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睿親王的世子也跟著打哈哈:「就是啊,三皇兄,聽說昨日貴府可熱鬧了呢,可惜兒的,我們沒去看到熱鬧。三皇兄竟然牽著那羅家三姑娘的手呢。不過怎麼聽說到了傍黑時分,府裡翻天覆地地找人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擠眉弄眼地看著羅從綾,直把羅從綾氣了個愣怔,原來這些人也是無孔不入呢。
三皇子自小兒就在皇宮裡長大,這樣的陣仗,他可是見多識廣了,不像二姑娘那般惱怒,只是微微一笑,答道:「王弟什麼時候也開始做這種拆爛污的事兒了?這都是沒影兒的事兒。」
「是嗎?我可是聽下人們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怎麼三弟還藏著不成?」大皇子唯恐天下不亂地說著。
太子清了清嗓子,發話了:「本宮看大家都是閒著沒事了,父皇難道沒交給大家差使嗎?我們還不趕緊著弄完,好各幹各差呢。」
大皇子這才悻悻地住了嘴,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遞上,確是一對赤金的項圈。
總算是過了大皇子這個魔頭一關,二姑娘羅從絹鬆了一口氣,跟著三皇子來到最後一個親兄弟——四皇子赫連承璽面前。
四皇子的生母在生他的時候,就因為難產而死。他自小兒就由身邊無所出的華貴妃撫養。華貴妃的出身並不低於皇后,乃是四大侯府之一的靖遠侯府。
按道理,四皇子是弟弟,應該不能像長兄們那樣坐著不動的。可是四皇子是廢人一個,就是今日的這個儀式,還是下人們把他抬進來的。
羅從綾以前該嫁的人就是四皇子,後來卻因為他被大火燒成了廢人,羅府心生悔意,許氏再三地求了皇后,才把羅從綾嫁給了三皇子。
望著面前這個帶著一張銀色面具,全身癱軟在一張楠木圈椅裡的皇子,羅從絹說不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嫁給他,又有些不安,畢竟是他們羅府裡先負了這個皇子的。聽大姐姐從宮裡帶回來的信兒,四皇子自從羅家悔婚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要娶哪家的女兒的事兒,宮裡伺候的人一律都是太監,一個宮女都不讓近前。
羅從綾也曾暗地裡和大姐羅從綺偷偷笑過:是不是這個四皇子被大火燒了之後,就不能舉男子之事了,不然怎麼連對女人的興趣都會沒有了?
其實赫連承璽早在聽見三皇子府裡的那個一同和二姑娘嫁過去的三姑娘找不到之後,心裡就暗暗地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那個嬌嫩淘氣的人兒,只有他知道她離了三皇子府之後會到什麼地方藏起來。
聽著大皇子惡意刻毒的話,他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可是在羅從綾的眼裡,現在對面坐著的這個人,除了從面具裡露出的兩隻眼睛還算是炯炯有神外,一眼看上去就讓人心生厭煩。和風流倜儻的太子、邪魅不羈的大皇子、還有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三皇子比起來,他連個最末流的人都算不上。
眾皇子裡,只有他最不像個皇子,一身萎靡不振的樣子,雖然身上裹著錦衣綾羅,看起來倒是可惜了身上的衣裳。
羅從綾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幸虧沒有嫁給他,不然在眾位皇室妯娌面前,怕也是抬不起頭來的。
想到這裡,羅從綾不由看向自己的夫君,只覺得他的一言一舉,一行一動,無不合乎皇家的規範,處處透著完美,除了他行事的乖張。
羅從綾信心十足地認為,只要以後她為三皇子誕下子嗣,三皇子一定會對她回心轉意的。憑著她的手段,換做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怕都是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端著一碗茶的羅從綾,站在四皇子的面前足有一刻鐘。這一刻鐘,她已經想通了以後和三皇子的相處之道。
所以,站在這兒這麼久,她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倒是一邊的大皇子閒閒地開口了:「四弟,你今兒是怎麼了?怎麼不接過你王嫂的茶來?」
見赫連承璽沒什麼反應,大皇子摸了一下腦袋,好像若有所思地說道:「是了,你是不是覺得你這嫂子本該是你的妃子的?」
就像一個炸雷一樣,驚得羅從綾滿面蒼白,呆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她沒想到大皇子竟然處處刁難,這麼不給她面子。不給她面子就等於不給三皇子和羅家面子!羅從綾細白的牙咬著下唇,站在那兒一言不發。這個時候本就沒有她說話的份兒,此時就等著三皇子表態了。
大皇子今兒看樣子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了,撣了撣一身潔淨的袍服,不著痕跡地又道:「三弟這個樣子怎麼像只鬥雞似的,莫非要和四弟一爭高低不成?放心,四弟已經這樣了,不會和你這做哥哥爭得,你可是撿了個大便宜呢。以後有了岳家這層關係,父皇一定會高看你一眼的。」
傷感情的話,他是一說一大筐,一點兒都不顧及在場人的絲絲冷氣。三皇子一雙手隱在袖子裡,已經攥成了拳頭,全身出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倒是四皇子赫連承璽,似乎一點看不出什麼表情。當然,冰冷的銀灰面具罩著他的臉,別人壓根兒都看不到他的樣子。
半天,就在殿內一片死寂之時,赫連承璽終於開口了:「如飛,抬我回去,本王累了。」
身後侍立的侍衛低聲應了一聲,就打了個手勢,進來幾個一身勁裝的護衛,抬了四皇子的圈椅,快步離去。
一殿的人面面相覷了幾番,太子率先甩了袖子,踏步離去。
三皇子目視著這些兄弟們一個個離去,面無表情。羅從綾小心地從側面偷偷打量了三皇子一眼,被他冷清的臉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不知道這宮中隱藏著什麼,站在這個陰森高貴的大殿裡,羅從綾再也沒了一份兒在家時的跋扈,有的只是小心翼翼和惴惴不安。
不安地跟在他的後頭,匆匆地出了宮門,上了停在那兒候著的馬車,羅從綾倚在了車廂壁上,有些不安地把頭靠在了上面,隨著馬車的顛簸,慢慢地朝著三皇子的府第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