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集團恢復昔日鼎盛輝煌的最大希望,寄托在了這位新市長的身上,國有企業走出困境的希望,也都寄托新市長的身上,嶺河市脫掉貧困的帽子,迎來嶄新時代的希望,更是寄托在新市長的身上,這樣的責任不可謂不重!許春陽不但是企業的決策者,還是嶺河市的領導幹部,作為一個有責任的嶺河人,他考慮的問題並不是那麼的單純,相對要比別人多一些。
高建彬看得出許春陽的眼神很複雜,往往眼睛能夠洩露出很多內心深處的信息,這位曾經的省級明星企業家,對自己的能力有不少的懷疑。這並不是讓他感覺到很意外的事情,嶺河市實在很需要有一針強心劑,但是從他的年齡來說,卻不是這裡最佳的選擇。一個三十歲還沒有成家的新市長,領導幹部們的第一印象,就是派到下面掛職鍛煉鍍金的,嶺河市的匆匆過客而已。
高建彬沒有馬上就開始兩人間的談話,反倒是拿起辦公桌上的一份資料,認真的看了起來。這是謝憶南整理出來的國有企業概況,按照困難企業的綜合情況排列,沒有貸款償還能力瀕臨破產,和欠稅排名第一位的,就是星輝集團!具備扶持展潛力,擁有良性資產的,恰好也是星輝集團。
嶺河市很多的黃金位置地皮,目前都在星輝集團的名下,這些地方在高建彬的眼裡,價值非常的高昂,但嶺河市的大環境對房地產公司來說,樓盤開的越多,賠的錢也就越多。不是說就沒有人買樓,哪裡都有有錢人,但投入產出比壓根就不成正比,這活怎麼幹?
道路工程公司更別提了,現在的嶺河市,根本就沒有道路可以修建,那麼多的機械和人工可是龐大的開支。通過在別的地市,拿幾個小工程來保持正常運轉,這就相當不錯了。
至於餐飲連鎖總體來說還是能夠盈利的,好在當初制定的方向就是面對低消費人群,要不然早就趴窩了。可這麼點收入。遠遠不夠那麼多的支出,星輝集團可是拖家帶口有好幾萬人呢,杯水車薪而已!
似乎遭到了冷遇的許春陽,依然帶著平和的笑容很有耐心的等待著。這份心境讓高建彬感到非常的滿意。對於這家曾經是全市經濟展龍頭的企業,在他還沒有來到嶺河市之前,就對情況進行了深入的分析和研究,想要破開嶺河市國有企業改革展的局面,重新建設新的工商業經濟體系。需要有一個突破口,而從各方面的條件來看,星輝集團非常適合他的這個要求。
從各方面傳遞來的信息顯示,星輝集團的領導層在經營方面沒有重大失誤,純粹是市政府把企業給拖垮了。歸根到底還是政府的財政方面沒有錢,市政府準備辦什麼重大項目的時候,第一個就會想到星輝集團。
欠自己下屬企業的錢當然辦法多得是,沒有錢還賬就拿地皮或者別的工程抵債,問題是地皮轉化不成錢。工程又結不了款,而企業只出不進沒有了流動資金,集團的經營也就走入了困境,就像是大動脈沒有了血液,但是。市政府提出來的要求,作為下屬企業的星輝集團敢不執行嗎?
高建彬揉了揉眉心,說道:「許春陽同志,這次你來找我是為了兼併的事情吧?」許春陽連忙說道:「是的高市長。市政府和國資委宣佈,星輝集團將會被外來企業低價兼併。我實在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只好向您求援來了。」高建彬說道:「星輝集團目前的財務狀況怎麼樣?」
許春陽說道:「很不好,可以說非常的糟糕,連最基本的工資都沒有辦法正常放,財務的賬上全是欠款,到現在還欠著銀行一個多億,集團有的就是固定資產和人員。」高建彬說道:「你覺得集團的經營理念上,有什麼不當的地方嗎?」
許春陽聽到這句話有些愣,新市長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帶著試探的語氣說道:「高市長,我們集團的管理層,這些年並沒有生過重大的決策失誤,如果賬面上有流動資金的話,我相信目前仍然會保持著良好的展勢頭,甚至早就能上市了!可是現在公司除了有幾塊好位置的地皮,一大堆沒有錢結賬的工程,什麼都沒有。」
高建彬淡淡的說道:「你不需要強調什麼理由,為現在集團的困境分辨,我沒有要責怪你們的意思。你所說的這些原因我也都知道,是一些歷史性的遺留問題。從星輝集團的資料上來看,你們業務的觸角只是在嶺河市活動,向周邊輻射的很小,至於別的省市投標項目更是寥寥幾。但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市的這塊蛋糕究竟有多大?有多少家的企業來分割?嶺河市的工業經濟基礎,在我看來還處於類似原始的展狀態,手工作坊性質的企業存在的很多。說白了,星輝集團很大程度上,也是依賴政府的扶持,要不然哪裡會有那麼多的黃金地段和地皮供你們建設?」
