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羿猜得沒錯,那位正大發雷霆的少將,正是新政府野戰軍最高指揮官傑夫少將。
在昊羿艾琳兩人不期然碰到護衛伯特萊姆的李震堅小隊之時,總理府就已經被野戰軍攻陷了。以班森為首的總理府衛隊誓死也不肯投降,經過與野戰軍部隊激烈的近距離交戰之後,全數壯烈殉國,竟是無一生還。之後,傑夫便在野戰軍空中突擊師的掩護下,堂而皇之地進入這座代表著聖普羅利星區權力中心的大廈。
然而,讓傑夫沒想到的是,在抓獲的總理府官員裡頭,居然遍尋不到新政府的總理伯特萊姆。這個意外讓傑夫又驚又怒,即便他的手下在總理府用於臨時存放屍體的冷凍室內,找到了已然變成冰冷屍體的王廣平,也沒能讓傑夫高興起來。在他看來,伯特萊姆才是新政府的核心靈魂人物,也是他復仇的終極目標,哪怕是擊斃十個、一百個王廣平,都抵不上一個伯特萊姆。
因了如此,傑夫才會對他的副官如此大發雷霆。
在那名大校副官走出這間總理府地下臨時指揮所之後,傑夫回過頭又對著那副碩大的菲爾頓城全息地圖出神。然而,就在這時,慢慢靜下心來的傑夫,竟是突兀地有一種被偷窺了的感覺。心念至此,頗為老辣的傑夫頓時新生警惕,連忙抬頭四下尋找著指揮所內任何可疑的地方。而當他目光掠過昊羿藏身的那個通風管道口之時,那雙凌厲的鷹眼隨即瞇成一條縫。
「砰!」下一刻,傑夫忽地拔出腰間那把大口徑刺釘手槍,毫不客氣地朝通風口開了一槍。帶有爆破效果刺釘子彈,將方形網格狀的通道口炸開一個碗口大小的缺口,登時落了下來,光啷地砸在指揮所地板上。
豎著耳朵凝神聽了片刻,見通風管道裡頭沒有其他異常聲響傳來,傑夫這才冷哼一聲,慢慢收起配槍。
「將軍,出什麼事了?」兩名聽到槍聲的衛兵,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緊張地詢問傑夫。
「沒事!通風管道口壞了,去叫人修一下吧!」傑夫擺擺手,扔下一句讓這兩名衛兵摸不著腦袋的話,便大搖大擺地出了指揮所。
「狗日的,難道老子被發現了?」通風管道內,昊羿保持著壁虎攀巖一樣的澗勢,盯著那破損的通風管道口,額頭竟是潺潺地冒出冷汗來。在那兩名衛兵也離開指揮所之後,老半天昊羿才反應過來,喃喃地低聲自語一句。如果傑夫剛剛那一槍只要稍微偏上幾公分,昊羿的腦漿恐怕就要灑滿整個通風管道了。
半響過後,昊羿終於從傑夫那極其詭異的一槍中緩過勁來,長長地送了口氣,慢慢地騰挪著手腳,繞道另外一條通風管道裡頭。他知道,傑夫適才那一槍絕對是無意的舉動,否則,如果是傑夫發現管道裡有人在偷聽,他完全可以讓那兩名攜帶著突擊步槍的衛兵,對著通風管道一通亂掃。那樣的話,修煉瑜伽神功而蜷曲在通風管道裡頭的昊羿,是絕對躲不過密集的彈雨的。
艱難地在只有一米方圓的通風管道裡頭繼續挪動了片刻,昊羿發現前頭的通道竟是愈發地狹窄起來。到最後,顯然已經不能讓他順暢無阻地鑽過去。而昊羿一時半會也沒法弄清自己究竟鑽到哪裡了。於是,昊羿索性選了一個附近沒人把守的通風口,逕直跳了下來。
雙腳剛剛落在地上站穩,昊羿忽地發現在離自己落腳地方不遠處,有一扇連著隔著兩面通道的自動門。只不過,這扇自動門顯然已經被破壞掉了,旁邊的電子鎖滋啦啦地冒著電火花,兩扇厚重的自動門半張開著,留出一道足夠兩三人同時穿過去的大縫。
在自動門旁邊牆角里頭,還躺著兩個身穿著單兵輕型護甲的武裝人員。看他們的裝束顯然就是總理府地下秘密監獄的看守。只不過在他們身上,各自的輕型護甲上赫然洞開著一個血淋淋、森然可怖的大傷口,身下各有一大灘已然變得暗紅的血水。
「卡嚓!」整條通道除了這兩名已然死去的監獄看守之外,便見不到別的人影。不過出於謹慎,昊羿還是從背上取下突擊步槍,熟練地打開保險上膛,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那兩具屍體。
這兩名看守身上的傷口,都是在左胸要害處。可以想像,擊斃這些看守的野戰軍士兵定然是個個訓練有素槍法如神。見兩人早已沒了生息,昊羿輕歎一口氣,伸手輕輕撫上那兩名看守瞪得直溜溜、暗淡無光的雙眼。
那扇自動門背後的通道倒有幾分眼熟,昊羿仔細辨認了半天,終於看出點苗頭來。這裡肯定是地下秘密監獄的入口,那條通道便是通往原本囚禁昊羿的那些囚室。想到這裡,昊羿頓時心下大喜,抬腳跨過那兩名看守屍體,興匆匆地穿過那道報廢了的自動門,逕直鑽進另一側通道。
另一側通道似乎也經歷過了一場激烈的遭遇戰,鋼鐵牆壁上到處是一個個彈坑,連原本碩亮的照明系統,都只能在無力地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濃濃的硝煙味道,以及難聞的血腥味。昊羿還沒走上幾步,就又見到幾具看守的屍體,雜亂無章地被遺棄在通道裡頭。
