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蕭子軒被老太君逼問得實在太累了,眼見無法隱瞞,只得將事情原原本本向老太君說了一遍,提到藍雨盜賊之女的身份之時目光難免有點黯淡。
老太君聽完之後,長長歎了一口氣,難怪夫君在世的時候一直惋惜,直到去世之前都沒有能見到蕭家子字輩有將才出現,她當時還不服氣,軒兒從小聰明,讀書習武樣樣皆能,怎麼就不是將才?
三歲看到老啊,夫君說得不錯,這孩子缺的不是天分,而是……缺少魄力和擔當,關鍵時刻沒有擔當的人如何能當將軍,如何能服眾?
現在說什麼大道理都沒有用,好像上天憐憫,還給蕭家送來一顆滄海遺珠,至少那個孩子比軒兒要果斷勇敢,應該能挑得起震興蕭家的重任。
剛想揮手讓蕭子軒退下,蕭子軒有想起什麼,急忙道:「對了,老太君,那個藍姑娘臨走的時候說過一句很奇怪的話,說是想報仇雪恥除非能找到一個人,這個人叫梁文,前段日子雲州城出了件挖心案,真兇至今逍遙。要能找人破了這個案子並找到梁文梁老漢,才有戰勝野狼族的可能。」
梁文,老太君下意識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皺著眉頭問道:「這梁文是什麼人?挖心案又是什麼?」
蕭子軒茫然的搖頭道:「孫兒也不知道,孫兒在雲州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老太君皺眉道:「那個王捕頭不是雲州捕頭麼?什麼挖心案,聽名字就覺得駭然,王捕頭不可能不知道,你問過沒有?」
蕭子軒臉又紅了一下,他怕王捕頭看出他的心思,所以一路根本就沒有敢提任何關於藍雨的事,自然也包括她說的話。
老太君真是恨鐵不曾鋼,這個孫子是成不了什麼大器了,要讓他吃點苦頭,有點挫折對他以後也是好的。
想了一下後老太君冷冷道:「那個姑娘只是隨口搪塞你的,她根本不是什麼盜賊之女。」
蕭子軒愣住了:「可她自己明明是這樣說的,她為什麼要騙我?」
老太君輕歎道:「為什麼?還不是怕你糾纏不清,硬是追著人家要負責,人家不好拒絕,這才找個理由讓你自己打退堂鼓,難為她還想到顧全你的面子找這樣一個借口,真是一個好姑娘。百度搜索)」
蕭子軒還是不服氣,又道:「太君憑什麼斷定藍姑娘說的就是假話?是搪塞我的。」
這個孫兒還是自視甚高,以前在京城就被許多姑娘追著捧著,以為自己條件有多好,其實他不過空有一副好皮相幾分才華,京城這樣的青年才俊一抓一大把,除卻將軍府嫡孫的身份他給那些懷才不遇的年輕人有什麼區別?甚至比不上那些出身寒門的才俊能吃苦有擔當呢。
老太君還是給剛逃過大難的孫子留了幾分臉面,斟酌了一下:「真正的強盜一般不會開口閉口說自己是強盜的,他們一般說出身綠林或者草莽。就像出身青樓的女子是不會直接說自己是……而是選擇比較含蓄點的說法。藍姑娘既然已經在雲州住下,若她真是強盜之女,習慣使然哪怕是在及其特殊的情形下,她是不會對一個陌生男子輕易說出隱瞞的身份,何況……那姑娘是個斯文秀氣的姑娘吧?」
蕭子軒又是一愣,這藍姑娘的外貌他剛才好像沒有對老太君提起吧,這老太君如何得知的。
雖然是看出了孫兒的疑惑,老太君也沒想解釋太多,只輕輕道:「說了那麼多,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蕭子軒帶著滿心的疑惑和委屈回到房中,他母親姜氏還在房中等他,見兒子回來忙拉著他到床邊坐下。
蕭子軒剛坐下,一接觸床沿只覺得臀部一陣刺痛,驚呼一聲侯立即彈了起來。
姜氏趕忙問道:「怎麼了?軒兒,你受傷了麼?」
說著就要掀開兒子的衣物查看,蕭子軒沒敢說在祠堂被老太君責打了,便推說是舊傷未癒,不太要緊,只是傷在臀部,不好讓母親查看。
姜氏分明看到兒子委屈的神情,不由得擔憂道:「軒兒,太君跟你說什麼了?可憐你剛撿回一條命,老太君他怎麼忍心……」
姜氏說著眼眶一紅,忍不住就要落淚,蕭子軒最怕柔弱的母親流淚,急忙安慰道:「娘,沒事的,兒子不聽師傅的命令私自下山,太君訓斥幾句是應該的。現在蕭家就我一個男兒,太君對我期望高,要求嚴格點是人之常情。」
聽到兒子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姜氏神色有點古怪,猶豫了一下才問道:「軒兒,太君有沒有跟你說……將軍府繼承人的事?」
