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會兒,大殿正門走出來兩個鬚眉盡白的老道士,方依雪恭順地跟在後面。蕭野無法看清這兩個老道士的境界,猜測這二人應該是鎮元門長老級別的人物,其中一人應該是方依雪和蒙展的師父,亦是鎮元派的掌門!另一人卻不知是誰。
寧星海轉頭斜睨了眼兩個老道,沒有招呼。
蒙展卻半躬著身子,畢恭畢敬地叫道:「弟子給師父和大師伯請安!」
身體清瘦的那個老道點了下頭,然後認真地看向了蕭野,而旁邊那個稍高一點的老道卻一臉不快地盯向了寧星海:「星海,你這是什麼態度?見到掌門師叔為何不拜?」
顯然,這個質問寧星海的老道是他爹!
寧星海厭惡地瞅著老道,冷道:「爐陽真人,我豈能拜他?」
寧星海不僅直呼他老爹的名字,言語間還對鎮元派掌門表示了他的不屑!爐陽真人頓時怒不可遏地罵道:「你這個混小子,怎麼越來越不知禮節?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訓你不可!」
說完,他舉起手掌,作勢欲打!
鎮元派掌門名叫鼎陽真人,他連忙攔住爐陽真人,勸道:「大師兄,星海是個修真的天才,從小就被你寵壞了,你現在打他又有什麼用呢?」
爐陽真人手指點著寧星海,忿忿道:「師弟,你瞧瞧他那個態度,太惡劣了!竟然直呼我的名字,又對你不敬,他眼裡還有我這個當爹的嗎?」
鼎陽真人失望地搖著頭,沒有再去安慰爐陽真人,轉回身,他凝聚神識,仔細地盯向了蕭野的丹田。看樣子方依雪已經把蕭野的情況對他說了。
蕭野心裡微有些緊張,希望鼎陽真人能幫自己解除封印,哪知鼎陽真人看了足足有一盞茶功夫,竟收回神識,歎息道:「小師傅,你體內經脈糾纏不清,根本沒有封印,你叫貧道如何解印?」
蕭野心裡陡然一沉,著急道:「真人,你會不會沒有看清楚?裡面當真有一個封印!」
鼎陽真人斷然否定道:「你體內決無封印,貧道看得十分清楚!小師傅,你體內經脈,分明是先天粘接不清,故而無法練功!」
鼎陽真人把話說到這份上,蕭野突然就升起一個希望,也許丹田中沒有封印。這樣一想,蕭野就集中意念往丹田中內視了進去。
這一看,蕭野心裡頓時又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各種滋味都有。因為先前明明有一個封印,沒想到現在竟真的不見了!
「難道我當時看錯了?」蕭野詫異地呢喃了句,抬頭時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懇切道,「蕭野懇求兩位真人幫我修復經脈!」
鼎陽真人和爐陽真人互視了一眼,同時搖起了頭,鼎陽真人歎道:「小師傅,你的經脈先天糾纏不清,我們無能為力……」
鼎陽真人這話還未說完,寧星海就不失時機地嗤笑道:「蕭野,你完了!你這輩子注定是個廢物,活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趁早自殺吧!」
爐陽真人大怒道:「星海,你給我閉嘴!」
寧星海傲慢地偏過頭,譏笑道:「你們兩個老牛鼻子,手上沒有金剛鑽,居然敢攬瓷器貨!」
爐陽真人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手指連點:「你,你,你……」
蕭野轉頭冷冷地瞥了寧星海一眼,心下暗道:他這話好像有些道理,如果我現在自殺,重新找一個真身,就不需要再修復經脈了。只是,我昨晚奪取小和尚的真身,已經耗去了不少元氣,如若再想奪取一個真身,只怕不太容易!再者,我現在的魂魄已經打上了小和尚的烙印,陽天十界的勾魂夜叉一旦發現了我的魂魄離開小和尚的身體,恐怕會立刻抓我去幽冥界投胎轉世,過奈何橋時,他們或許還會給我灌一碗消除前世記憶的孟婆湯!到得那時,我若失去了記憶,如何能回陰天十界救出蘭嫣?
方依雪惋惜地看著蕭野,輕聲道:「小師傅,你經脈糾纏不清,想必也沒辦法修習功法。但是,你師父在飛龍寺被池老魔害了,你現在無家可歸,不如留在我鎮元派吧。」
蕭野眉頭微鎖,暗自忖道:現在的自己,的確無家可歸,但是,留在鎮元派,只怕於事無補,而且還可能會飽受寧星海欺凌!當務之急,應該下山另覓高人,爭取修復體內糾纏不清的經脈!
打定主意,蕭野就想下山。就在這時,寧星海突然跳了過來,嘿嘿地笑道:「在我們鎮元派後山中,勾陽師叔不是差一個種藥的僮子嗎?我看蕭野最合適!」
蕭野眼裡閃過一絲寒意:這廝分明就是想羞辱老子!
