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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交心 文 / 亙古一夢

    安然滿面冰霜地看著碧雲跪在她面前,冷冷開口道:「你這是作甚麼?好端端地怎麼就跪在我面前了?」

    碧雲滿腹委屈,當著黃葉的面,又羞愧難當。安然也是個識趣的,吩咐黃葉道:「你把用殘了的水端出去潑了吧。這兒沒你什麼事兒了,去和喜梅看看早膳做好了麼。」

    黃葉答應一聲,偷偷地打量了眼安然寒如臘月的臉,躡手躡腳地端著臉盆出去了。

    這裡,安然端起才沏好的新茶,慢悠悠地用碗蓋撥了撥茶碗裡的浮葉,小心地呷了一口,眼睛看都不看碧雲。

    碧雲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臉上已是滿面淚痕,泣道:「姑娘定是嫌我多管閒事,以後奴婢再也不敢放肆了,求姑娘饒過奴婢這一次吧。」

    安然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只見她眼淚已經浸濕了手中拿著的帕子,不由心裡也有些發酸。她本也不想這樣,這個大丫頭平日裡無不循規蹈矩,可算是稱職。

    可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稱心呢。若她是太太派了臥底的,自己以後的一舉一動,怕是都要被太太一絲不漏地知曉了。

    只是據安然這些日子的觀察,碧雲雖然管得寬了點,可是這屋裡的事兒,太太並不知道的那麼多。就拿每晚睡覺來說,從一開始,安然就不樂意讓丫頭們值夜,覺得這樣自個兒不自在,彷彿全身都被人窺透了一般。

    不過這樣的大事兒,太太到現今也不知道,或者說是她知道了並不去管自己。不過就安然處心積慮地觀察了這麼多日子,太太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兒。

    因為太太雖然是個心機深重的人,可是這樣的事兒,對她來說,管得是名正言順。所以,安然斷定,碧雲是太太給她的沒錯,可是心裡也還是把她當做主子看待的,也並不是什麼事兒都向太太打小報告的。

    有了這個認識,安然才敢一而再地給碧雲臉子看,她倒要看看,碧雲放在自己身上的心,到底有多少!

    見碧雲開口就求饒,安然嘴角輕輕上揚了下,把手上的茶盞放下,方才俯身盯著碧雲的臉。

    「碧雲,我是一個庶女,母親又是個扶不起的,你是不是想,太太把你給了我使,這輩子怕是不能出人頭地了?」

    「不不。」碧雲有些驚恐地離安然的臉遠了些,心慌地不敢看安然的臉。

    安然坐直了身子,淡淡一笑,「你也不必這樣,我也不會吃了你。就算你是太太的人,我也不怕。我雖然出身卑微,可好歹也是羅家名正言順的女兒,既然我在一日,我就想平平安安地過一日。如果你真的是太太的人,這個話,你也大可去和太太學。」

    安然眼睛裡閃過一絲狠戾,旋即又平復了。半天,她才看著自己才染了豆蔻花擠出來的艷紅汁液的指甲,慢慢道:「我娘那樣,一輩子都沒抬起頭來。帶著我在外頭苦熬了十年。」

    有些動情地站起了身子,安然兩眼望著窗外一棵蒼翠的青松,無限感慨地說道:「十年啊,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就那樣耗盡了。可是我不怨,我不會恨任何人。我也不會像四姑娘那樣,成天想著攀高枝兒。這輩子,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讓我,和我娘過上平穩的日子。若是有誰敢阻擋,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碧雲冷不防安然一下子給她交了底,惶惑了一陣子,她用帕子擦乾淨了腮邊的淚,這才道:「姑娘不用說了,奴婢也是窮人家的女兒出身,不是羅府裡的家生子兒。自小,奴婢就過慣了那種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的日子。後來爹娘實在沒了法子,才把奴婢送到這個地方來。」

    頓了頓,她又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在這兒待了十年了,什麼西洋景兒沒經過見過?這種大家子裡的事兒,奴婢算是看透了。像三姑娘這樣的,闔府裡的女眷,還真是找不出第二個。」

    見安然有些不相信般地聽著她的話,她破涕為笑道:「姑娘有什麼好驚奇的?許是姑娘想著奴婢是太太挑來的,必定要聽太太的話。可是奴婢心裡自有一桿秤,知道作為奴婢的本分!」

    話說到這個地步兒,主僕兩個算是交了心。安然臉上帶著淡然的笑,伸出一隻手,從地上把碧雲拉起來,對著一臉污糟的碧雲笑道:「你我也算是把話說透了,我先給你交個底兒,有我一口飯吃,就不會餓著你。」

    看出碧雲眼中的疑惑,安然輕輕一笑,「你也許信不過我的這些話,可是我相信,我的命運可以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也不回頭去看碧雲,安然自坐了飯桌前,等著黃葉帶著喜梅擺上飯菜來。

    吃罷後,幾個人就到太太那邊去了,彷彿她們之間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太太正在屋裡和陳媽媽幾個,翻箱倒櫃地挑自己年輕時穿過的衣裳,見安然進來,眉開眼笑地招手道:「三丫頭來了?過來,幫著我挑挑衣裳。」

    安然臉上立馬湧上甜甜的笑,「太太,您這會子怎麼有空找這個?」

    許氏滿臉堆笑,「這不是你二姐姐的喜事來了嗎?我想找一找年輕時穿過的喜慶衣裳,說不定哪日宮裡來人了,就好穿。這幾年我年歲大了,穿的衣裳顏色都是老掉牙的。」

    安然一邊走上前,嘴裡卻快速地接過話茬,「太太哪裡老了?若是穿上年輕的衣裳,說不定和我們幾個姐妹們走在一起,人家都會認不出這是母女,還是姐妹了呢!」

    「聽聽,倒把她會說的。」許氏朝著陳媽媽笑道,陳媽媽趁這個高興的空當兒,自然也跟著湊趣兒。就把安然以往學規矩的用心,添油加醋地說了一車子。

    太太一高興,隨手從箱子裡頭挑了兩套衣裳遞給安然:「這樣的顏色,我實是穿不得了,給你兩套穿吧。」

    安然忙不迭地接過,道了謝,朝陳媽媽投去感激的一瞥,這才正容道:「太太,論理,我們府裡什麼顏色的衣裳做不出來,您為什麼還得撿以前穿過的衣裳穿呢?」

    「你小孩子家哪知道過日子的艱辛?我們府裡雖然不缺吃不缺穿的,可是這好日子過著,也得思量思量苦日子不是?況且,這些衣裳有的是我才穿過一水兩水的,壓根兒都沒變樣子。再說了,現在的布料,哪有我那時的好?」

    說著就從裡頭拎出一套寶藍的緞子襖兒,抖著讓大家看,「瞧瞧,現如今就連宮裡都沒這個料子了。制這料子的師傅死了之後,就沒人能制了,真是可惜了。」

    安然特意地上前摸了摸,果然厚實細密,花樣繁麗。於是,也就隨著眾人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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