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彬說道:「雖然你們是要調離,但是在沒有調離之前該干的工作還是要干,而且一絲一毫也不能馬虎懈怠,我知道大家心理上對石橋鎮有些難以割捨,那就利用這個月的時間站完站好最後一班崗,走的時候那樣才沒有任何的遺憾,雖然我年齡比你們小,但是自認在農業改革工作和經濟建設方面有所收穫,我也會多和你們交流,說多了那就是廢話,總之在正式接到上級通知以前,我們石橋鎮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楊恩東正在辦公室裡大發雷霆,桌子上的電話被他摔得稀爛,搞得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劉良棟有些莫名其妙,看的一邊的副書記杜天宇也是拿眼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楊恩東要發這麼大脾氣。楊恩東拿起茶几上的煙點了一支說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些人居然石橋鎮的普通幹部也要,省委省政府允許別的地市與海州之間交流乾部,這也是為了更好地借鑒石橋鎮的先進經驗,理由和做法都是可以理解的。我已經同意這些兄弟地市把石橋鎮副科級以上的幹部交流走,剛才有人居然連個鎮政府城鎮管理辦公室主任也要調走,簡直是欺人太甚了,這不是把石橋鎮黨政班子全搞成空殼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天宇一聽也火了,說道:「這樣的要求堅決不能答應,太過分了,石橋鎮的領導幹部是在高建彬同志的帶領下,在海州市黨委的正確領導下,辛辛苦苦兩年時間才培養出來的寶貝,這裡面還包含著張文華書記的心血。我建議馬上向上級反映,石橋鎮可是全國的百強鄉鎮,全國的農業改革模式示範基地,把幹部們全抽空了,還讓高建彬同志怎麼工作?這樣的缺德事情也能幹出來,自己搞不動就來抽人家的心血,這不是就等於和刨人家的祖墳一樣嗎!要知道石橋鎮現在正在新鎮區建設緊要關頭,四十多個億的資金使用迫在眉睫,那要多少人協作才能完成,因為我們市委市政府的行為把工作遲滯下來,出了事情誰擔這個責任?我們作為高建彬同志的上級,本來這次的事情就有些對不起他,再不承擔起應有的責任來,我們就不配給他當領導了!」
劉良棟也說道:「楊書記,我們海州也是需要幹部的,這些幹部們我們還沒有動,別人就來打主意了,那麼我們的農業改革工作怎麼辦?交流不是不可以,但是那也要有個度,我們照顧大局,人家可不是這樣想的,拿著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事情,可不是我們想看到的結果!我和杜書記的意見一樣,堅決反對這樣亂來,請求楊書記馬上向上級領導反映這個問題。前幾天石橋鎮還要進行擴編,那裡的人員編制已經遠遠不夠了,一個人當成三個人來使用,這一下本來就把高建彬的左膀右臂全砍斷了,要是普通幹部也要調走,我估計他就要吐血了!」
楊恩東說道:「我現在連一個幹部也不想放走,眼紅海州有幹部算什麼本事,有能耐自己也去培養啊!海州一個全國知名的百強鄉鎮要是被搞垮了,我們市委市政府兩套班子就該全體請罪下崗了!全省加起來才有多少個全國百強鄉鎮?還不到八個,海州只有這一個!之所以有這樣的成績,不是我們這些市委領導們做出來的,這是石橋鎮的同志們流血流汗做出來的成果,絕對不能毀在這次幹部交流上。劉部長,你給周市長打電話請她馬上來市委,先和她通報一下這個情況,我現在立刻就向陳省長打報告,要是真的出現了那樣的局面,估計省委省政府也要鬧地震了。」
接到楊恩東電話的陳錫坤,聽完匯報後有些惱火的說了聲:「這簡直是胡鬧!」然後接著說道:「這些人這是要把省政府放在火上烤,存心讓我這個省長出洋相下課!我是建議他們和海州市進行互動,也允許你們之間開展幹部交流,但是也沒有說把石橋鎮架空了,只剩下高建彬同志一個光桿司令!不過你們也要體諒省委省政府的巨大壓力,他們這些兄弟城市也是想把這件工作做好,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狀況下,他們也不會這麼過分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想到此時高建彬的無奈和壓力,陳錫坤說:「為了全省的大局需要,海州市委市政府發揚風格這很讓我讚賞,在石橋鎮安定團結的局面不能破壞的前提下,可以放一批具備領導能力的幹部,畢竟他們是第一批參與農業產業化改革模式的幹部,對其中的諸多要求和環節都瞭若指掌,到需要的地方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是有關人選問題事先要徵得高建彬同志的同意,上級機關也不能無視一級黨政領導的意見,我們省又有多少個百強鄉鎮?如果誰要是再提出過分的要求,你就直接推到省政府這裡,就說是我說的,僅限於石橋鎮副科級以上幹部,而且至少要留下三分之一的幹部,你們也大方一點,石橋鎮的幹部都是有功之人,適當給點待遇還是有必要的,要懂得靈活變通。」
