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著許氏母女那副醜惡的嘴臉,心裡不知道詛咒她們多少次,可是為了在府裡生存下去,安然還是抿起了嘴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任由那母女兩個把自己上下像是看穿了一般。
在許氏眼裡,安然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孩子,雖然相貌長得也錯,但是通身的氣派,庸俗的很,壓根兒就沒法和自己的女兒相比。
再加上那三姑娘一幅畏首畏尾的樣子,從沒見過什麼大世面,這樣的人,最好控制了,看來自己的想法成功了一半,女兒總算是跳出了火坑,不用嫁那個半死不活的人了,縱然他是個皇子,也是個不得勢的皇子。
皇后是自己的親表姐,想要讓女兒嫁得好,完全不是難事。所以,她思量透了,面上就帶了一絲陰冷的笑,看安然的目光,也是陰狠惡毒的。安然在她目光的注視下,不得不低了頭。
許氏滿意地招手叫過陳媽媽,「三姑娘從今兒起就交給你了,你在半月之內要教會她各種規矩。下個月就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壽,到時候,宮裡也會有人來,我要看到一個三姑娘成為一個大家閨秀。」
「是,老奴一定把三姑娘教好,太太您就放心吧!」陳媽媽小鼻子小眼睛的湊在了一起,眉開眼笑地應承下來。
見安然還矗在一邊,陳媽媽喊道:「三姑娘這就跟了老奴去吧。」安然諾諾地答應一聲,就要走。陳媽媽冷了臉,「三姑娘,您還沒和太太行禮,怎麼就這樣走了?」
安然只好回身,給太太福了一福。許氏厭惡地揮了揮手,「下去吧,好好跟著陳媽媽學規矩,若是半月後還學不好,我是不會輕饒你的!」
撂下這句狠話,也不看安然,陳媽媽帶了安然就下去了。也不知道陳媽媽要把自己帶到哪兒去,反正不是回王氏住的院子。安然跟在她後面,看著她蹣蹣跚跚前行的背影,安然心裡生出了一股仇恨:「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竟敢對我這樣,等我有了機會可不能讓你好過!」
陳媽媽把安然領到一個獨門小院裡,指著一間門板破舊的房子,道:「這就是你這半個月住的地方。剛才你也聽太太說了,若是這半個月學不好,可就對你不客氣了呢!」
安然相了相那扇稍一使力就會倒下的門板,苦著臉問道:「我就住這兒呀?」
「怎麼?」陳媽媽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來,「不住這兒住哪兒?你還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安然也不理會,自個兒推了推那扇吱呀作響的破門,走了進去。就見當屋裡擺著一張破木桌,靠牆支著一張小床,上面垂著泛黃的帳子。也不知道多少年沒人住了,這個屋子一股霉味嗆鼻,牆角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
陳媽媽從院子的角落裡尋出一把笤帚,往安然懷裡一送:「別傻站在那兒,趕緊打掃乾淨了,晚上好住。」
見安然眼睛直直地望著屋內,陳媽媽推了她一把,「還不快著些,莫不成你還想讓我動手不成?告訴你,從今兒起,我就是你的教引嬤嬤,若是你有一絲兒的不是,我就去回了太太,看她怎麼整治你?」
連動手帶恐嚇,總算是讓安然不情不願地打掃起房子了。安然可是個靈巧的,「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她還是參詳透了的,再說,這打掃房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人家古代的大小姐可不做這個罷了。
安然細細地打掃好了自己住的房子,畢竟這些日子要住在這個地方。陳媽媽就住在隔壁房間裡,安然渾身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才算是收拾妥帖了。
拿了沾滿蜘蛛網的笤帚,安然去見陳媽媽,只見她正坐在一張楠木交椅上,一臉悠閒自得地端著一盞茶,嘴角溢出一絲微笑,輕輕地用碗蓋撥了撥浮葉,小小地呷了一口。
安然心裡那個氣啊,原來這老巫婆住的條件比自己這個尚書小姐都好,看看人家那一張雕花的古色古香的檀香木的床,上面垂著一床銀紅秀百草的軟紗帳,這麼老了,住的房子卻像是個少女的閨閣。
看來太太許氏的心不是一般的狠啊,連自己的陪房都住這麼好的屋子,自己一個庶出的姑娘,住的還不如下人!
哎,王氏還異想天開地以為,把許氏伺候好了,說不定就能給自己找個好婆家呢。如今看來,任是自己娘兒們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做到的。
不過陳媽媽的門明明是敞開的,安然也站在這兒有一會兒了,可是陳媽媽依然當做看不見般,自顧自己喝茶。安然心裡就開始打鼓了:莫不是陳媽媽有意考驗自己的?
想及此,安然嘴角微微上揚,含著笑,畢恭畢敬地敲了敲陳媽媽的門,待到她「嗯」了一聲,安然才說道:「媽媽,我已經打掃好房子了,您看看,有沒有不妥的地方?」
陳媽媽耷拉的眼皮抬起來,看了看安然,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碗,站起身子,逕自經過站在門邊的安然,昂頭走了出去,來到安然的房間。
安然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就見陳媽媽從懷裡掏出一方潔淨的帕子,輕輕地在那張破舊的桌子上拭了拭,安然忐忑不安地等待著結果。
幸好那張桌子安然擦了幾遍,否則又讓這個老巫婆捉住把柄了。
陳媽媽鼻子冷哼了一聲,轉過身來,一雙凌厲的小眼睛緊盯了安然一眼,方陰沉沉地說道:「打掃得也還罷了,今兒這是第一關。明日就開始跟著我學規矩。」
安然總算過了這一關,心裡不由長鬆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陳媽媽那刻板尖酸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明兒卯初時牌,就到我屋外候著我起來。學著給我洗漱、收拾床鋪。」
安然萬不料要那麼早起來,而且還要服侍她一個下人,心裡頓時忿忿不平起來。可是這事兒擺明著是太太想料理自己的,府裡的人,誰會越過太太來管這些雜事呢?自己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庶女,還是一個極不受待見的,想來以後有自己受得了。
安然想必,面上卻還得低眉順眼地應著,好在這樣的日子只有半個月,希望以後會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