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余自發自覺的坐在了皇上的身邊,她很認真的望著皇上,道:「皇上,您是不是發現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沒有想像的那麼糟?」齊小余也瞭解,之前,皇上病的那麼嚴重,跟他心中只想放棄這個世界,有很大的關心,現在,皇上的病情好了很多,這其中青山確實功不可沒,可也要皇上配合才行,既然皇上配合了,那一定是皇上想通了,認識到了這個世界還有值得他留戀的事情。
「是朕忘了這個世界有多糟!」皇上淡淡道,他這幾日早就忘了自己一心想逃脫這個世界的決心,他曾經想過,死也比這樣窩囊地做一個傀儡皇帝好,所以,在沒辦法離開皇宮、離開這一切的前提下,他想過用死來尋求解脫,然而,楚陽王妃的出現,讓他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忘記了自己的決心,他只想多活一點,也能多看她幾眼。
「忘了?」齊小余有些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如果你已經認為這個世界已經遭到讓你活不下去了,怎麼可能忘記世界的糟糕?」
「也許這個世界也有不糟的事情吧!」皇上望著楚陽王妃道。
「皇上,你是不是想通了,要好好活下去?」齊小余開心的問,如果皇上想通了,那麼,這個結果也是皆大歡喜,而且,她也不需要用那顆假死藥幫皇上了,那麼,她自己的計劃,也就不會亂。
「不是朕想通了,就能活下去,朕的身子,朕自己很清楚!」皇上已經認定自己病入膏肓了,因為,在這個時代,病成這樣,一般都只有死亡一個結果,而死亡的原因,更多是病人自己的放棄,他們總是看到別人在病成這樣之後,就救不過來了,從心理上,他們已經想好了自己的路了,淺淺地,也就等待這一天的到來了。
雖說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有限,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人的意志力有多強,只要堅持,只要有信心,這個世界就沒有戰勝不了的事情。
「我大師兄的醫術那麼高明,只要皇上您配合治療,就一定能把你的病治好!」齊小余拉著皇上的手道。
「可是,活下來,就只能被關在這個大牢籠裡,朕不想!」皇上最痛恨的還是這種不自由的生活。
「你還是想離開這裡?」齊小余小心的問。
「對!」皇上點點頭。
「你離開這裡,那赤明皇朝的江山怎麼辦?」齊小余問。
「赤明皇朝有我,沒有我,都是一樣的!」皇上哀傷的望著齊小余,「朕也想過做一個有所為的明君,可是,只要有我母后在一天,朕就永遠做不了明君。」皇上說到後面,甚至都有些憤恨。
「你是說,是太后娘娘在阻撓你?」齊小余小心翼翼地問,「你想要太后娘娘……」齊小余可不敢輕易說出那個字,畢竟,這話說出來了,可就是死罪。
「不,朕知道母后是愛朕……」皇上也理解皇太后身為人母的心情。
「然而,太后娘娘的愛是溺愛!」齊小余也瞭解一下皇太后和皇上之間的矛盾。
「朕知道,父皇早就離開了母后,母后和朕孤兒寡母,當年,一定也是受到了很大威脅,母后為朕,一定也是受了不少委屈,母親積極扶植齊家勢力,也是為了讓我們母子倆能有靠山,然而,她卻不曾想,她親手扶植的靠山,已經變成了我們母子的威脅與阻礙。」
「皇上,你想怎麼做?」齊小余真猜不出皇上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朕是沒有能力與齊家周旋了,而朱家的江山,也只能落到恪兒的肩上,朕相信,恪兒一定能重振朱家,能勵精圖治,能讓赤明皇朝更加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皇上說。
「皇上,你到底想怎麼樣?」齊小余真替皇上著急,「你是想借恪兒的手,去除了……」齊小余真覺得皇上的意思是在說,他和他的母親,只能有一個活著,而一般人在做選擇的時候,都會選擇讓自己活吧!