拿到了陳錫坤的尚方寶劍,楊恩東長出了一口氣,對劉良棟說道:「既然石橋鎮是屬於我們市委市政府垂直管理的單位,那就開個常委會研究一下,把所有的幹部實行高配,既然人家都捨得一跳兩級來招攬人才,我們市委市政府也不能太寒酸了,我的意思是高建彬同志實行正處級高配,享受副廳級待遇。其餘的人員鎮長、副書記實行副處級高配,享受正處級待遇,剩下的黨委成員全部實行正科級,享受副處級待遇,擴大行政編制,給高建彬同志多篩選一些精英過去,減輕一下因為人員交流帶來的壓力。」
劉良棟和杜天宇一聽都表示同意,這是個好事情,正在說著周雪嬌來到了,一進門就說道:「楊書記,陳省長怎麼說的?」楊恩東自然知道周雪嬌的背景,先請她坐下讓秘書端來了熱茶,然後才說道:「陳省長那裡的壓力還是很大,不過他明確表示不支持這樣的行為,石橋鎮堅決不能亂,至少要保留三分之一的幹部來繼續協助高建彬同志工作,我們剛才正在說對石橋鎮的幹部實行高配,周市長也知道市委的壓力也是很大的,甚至連雲台這樣的計劃單列市也來要人,我也不能太過分了。所以經過綜合考慮,我們還是要支持全省的農業改革工作,支援一批幹部出去,要是我們真的一個人也不放,估計省委省政府也饒不了我們的。雖然暫時有不少的困難需要克服,長遠看起來對高建彬同志也是一個好事情。」
吃完飯以後高建彬發現大家都沒有去休息,一齊跟著他回到了宿舍,自從夏菲菲走了以後,照顧高建彬生活起居的就換成了張錦秀,看著這幾位低頭沉思的樣子,高建彬請他們先坐在沙發上,叫張錦秀打熱水給大家沖茶。打開窗戶,然後一群人就開始抽煙,高建彬說道:「別一個個像打了敗仗的兵似地萎靡不振,還沒有聽過陞官升到這個樣子的,你們也算是官場上的異類了,說出去都沒有人信,堂堂石橋鎮的幹部聽到要進步嚇破了膽,那不是很滑稽嗎?」
劉巖說道:「高書記,我們現在真的高興不起來,以前我們跟著您,都是按照您的指示和計劃去做工作,從來都沒有獨立處理過這麼重要的工作,現在叫我們獨當一面了,心裡感覺沒有什麼東西空得很,萬一出去以後做不出成績來,那不是給石橋鎮和您丟面子嘛!現在算是知道這半年來,您為什麼把工作都交給我們這些人,手把手的教導工作方式方法,看起來您早就預見到這樣的情況了!」
高建彬笑道:「這有什麼啊,你們中間大部分都是看著我一步步走過來的,也算是石橋鎮的老人了,叫你們標新立異可能難度有點大,學著我去工作應該是不難吧!許凌和陳興剛算是趕上好機會了,他們可能心裡沒有底,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熏陶,也不會像是剛開始幹工作的一樣手足無措吧?為官做事難免有個閃失,在錯誤裡吸取教訓才能更好地成長起來,誰能一輩子不犯錯誤,聖人也是有缺點的嘛!就因為石橋鎮的光環太多了,所以就給你們形成了心理上的壓力,石橋鎮還是石橋鎮,本質上並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你們都是受名聲所累,沒有一顆平常心看待而已。」
散了一圈煙,高建彬衝著給自己倒茶的張錦秀道了聲謝,說:「這個情況的出現我真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以前的形式你們也知道,特殊局面下必須要保持我的相對權威性,所以我做事情難免看起來霸道一些,也就對你們的磨練少一些,我雖然能想到這樣的情景,但是我估計還是不足,時間上出了偏差,本來想著今年好好指導你們一年,明年就可以獨立出去做一番事業了,就算是不能再進步,做個優秀的農業幹部也是很穩定的,畢竟持續農村和農業的變革這是國策,只要不出什麼大的紕漏,熬資歷你們至不濟也搞個正處級或者副廳級,下半輩子也就有所依仗了。」
到這裡的時候手機響了,高建彬拿起來一看,是市委書記楊恩東打來的,心裡暗暗叫苦,現在就要調人的話他直接要瘋了。楊恩東說道:「建彬啊,經過與陳省長申請,你們石橋鎮盡可能的留下三分之一的幹部,市委市政府也不願意看到你手底下的幹部一次性全抽空了,那樣對海州是個極大的損失,也對不起海州人民!所以人員的去留上你需要好好斟酌一下,把最好的幫手留在石橋鎮,這樣你的工作才不至於亂了手腳。」高建彬一聽大喜說道:「那樣可是太好了,感謝楊書記的支持。」楊恩東說道:「這幾天你就專心一件事情,就是增加編製,盡可能在幹部抽調前把新來的人員帶一段時間,這次你不要有什麼顧忌,只要是工作需要,市委專門給你開綠燈,有多少增加多少,組織部門也會全力協助你。」
