活在人世,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害死巧娘,我更想為我爹平反冤屈。」她抓住淵離的袖子,誠懇地說道:「我現在知道我大哥二哥還活著,這便夠了,將來的路怎麼走,隨他們便好,是生是死都是他們的選擇,我也不再多言置喙。至於巧娘,還有我爹,若天下太平後新主有心願意徹查,那固然是好,可若這等小事新主並無心查處,那也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逝者要安息,而生者,要好好地活。」

    「羅衣……」

    「你的責任也好,包袱也好,我不知道也不瞭解,我更不想去胡亂猜測。我只想著,現在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這就足夠了,其他都不重要。我可以放下心中的仇恨,再也不去管外面的事情,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和我一樣,予我公平,你也不要再去理會外面的事情?」

    淵離看著面前情真意切表達著她想法的女子,眼眶微酸,卻說不出話來。

    儘管她有些詞不達意,儘管她有些語序混亂,他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想再陷入到江山爭奪的怪圈之中,她不想捲入這些血雨腥風之內,她妥協了,妥協到也不再去固執地要求還她父親的清名,更是表明了不再和戰字營、南方軍有任何瓜葛(羅衣香第151章嫁時衣內容)。她所有的利爪都收了起來,只為了換他一句,願意和她隱居世外,不再幫助大楚皇廷。

    他不可能忘記,她對這腐朽貪婪的王族有多麼憎惡。那是斷送她幸福的劊子手,而他,現在還心心唸唸地想要幫助劊子手鞏固這風雨飄渺的江山……

    他眼眶微濕,伸手捧起她的臉,卻仍舊遲遲下不定決心。

    而她也沒有出言相逼,只是靜靜看著他,但眸子裡的光亮,卻越來越暗淡,越來越暗淡……

    「算了……」

    她正打算放棄,心口微疼,卻忽然聽到他沉沉地說道:「我十五歲前,都不知道誰是我的父親。」

    羅衣急促地抬起頭,卻被一雙溫柔的手按住,讓她埋在男子的胸膛裡,不給她看他面上表情的機會。而她略微掙扎,便被男子緊緊摟住,耳邊響起他輕聲的,略帶了懇求的聲音:「不要看著我,我說給你聽……」

    於是她乖乖地窩在他懷裡,身後披著那件大紅嫁衣。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從小就被我娘帶到蘅蕪山待著,別人都有父親母親,我身邊卻只有我娘和潛叔。我那時小,以為潛叔便是我父親,還曾不開心地問我娘,為什麼我喚我父親為潛叔。我娘只是輕輕地笑,然後會摸摸我的頭,輕聲說一句,『我倒寧願原潛大哥是你爹……』」

    淵離有些哽咽,下巴撐在女子頭頂,她能察覺出那灼人的熱度。

    羅衣鼻頭微酸,伸手圈住他,無言地給予他安慰。

    「又有一次,我們遭受重擊,慌忙間受到曾經受我娘恩惠的鹹柯的幫助,他爹帶著我們躲進了帝陵。那次重擊,讓我娘臥傷躺了很久,而我彷彿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長大。那一次雖然躲過了那場災難,但我娘的身體卻每況愈下,我甚至能聽得出她咳嗽聲中夾雜著血的聲音(羅衣香第151章嫁時衣內容)。我很彷徨,潛叔抱著我,讓我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叫我不許哭。於是我就真的沒哭,天天守在我娘面前,侍奉湯藥,陪她說話,我想,我存在的意義就是讓她被我逗笑,每天開開心心的。」

    羅衣吸了吸鼻頭,「你娘肯定很疼你……」

    「是,她很疼我,從來不打我罵我,也從來不會對我說重話。她是世上最好的母親。」

    他的眼中泛起光彩,「她身體剛剛好一些,就開始繡一件衣裳,大紅色,很奪目的顏色,是繡到一半的,還沒有完工。每天她精神頭好一些便開始繡這衣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在這帝陵裡又待了好幾年,直到嫁衣完工,而她一病不起。」

    「……那後來呢?」羅衣忍不住開口輕聲問道。

    「後來……後來啊,她油盡燈枯,枯槁如木,已有衰亡之相。」淵離緊緊抱住了羅衣,聲音略顯得沙啞,他輕聲地說道:「我那年,十五歲,還是個懵懂的少年郎,雖然小時候經歷過那麼多的變故,但我信任我娘和潛叔,全身心地信任,我從來都沒有去恨過任何人,去猜疑過任何人。直到我娘臨終前,我才產生了恨這樣的情緒。我恨那個害得我娘一病不起,最後仍舊逃離不了死亡的人,儘管我當時連誰是害我們的人都不知道。」

    「我跪在她面前,眼淚流不停,緊握著她的手怕一鬆開她就會離開我。我的親人何其少,也只剩我娘一個而已,我娘要是沒了,在這世上便只剩下一個我,一個孤家寡人要如何過生活,如何活下去……」

    「淵離……」羅衣微微搖晃他的身體,心疼地說道:「你還有潛叔,還有鹹柯,還有四宛,你還有我……」

    淵離苦笑一下,歎息一聲摸了摸她的頭,隨後寒聲說道:「直到我娘死,我才知道,我竟然也是有父親的。只是那人……又何曾當得起一個『父』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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