「母后為朕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委屈,朕寧願自己死,也要保護母后周全!」皇上對齊小余道,他其實,也沒有想齊小余話中的意思,他只是想向人傾吐一下自己的心事,訴說一下自己的心願。
「皇上,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要讓自己去死,然後,讓恪兒替你做你應該做的事情,你相信恪兒有能耐對付齊家,而且,你也相信恪兒會顧念與你和太后娘娘對他的情分,會善待太后娘娘,所以,你死也會放心,是不是這個意思?」齊小余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青雩,你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皇上摸摸齊小余的小腦袋。
「說來說去,你還是想死!」這才是齊小余最關心的,誰做皇帝,誰掌握天下,她一點都不關心,她只關心身邊的人,她只要他們好好的。
「不自由,毋寧死!」這也是皇上的決心,「只希望來世,朕不要再生在帝王家。」
「那如果……」齊小余忽然很想知道,是不是真有人那麼渴望自由,想知道在人心中,到底是權勢重要,還是自由重要。
「什麼?」皇上等待著楚陽王妃問下去。
「如果太后娘娘不再把持朝政,而齊家也被除去,你可以掌握所有的權力,你還會嚮往自由嗎?」齊小余問皇上。
「不知道。」皇上倒是很誠實,「朕曾經想過,讓母后安享晚年,不要再過問朝政,更想過除去齊家勢力,更想過把所有權力掌控在手,好好作為一番,然而,在朕做過努力之後,朕沒有成功,朕不想再去想那些了,朕只想逃離這一切!」
「逃離?」齊小余玩味著這個詞,「當逃兵?」
「皇上,你不是相信恪兒能除去齊家的勢力嗎?到時候,你的願望就能實現了!」齊小余希望皇上能實現他的願望,只要他的願望是好的,她都希望他能實現。
「那些對朕來說已經不重要了!」皇上淡淡道,「而且,朕對赤明皇朝、對朱家,也已經不重要了。」
「皇上,你怎麼可以這樣啊?」齊小余抱怨道,「老天爺讓你當了皇帝,你就應該把皇帝應該做的事情做好,怎麼可以為了不當皇帝,寧願去死?」
「朕這個皇帝不是老天爺給的,是朕的母后給的,她給朕皇位,讓朕做她的傀儡,可是,朕不願意!」皇上情緒有些激動了,如果帶給他這一切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或者是他最痛恨的人,他都可以接受,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去跟逼迫他的人爭鬥,然而,那個人是生他養他的母親,是曾經為他歷經磨難的母親,他不能不孝,又不能對朱家王朝不忠,既然忠孝兩難全,那麼,他就選擇抽身離開,推出這場爭鬥。
皇上這一天跟齊小余聊了好久,也聊了好多,齊小余深切的明白了皇上身在其中,左右為難的處境,齊小余決定要幫皇上,她告訴皇上:「皇上,你等著吧,我會幫你活著離開這裡,你要好好把身體養好。」
「青雩,你的心很好,也很聰明。」皇上很欣慰地望著齊小余道。
「什麼意思?」齊小余確實很聰明,「你以為我是在哄你?」
皇上不置一詞,只是搖頭笑笑,他就說楚陽王妃聰明吧,一下就猜中他話中的意思!
「皇上,我真不是騙你的,我有一種藥,叫做假死藥,本來是給我自己準備的,但是,看你現在比我更需要,所以,我可以先讓給你用,等你逃出去之後,你得等著我!」齊小余也不是免費幫助別人的,要得到她的幫助,那是要有條件的。
「你也打算離開?」皇上問。
「對,我一定要離開!」齊小余堅定道。
「那恪兒怎麼辦?」皇上道。
「什麼恪兒怎麼辦?」一說到楚陽王,齊小余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我對他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
「定時炸彈?」皇上笑道,雖然,他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可是,他能猜得出「定時炸彈」的功能,「你怎麼可能是?」
「你都認為我不是了,可是,恪兒就認為我是,他就認為我是來害他的,從一開始就這樣認為,到現在,他更是深信不疑。」齊小余哀怨地說著,她想要跟她好好過日子,他卻認為她是齊陰侯派給他的奸細,一點都不相信她,如今,還把她關在地牢裡,如果,不是皇太后召見她,她可能已經死在地牢了。
「你得給他時間!」皇上也知道楚陽王懷疑她的理由。
「這麼久了,時間好不夠嗎?」齊小余抱怨道,「而且,時間越久,他越是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我再給他時間,我去要掛了,那是一屍兩命啊!」
「恪兒也是當局者迷,等以後他會想清楚的,恪兒是那麼聰明的人,不會一直都想不清楚的!」皇上還是希望楚陽王和楚陽王妃能好好的,一個是他最信任的親人,一個是他唯一動心的女人,他希望他們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