高建彬想到這個問題有些頭疼,留誰呢?他看著一邊伸長耳朵聽消息的大家,說道:「剛才市委楊書記打來電話,說經過與省政府協調,我們這裡七個人只能留下兩個,劉巖是鎮長,暫時不會調動,韓書記剛才已經說要留下來了,那這次就把朱雨琴、陳興剛、許凌、宋志才以及郭林風五位同志交流出去,大家有沒有什麼意見?」五個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發言,高建彬既然把話說到這裡了,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劉巖看著朱雨琴一臉幽怨的樣子,擠了擠眼睛做了個暗示。
很快新鎮區農民的補償金按照原來規定的數字一分不少的發了下來,這次直接沒有撥款到村子裡,而是鎮幹部們和財政所的工作人員一起下去按照名冊發放的,減少了中間環節的貓膩,不讓村幹部們經手,往往有些村子就是村幹部私下扣留這些錢,不能足額發放惹出事情來。出身於農村的高建彬自然是知道裡面的問題,所以這一次做出明確的要求,這次發放現金的時候寧願辛苦一點,也要平穩的讓群眾拿到賣地的錢,這關係著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大家的生計問題。還有就是這次會請海州市電視台的記者來採訪,讓大家都安下心來,政府是不會拖欠費用的。
放現金這個方法得到了群眾的熱烈歡迎,許多人幹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多人民幣,樂得臉上的皺紋都開了,看著成捆的鈔票有些不知所措。各個銀行的分理處現在到了收穫的時節,門口都是喜氣洋洋大排長龍的群眾,這樣的一筆巨款得到了幾家大銀行的重視,分別派出了精幹人員和車輛到各個村子進行宣傳,都想要把這筆款子拉到自己的銀行裡,這裡面商行的分理處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單純是幾十億的款項,已經把孫雪明頂到了相當高的位置,甚至於得到了省行的重視。石橋鎮這也成為了石橋鎮這幾天的一景,什麼時候見過銀行跑出來做宣傳的?
高建彬指示鎮派出所跟隨鎮政府的車輛,還專門向市委申請,從海州市特警隊調來了特警,每次只帶一個村子的款項發完後等著再去取,縣公安局也派出了大批的民警保護群眾進行存款,這樣的舉動自然在趕來採訪的省台,這次的專訪欄目裡出了一把風頭。甚至於受到了市公安局的表彰和吳江縣縣委的嘉獎,可謂是雙豐收了。
現金是要對群眾造成視覺上的衝擊,要大家相信石橋鎮的黨委和政府是說到做到的,高建彬認為這是安撫民心最好的方式,雖然辛苦一點,但是至少消解了隱患。更重要的是要拿著這樣的舉動來宣傳新鎮區,讓投資商和開發商放心,政府是講誠信的。另外還節省了廣告宣傳的費用,真是一箭雙鵰的好辦法。
本來只是邀請了市台和《海洲日報》等市裡的媒體,但是這次驚人的是,除了海州電視台的主持人和攝制組以外,省台的攝制組居然也神不知鬼不覺的來了,跟隨發放現金的車輛進行了現場直播,高建彬今天遇到了雙重的驚喜,因為他發現李榕居然在石橋鎮出現了,這可是非常意外和難得的事情,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啊!既然人家來了,這次活動又不是一天兩天可以結束的,如果不利用這樣的好機會大力宣傳一下石橋鎮,高建彬就不是高建彬了。他馬上要朱雨琴到縣城給省台省報的主持人、記者、攝影師等有關人員訂房間準備晚上舉行宴會答謝媒體的優待。
看著對著鏡頭講解的李榕,高建彬站在一邊不由得思緒萬千,他還真是沒有想到這次的行為搞出來這麼大的轟動,李榕絲毫不掩飾對於石橋鎮的喜愛和對高建彬的讚賞,隨著省台的採訪,高建彬也在全省觀眾的心裡,鑄造了一座勤政愛民說到做到的高尚豐碑。李榕對著鏡頭說道:「觀眾朋友們,這裡是海州市吳江縣石橋鎮的榆林灘,在這裡我們見證了石橋鎮鎮政府的工作人員,向被徵用土地搞開發的群眾發放補償金的畫面,現在我們來採訪一下鎮政府的工作人員!」
看到李榕的工作人員有些受寵若驚,李榕笑著說:「你好,我是南江省電視台的主持人李榕,請問你在石橋鎮是什麼職務?到這裡來幹什麼來了?」工作人員有些緊張地說:「我們是專門前來發放土地補償金的,我是石橋鎮鎮財政所的。」李榕問道:「你能給全省的觀眾朋友們講一下這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