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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海中孤舟 文 / 蘇怡哀

    想到這裡,小姑娘甚至隱隱有了些期待。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未忘記過那個同自己僅僅相處了一天的傢伙。她更不得不承認,不管那傢伙到底有多任性,多傲慢,但沒有祂,就不會有自己的甦醒,自然也不會有如今的自己。

    「瑟希斯!」她輕輕地呼喚。

    「瑟希斯!!」她大聲地呼喚。

    然而這一次,沒有聲音回應她,沒有光芒指引她。儘管如此,少女仍然不認為她所呼喚的那個傢伙會真的無影無蹤。於是她任自己漂浮於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平心靜氣。

    在虛無中清醒是一件極為難熬的事情。沒有任何外界的東西刺激來自己的意識,洛緹斯便只好聊勝於無地去想像此時自己體內的能量究竟會如何湧動。而如果它們真的這樣暴走的話,自己又能用何種方法去化解。

    這打發時間的模擬練習,一開始並沒有被小姑娘放在心上。因為她並不認為空有意識卻不能控制身體的時候,這些想像會有什麼作用。但她還是習慣性地這樣做,一如此前一年間,自己在練習劍術以及刺殺之術時,所做的努力一般。

    當一個光球彷彿在極遠之處由小變大,並最終像太陽一樣刺入她的眼中時,洛緹斯終於意識到,這一開始並不被她看好的努力,其實還是有回報的。

    少女睜開眼,呆愣了許久,才發覺自己居然清醒了。這一次,她是依靠著自己的力量從那最深沉的黑暗中爬了出來。這一點固然讓她欣喜,但更多的,卻是失落,莫非這一次的能量衝突還不夠強烈,所以沒能刺激到在聖石中沉眠的神明麼?

    那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來!洛緹斯憤憤地想,雖然她早已決定不去倚仗祂,可是不去倚仗這句話本身,就意味著對方應該站在自己身旁,而非自己毫無所知的某處。真是不合格的僕人吶!

    鬱悶歸鬱悶,少女到底還不曾忘記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跑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不過,當她終於想起應該四下搜尋那位謎團重重的公主殿下時,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大吃一驚——本該是森林腹地的地方,卻平坦得像一片遼闊的大草原。

    這個,就是腹地?洛緹斯看著從自己腳下一路鋪到天邊的野花,迷惑了。

    當然,她必須承認,這五顏六色、一望無際的花毯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可即便如此,也無法抹殺那異樣的違和感——雖然她看得到野花搖曳生姿,卻感覺不出其間的蓬勃生機。

    是的,在尤利爾大陸,人人都知道這奧德蘭森林的最深處是整塊大陸神力最為濃厚的地方,所以他們想當然地認為那裡應該是生命最為繁盛的地方,洛緹斯自然也不例外。可原來竟不是?小姑娘看著這死水般的地方,沉默了。

    片刻之後,她回過神來,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新的疑惑:在這樣一望無際的地方,公主去哪裡了?

    緊接著,另外一個被她忽視了的問題也跳了出來——她似乎是一進結界就昏倒了,那麼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顯然應該是結界邊緣。可是為什麼前後左右全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色,簡直讓她有了海中孤舟的茫然。

    洛緹斯很困惑,尤其是當她發覺西面八方好像都沒有阻礙自己行動的東西時,就顯得更困惑了。既然如此,那麼,結界的邊緣到底在哪裡?若是找不到,自己還能走出去麼?

    想到自己可能永遠也走不出這個死氣沉沉的鬼地方時,已經許久不知道什麼叫慌亂的小姑娘終於有些糾結了。而更讓她沮喪的是,自己恐怕沒有辦法在這種地方找到可以入口的食物。而就算自己頗有先見之明地在空間戒指之中塞了許多吃的,但長此以往,自己終究還是免不了餓死的結局。這樣的命運,對於一個一心復仇,但卻連仇人的影子都沒見著的傢伙來說,真是太悲劇了。

    不過,這樣的沮喪僅僅是一瞬間,倒霉的傢伙很快便決定要重振旗鼓。因為她覺得,那麼痛苦又難看的死法應該不至於會降臨到自己身上,畢竟在那之前,自己很可能會遭遇異變的元兇。而她也一定會解決掉那個元兇,然後從這個看起來就很不吉利的鬼地方早早脫身——說到底,自己可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總不好叫蘭斯在奧德蘭城空等吧。

    至於到底能不能解決,如何解決,這種具體的操作,小姑娘就不打算深思了。對於一無所知的東西,她從來都不會浪費自己的腦細胞去想東想西。所以,她也只是站起來,拍拍屁股,隨便找了個方向就漫無目的地往下走。當然,在邁步的一瞬間,她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走那麼久。

    事實上,少女洛緹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古怪的地方呆了多長時間。因為這裡沒有黑夜,而她不論了多遠,景色永遠都不會變。所以她只能用自己吃了多少頓飯這樣簡單至極的辦法,來衡量時間的長度,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不得不說,這種狀態真是太憋屈了。小姑娘甚至懷疑自己很可能還來不及遇見什麼元兇,就被無聊給生生折磨死了——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刺激到自己的神經,這一點足以讓人發狂。

    一開始,洛緹斯有考慮過去喚醒那分別呆在她兩個戒指之內的兩批寵物。但後來想想,這地方沒動物,自然也就不會有荒原狼和墨狐的食物。而自己的戒指裡雖然有食物,但全是水果和乾糧,即使偶爾有幾塊肉乾,也是絕對不可能填飽那四頭野獸的。所以,她只是閃了個念頭就放棄了。畢竟,要是單單為瞭解悶,就讓它們同樣面對餓死這麼痛苦又難看的死法,自己這個主人實在是做不出來。那麼,還不如就由著它們在戒指裡沉眠。

    是的,同荒原狼一樣,小黑和小白也在睡覺,只不過睡的地方更精貴一點——那可是出自貝尼·羅格之手的空間戒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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