看著眼前這些殘缺不全的守衛屍體,昊羿完全可以想像得出,當時的戰鬥定是頗為激烈。也難得這些並不是主力部隊的監獄看守,在主子早已經「撤離」總理府的情況下,居然如此拚命。從屍體躺著的澗勢可以看出來,幾乎每個看守都是正面中彈倒下的。昊弈一面看得暗暗心驚,一面輕手輕腳繞過地上這些已經變成冰冷屍體的看守,生怕不小心驚動了他們。
在穿過幾道岔路口之後,昊弈突兀覺得眼前通道兩側出現的牢房門,竟是有些眼熟。走進一看,赫然正是關押自己的那間牢房。昊弈見狀心下頓時大喜,因為自己與胡二胖等人的關押地方照理不會隔得太遠。在找到自己的牢房之後,也就意味著很快就能找到胡二胖他們。
心念至此,昊弈幾乎差點脫口喊出胡二胖他們的名字來,然而他最後還是生生忍住了。在這個陰森森遍地都是彈痕和屍體的地下監獄裡頭,天知道他那破鑼嗓子一嚎,會引來什麼妖魔鬼怪的東西。
不過,在看到希望之後,昊弈的腳步也變得輕快了許多,定了定心神,貼著牆角,藉著監獄通道內那忽明忽暗、閃爍不定的燈火,一步步繼續朝前摸索著。
整個靜悄悄的地下監獄裡頭,大大小小的通道如同蜘蛛網一樣密佈者,昊弈才走上不遠,就已經把自己繞暈了,差點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好在各條通道上都有應急燈光照明的標記,依著這些標記,昊弈挨個囚室地找了過去。然而,這監獄裡頭的大部分囚室似乎都從未關押過囚犯一樣,竟是空蕩蕩得連個鬼影也見不著。
找到最後,昊羿終於有些心急起來,便開始極力壓低嗓門,喊起胡二胖等人的名字來。
「二胖!」「老陳!」「達蓮娜,你們在哪裡啊?」
一面喊著,昊弈心中的念頭漸漸有些動搖起來。照這地下監獄此刻的模樣來看,它定然是被野戰軍部隊強行攻破的。而無論是野戰軍還是國防軍,昊弈與胡二胖等人的聯邦軍人身份對他們而言,絕對是敵非友。所以,如果在野戰軍攻入總理府之前,胡二胖他們還來不及逃出來的話,那後果肯定不堪想像。
雖然心下明白胡二胖等人定然是凶多吉少,可昊弈還是固執地認定他們一定能夠活下來,即便他自己也找不出理由說服自己。可饒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甚至忍不住不斷地提高自己的音量,這個陰森森的地下監獄內卻始終只迴盪著他自己的聲音。
突然,在他走過一條躺著七八名看守士兵屍體的通道之時,他的喊聲方落,一扇囚室的自動門便突兀地自行彈開。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昊羿驚得一愣怔,隨即下意識地抬起手中步槍便瞄住了那扇自動門。
然而,下一刻隨著自動門嗡然開啟,一個身穿單兵護甲、渾身是血、看守模樣的人影忽地蹦達了出來。顯然,那人剛剛定是一直斜倚在門後,自動門突然打開,他驟然失去重心,順勢便滾倒了出來。
「我x!嚇老子一跳!」那人從囚室裡「滾」出來之後,就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看樣子也是重傷在身、命不久矣。昊弈見並不是胡二胖他們,撇撇嘴罵了一句,便想抬腳離去。不過,他剛一抬腳,卻又忽地想到,為什麼不去問問那個奄奄一息的傢伙,或許能從他口中問出胡二胖他們關在哪裡。
想到這裡,昊弈便匆匆跑過去,一把扶起地上那個頭盔碎裂、滿臉是血的看守,使勁晃了晃他的脖子,大聲喊道:「喂,兄弟醒醒,快醒醒!」
「咳咳……」在昊弈「非人的虐待」中,看守連連咳出了幾口鮮血,終於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略一打量眼前的昊弈,艱難地開口說道:「你、你是哪個小隊的?還不快跑?」
「先別問那麼多,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關在這裡頭的犯人呢?」聽到那看守的話,昊弈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定是他把昊弈當作了自己人,便索性反過來直接問道。
「快、快去告訴總理大人!有一隊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襲擊了監獄,劫走了那批聯邦軍部的囚犯!」重傷的看守無力地搖搖頭,默然片刻積攢了幾分力氣,奮力地說道。
「什麼?不明身份的武裝人員?是野戰軍嗎?」昊羿頓時訝然失聲問道。
「不、不是的!」看守頗為艱難地喘著粗氣,跟著向昊羿繼續解釋道:「他們穿的護甲和使用的裝備絕對不是野戰軍部隊的,而且好像在他們當中,還有會隱身的傢伙!」
「什麼?會隱身的傢伙?」昊羿下巴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腦海頓時浮現出幽靈特工的身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