誰知鼎陽真人捋了下鬍鬚,居然點頭贊同道:「星海這個建議倒也不錯,小師傅,你如若再回飛龍寺,池金洪或許還會來害你,你現在留在我鎮元派中,既能有一個安穩的住所,我們亦正好答謝你相救依雪的大恩大德!況且,我勾陽師弟精通藥理,或許他能幫你理清經脈。」
蕭野頓時感到眼前一亮,彷彿在漆黑的夜晚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方依雪跟著也趁熱打鐵地勸慰道:「小師傅,你在後山幫勾陽師叔種藥,其實非常清閒,且無人打擾,我們更不會把你當下人看待,我想你應該會喜歡上那種生活的。」
寧星海走到蕭野的身旁,附在蕭野耳邊,一臉賊笑道:「蕭野,我還沒有把你玩夠,你要是想著逃跑,我一定會打斷你的雙腿!」
蕭野心下一凜,馬上反應過來,就算現在讓方依雪護送自己下山,暗中只怕也會被寧星海捉回來,不如暫且在這山上隱忍,說不定勾陽真人有辦法幫自己理清經脈!
寧星海以為嚇唬住了蕭野,洋洋得意地轉身跑進了大殿。
看著寧星海的背影,蒙展輕咳了聲,低聲問說:「師妹,也許寧師弟看見你載著小師傅回來,所以就有些吃醋吧?」
方依雪臉色微紅,抬頭瞪了蒙展一眼,又瞥向了蕭野,低聲道:「小師傅的經脈先天殘損,我方依雪怎可能看得上他?」
蕭野臉上抽搐了下,什麼也沒說,隨後在蒙展的帶領下,去了後山。
鎮元派那片藥地在半山腰的一道山谷裡面,那裡四面懸崖絕壁,另有一道汩汩流淌著的溪流,地形十分奇特,就好像懸在了半空中似的。並且前山和後山之間明顯又有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要從前山去往後山,必須馭劍才能飛過去。
經過那道溝壑時,蒙展提到蕭野的手腕過去,就像提著一隻猴子似的。落地時,距離地面差不多還有六尺高,蒙展只顧著去拜見木屋前一個鶴髮童顏的那個老頭兒,竟一把將蕭野放開,遠沒有方依雪那樣細心。等到蕭野落到地上時,他一屁股坐下去,差點甩了個跟頭,顯得十分狼狽。
這片山谷只有三間並排的木屋,除了那個老頭,沒有別人,他自然就是勾陽真人。蒙展躬身對著他行禮口稱師叔時,勾陽真人不悅道:「蒙展,我早就給你們說過,必須盡快給我找個藥僮,為何這點小事,你們卻忙活了半年光景?」
蕭野心下頓時苦笑,看來無人願意來做這個種藥的苦力。
果然,蒙展陪著笑臉說:「勾陽師叔,你這裡雖然鳥語花香,但一直是個清苦之地,所有弟子都不願意過來,如果強行叫我們到這裡來栽種草藥,他們肯定會中途逃跑。」
勾陽真人點了下頭,轉頭瞅了眼蕭野,淡漠地問道:「那這個呢?」
蒙展促狹地笑道:「勾陽師叔,這個小師傅體內經脈糾纏不清,無法練功,在這上不挨天下不著地的地方,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哇!」
勾陽真人本來還半閉著的眼睛,頓時就睜大了,好像一隻飢餓的野狼看見了一隻受傷的小綿羊似的,赫然起身,面露喜色道:「小和尚,你不能練功啊,哈哈,那真是太好了,你以後就安心住在這裡,別想著逃跑,你看看這四周的懸崖,又高又陡,深達千丈,你要是不慎掉下去,必死無疑!」
蕭野冷著臉道:「勾陽真人,我的經脈糾纏不清,只要你能幫我理清經脈,我可以幫你種藥。」
言下之意,我蕭野不是你這裡免費的藥僮!
勾陽真人盯著蕭野的丹田,看了會兒,他捋著鬍鬚,滿意地笑道:「小和尚,你的經脈先天粘連,糾纏得十分混亂,老夫無能為力!」
蕭野忍住心底的憤怒,鄭重道:「勾陽真人,既然你不能理清我糾結的經脈,那蕭野就此告辭!」
「站住!」蕭野還未轉身,勾陽真人就蠻橫地哼了一聲,扭頭又衝著蒙展,大聲喝斥道,「你還呆在這裡做什麼?莫非想要我給你一碗飯吃嗎?快滾!」
蒙展趕緊祭出飛劍,迅速升到空中,大聲叫道:「勾陽師叔,這個小和尚救過方師妹,還請你不要打罵他!」
勾陽真人嘿嘿地笑道:「小和尚救了方依雪那丫頭,肯定是想博得她的好感,又豈能有恩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