許春陽聽到這些話剛要解釋,高建彬擺了擺手說道:「我說的是企業經營中的戰略思維導向問題,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你再表意見。既然群眾的收入偏低,購買力自然也要大打折扣,前期你們星輝集團並不是沒有在房地產方面受益,最早開的樓盤都賺了不少的錢,而且還是市政府出面干預的結果,你們當初真的有資金能力,吞掉市南區那幾塊土地?沙春路的幾十公里道路建設,指定給你們集團的道路工程公司,難道說扶持的力度還不夠大嗎?市政府財政的資金出現困難,由你們公司借調來完成項目建設,真的就那麼過分?這筆賬到現在扯著不放,未免有點太晚了,我的話你能聽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許春陽說道:「高市長,我理解您說的話,在星輝集團展的最初,是市政府提供了機遇和資源,事情往往是相對的,有幫助自然也會有要求,我們走到今天的地步。不能一味的怨天尤人抱怨市政府。」
高建彬說道:「說得對,過去的事情再糾纏並沒有任何的作用,凡事給自己找借口,不是個好決策者應該具備的素質。明明知道市政府的指令會有風險,那為什麼不加以規避呢?企業的流動資金斷鏈有多麼危險你很清楚。明明前面是火坑你還要往裡跳。轉頭就把責任推到政府的頭上,這簡直是沒有天理了。」
許春陽苦笑著說道:「高市長,星輝集團可是市政府下屬的國有企業,我哪裡有那個膽量對抗政府的要求。您可真是高看我了。」
高建彬哼了一聲說道:「到了現在你還要和我打馬虎眼,真以為我就什麼都猜不到?不要把這種小聰明用錯了地方,用錯了人。聽說你許春陽在嶺河市很有辦法和面子,大部分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幹部,都和你私交不錯。省裡的一些領導也對你非常賞識,就算不走上層路線,走走市裡常委們的關係,星輝集團也不至於這麼被動,還不是你前期佔便宜佔上了癮,把寶給押錯了?」
最後一句話的確說中了許春陽當時的想法,他張嘴結舌半天也沒有說出什麼來,新市長的確是不同凡響,輕而易舉的猜測出了事情的真相。越是這樣,他對星輝集團的將來就越是有信心。
看著啞口言的許春陽,高建彬說道:「你先回去吧,好好的考慮一下我剛才說的話,穩定領導和員工們的心態情緒。等我到集團實地考察以後,再給你們相應的扶持措施。春陽同志,不過我事先提醒你,對於市政府的決定不要心存僥倖。改革勢在必行誰都不能例外!市財政沒有那麼多的資金幫助你們,要想打開僵局就要借助外力。救活你們企業的唯一辦法就是注入外資。當然,你們集團是全市的重點幫扶對象,大的方向不能改變,就是說集團的控股權必須要在嶺河市手裡。你要和管理層認真研究重組方案,清點所有的資產,拿出你們以前創業的精神來,恢復以前企業龍頭的輝煌!」
剛才說了那麼多,看起來似乎是在敲打許春陽,但事實卻不是這樣。高建彬現星輝集團帶有濃厚的地方保護色彩,這樣就把展局限在了嶺河市境內,肯定是弊大於利的。計劃經濟轉變為市場經濟已經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這種思想,讓他非常的難以容忍!對於這位集團的總經理敢於跑來找自己想辦法,高建彬覺得很高興,只要有這樣的心思,企業再次崛起根本就不是難事。
星輝集團手裡有嶺河市最好的幾塊地皮,將來那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只是在他經濟大開的宏偉藍圖沒有實施之前,大家還沒有意識到那裡的價值。
南江省雪曼投資建設集團是鳳雪依和余曼妮組建的,他想要讓自己的女人注資星輝,比例分別是五十一和四十九,必須要保證星輝集團的絕對控股。嶺河市現在的投資環境,別的企業他想要說服的確很困難,再好的關係也不好開口,有把人拖進火坑的嫌疑,對自己的女人就所謂了,高建彬完全有把握能夠讓她們賺到豐厚的回報。
這並不是出於私心,現在他要是說出來,嶺河市的幹部群眾恐怕都不會相信,嶺南省委省政府也不會相信,他問心愧。再說,有投資商前來投資,對嶺河市的形象非常重要,他這個代市長要做到開門紅!