蕭子軒奇道:「娘,您想什麼呢,三叔和兩位堂叔剛陣亡,現在將軍府當然是我一個人繼承,還用說什麼,平白讓太君想起傷心的事。」
姜氏神色更是古怪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只讓蕭子軒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說。
蕭子軒也實在是累了,就沒有在問什麼,待母親走後,隨便找了點藥油擦了擦傷口就上床睡了。
半夜,將軍府眾人都被一陣打鬥聲驚醒,何人敢闖進將軍府,是偷盜還是行刺?若是行竊這小毛賊也太大膽了,堂堂將軍府人才濟濟,連一個普通的看門老頭都是練家子出身,居然敢上這來偷東西,簡直找死,被驚醒的眾人忙抄起傢伙出來查看。
敢到打鬥處一看,卻只見一黑一灰兩個身影正打得難分難解,定睛一看,都是認識的,開始有人還以為這兩人半夜睡不著起來切磋武藝,這在將軍府也不是頭一回了,細看之後才看出這兩人都是用盡全力以死相拼的。
不明真相的下人都著急起來,不知道幫誰好,便有人在旁邊勸說二人停手,無奈這二人根本聽不進去,這二人的武功又奇高,拳腳無眼貿然上去制止恐怕會被誤傷。
直到老太君趕來,拄著龍頭枴杖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這二人又互相對了一掌,都後退了幾步,這才停下手來。
老太君沉聲道:「跟我來。」
那兩人才跟著老太君走了,圍觀的眾人雖然滿心疑惑,但是將軍府對用治軍的手段來管家,下人都很規矩,不敢隨意打聽議論,全都散了。
王捕頭跟在老太君的背後一直瞪著前面黑色的矯健身影,一直到了偏廳,黑衣人在老太君耳邊說了幾句話後便退下了。
廳裡只剩下老太君和王捕頭,老太君在上手坐下後,輕輕揮手道:「王捕頭,坐下說話。」
王捕頭站得筆直,朗聲道:「老太君在上,卑職還是站著說話的好。」
老太君也不勉強,直接開門見山:「王捕頭以前認識子俊?你可知道子俊是我蕭家流落在外的嫡親血脈麼?」
王捕頭楞住了,蕭家的嫡親血脈,那人化成灰他都認得明明是姓林的強盜頭子,怎麼轉眼就成了蕭家的血脈,忠良之後?
但這不是重點,回過神來後,王捕頭不卑不亢的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是忠良之後,犯了法一樣要受到王法的制裁,緝拿盜賊是卑職的責任,太君是明白事理的人,定能理解卑職的難處。」
老太君沒有回答王捕頭的問題,反而問了個好像跟這件事完全搭不上邊的問題:「你覺得子軒怎麼樣?」
王捕頭沒有料到老太君此時會問起蕭子軒,遲疑道:「蕭公子一身正氣,武藝不凡,不愧為忠良之後。」
老太君輕輕一笑,無奈道:「你說的這兩個優點,將軍府隨便一個下人都能具備,咱們錦**中更是不乏這樣的人才,看來在王捕頭心中,子軒真是不怎麼樣。」
「不,不,卑職沒有看不起公子的意思。」王捕頭慌忙解釋道:「卑職一介武夫不善於言辭,還請太君見諒。」
老太君銳利的目光直盯著王捕頭的眼睛,沉聲道:「老身一把年紀了,看人眼光一向不差,王捕頭你也許不善言辭,但你決不是個笨人,難道真不明白老身想問的是什麼?」
王捕頭就算剛才不明白,現在也知道了老太君想問的是什麼,只得小心翼翼答道:「公子年紀尚幼,若是能多加歷練,假以時日定能成大器。」
老太君加重語氣:「那麼王捕頭覺得子軒是一個將才,能統領大軍上陣殺敵麼?」
王捕頭手心有點發汗,這一路上他跟這蕭子軒相處下來,越加覺得這蕭公子性格有很大缺陷,做事看似果敢,實則魯莽,經常認不清形式,還有點搖擺不定。這點從他對藍姑娘的感情就看出來了,要說人在危難的時候越容易動真感情,愛情這東西最難捉摸,說來就來說去就去。
王捕頭年輕雖輕但是身為公門中人看過太多情愛引起的悲喜劇,他也能理解為什麼蕭公子輕易喜歡上藍姑娘,可這蕭公子卻又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糾結於藍姑娘的身世,在一路上還不停旁敲側擊打聽有關藍姑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