第二天上午安排好了是市長辦公會,也就是副市長職責管轄範圍分工調整的一次會議,對嶺河市的各方勢力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分管那個口的領導,在轄區內的話語權,就要比不分管的領導大得多,誰也不好隨意的越界。因此,剛上班副市長們就聚集到了黨組會議室,心裡都有些忐忑不安的,嶺河市已經好久都沒有召開過這樣的會議了。
常務副市長劉昭鑫還是老樣子,臉上也沒有看出什麼波動,和以前一樣笑著把煙分給了大家,不大一會屋子裡就煙霧繚繞的,把駱語馨嗆得打開了戶。
高建彬剛想去會議室,突然桌子上的電話響了,他一看號碼就知道,市委書記辦公室的。別看他剛來嶺河市,別的號碼沒有記住但是書記辦公室的電話號碼他記得很清楚。接起來說道:「張書記,請問有什麼指示?」
張振康笑著說道:「建彬市長。你們今天上午要舉行分工會議,我也想旁聽一下,不知道你的意思怎麼樣?」市長會議那是政府內部的事務,是市長的傳統地盤,一般來說市委書記都不會隨便參與的。有了結果通報市委一聲備個案也就可以了。有市委常委會難道還不夠他忙的嗎?
高建彬並沒有不滿的意思,笑著說道:「張書記能來是對我工作的支持,我歡迎都來不及呢,那就等張書記來了之後再正式開會。」話雖然這樣說。他的心裡卻在想,你來旁聽我當然不介意,但是千萬不要對會議指手畫腳的,那樣別怪我不給你面子!我來到嶺河市第一次召集會議,就忍耐不住趕來旁聽。生怕別人忘了你這個書記是不是?
駱語馨和唐錦程都在昨天見過高建彬,而其他的副市長還處於觀望階段,隨著他的到來,會議室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許多。嶺河市政府有一正七副八位市長,還有市政府秘書長,一共是九位黨組成員,組成了政府的領導班子。
可是高建彬一看人數,居然只有八個人,他就問秘書長鄭賓鴻:「賓鴻同志。還有哪位同志沒有到?」鄭賓鴻連忙說道:「高市長,錢承望同志還沒有來,最近他的身體特別是胃部不太好。」
高建彬笑著說道:「勤奮工作廢寢忘食固然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體健康,那是為人民服務的基礎。錢承望同志看起來壓力很大實在太勞累了,我們在座的都有責任,等會分工的時候少給他壓點擔子,也要為同志們的切身利益考慮。」
看起來雖然是說笑。但裡面飽含的意思就像是六月天的冰雪,會議室的溫度頓時降到了冰點。這就是說,新市長打算動錢承望盤子裡的奶酪了!幾個人都驚訝的看著他,高市長是不知道錢承望背後的關係,還是刻意為之?前者的可能性很低,這樣鼎鼎大名的副市長,高建彬不會不打聽的,但明明清楚他的底細,還要調整他的工作,證明人家根本就不擔心由此帶來的後果,太牛,太強勢了!
從手包裡拿出一盒大熊貓特供香煙,高建彬自己點了一支,把煙盒放在了桌子上,說道:「同志們,錢承望同志還沒有到,市委張書記也要來旁聽我們的分工會,請大家耐心等一下。」
在場男同志的眼睛立刻就被這盒煙給吸引住了,這絕對是傳說中的那種煙,新市長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能抽得到這種特別製作的香煙?劉副市長拜會高市長,得到了一盒,回到辦公室向幾個關係好的領導炫耀了半天,可是卻捨不得分幾支出來嘗嘗,高建彬很大方的每個男同志分了一支,得到的副市長們,小心翼翼的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著,恨得駱語馨扭過了頭。
張振康來的時候都出開會時間半個小時了,這也證明他沒有別的意思,他的座位和高建彬並排著而且還在上,一把手的地位當然不容侵犯。剛坐下就現了座子上的煙,急不可待的拿過來點了一支,看著高建彬的眼神就大不一樣了。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背景,這種特供香煙,省長也不見得就能抽到。
張振康慢慢品著過完癮,笑著說道:「同志們,我這次只是帶著耳朵來的,不會干涉政府內部的工作,賓鴻同志,會議可以繼續了。」鄭賓鴻為難的說道:「張書記,高市長說要等您過來再開會,而且還有一位同志沒有來呢!」張振康臉色猛地一沉,說道:「距離會議時間都過半小時了,誰還沒有來?真是組織紀律!」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張書記、高市長,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早上起來胃疼的厲害,剛打完點滴。」
來到自己的座位旁邊剛準備坐下,高建彬突然說道:「錢承望同志,政府辦公室出的通知你收到沒有?會議開始的時間是幾點?」錢承望一愣,說道:「是八點鐘,我收到通知了。」高建彬神色似乎很平淡的說道:「現在請你馬上給我出去,你被停職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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