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冤大頭
寒暄了幾句客套話後王氏才知道,眼前這位是二小姐,閨名就一個雨字,記得江三公子想娶的是大小姐,替人做媒最重要的是要清楚牢記提親對象,不要搞錯弄出烏龍,不然後果難以收拾想道到這裡,她又想起江夫人所謂英雄美人佳話的一個破綻,居然沒有說大小姐名諱,是疏忽了有或者……她也不知道?
走到正堂的時候,客套話已經說完,一路行來王氏見府裡下人全都規規矩矩,整個府邸打掃得乾乾淨淨,花花草草全部修剪得整整齊齊,不像是臨時清理的。不由得暗自歎服這藍小姐管家的手段,難怪江三公子執意上門求娶了,就不知道那大小姐容貌如何,能讓江三公子一見傾心的想必是個美人。
王氏坐下以後,立即有小丫鬟奉上熱茶,這藍二小姐落座後也不主動說話,場面就有些冷,王氏所到之處都被人奉承吹捧慣了,天性使然她也從來不是擅長沒話找話之人,有些尷尬之下,她就打算先喝口茶,再找話題。
在端起茶碗,隨意喝了一口之後後,王氏立即暗暗稱奇,這茶香味獨特,甘美異常,低頭細細觀察起來,只見淡青色的茶水中飄這兩三朵淡淡的白色小花,有點像***,花瓣卻又小了點,這花飄著茶水裡宛如新鮮盛開的一樣。
王氏喝過的好茶何其多,此刻也不禁由衷感歎道:「二小姐,這茶真是難得的好茶。只是我見識淺薄,卻不知道這是什麼茶?好漂亮的花,難得的是泡起來後竟如新鮮盛開的一樣,真是雅致。」
藍雨淡淡一笑:「夫人謬讚了,不過是些鄉野粗茶,小女子自製的,難登大雅之堂,夫人不認得很正常,這花名叫玉簪香,只生長在苦寒之地。」
「原來是小姐親手所製作,小姐還有這般好手藝,真是才貌雙全。」王氏又品了一口茶後,連連讚道:「好茶,好茶,想必製作不易吧?」
藍雨依舊淡淡道:「這製作手法確是簡單得很,比一般茶葉還要容易。」
王氏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擺設,廳裡的座椅,牆上的字畫貴重是貴重,但中規中距沒有特別之處,讓人想誇讚也無處誇讚,這藍小姐問一句答一句,實在不好找話題,更別說貿然說親事了,還是得繼續從茶葉說起吧,又問道:「二小姐若是不介意,能否簡單說一下製作之法,我平素就喜歡飲茶,對制茶之道頗有點好奇。」
藍雨還是一句話:「不介意,夫人若有興趣,稍後小女子可以將制茶之方送上,這方子真沒有什麼特別……就這玉簪花只生長在懸崖絕壁上,不易尋找。」
王氏真是有點詞窮了,這沒話找話,對方不熱絡,真的很尷尬,有想了一下,還是直接問道:「此花如此難道,就不麻煩了,我也就隨便一問。聽聞藍小姐是新近搬來望城的,不知祖籍何處,府上還有什麼人?」
這個藍雨早有準備,跟老黑編好了一處離這雲州城非常遠的地方,當然也是一處商業繁茂之地,人口流動性大,叫人不易查找的,這時正好拿出來說:「小女子祖籍定北城,家中只有一父親,常年在外經商。」
定北城王氏倒是聽說過,北邊最寒冷之地,跟此處是南北相隔,十分遙遠,不由的好奇道:「冒昧的問一句,小姐為何千里迢迢孤身來到這雲州城,一個姑娘家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必有許多不習慣吧?」
早料到會有人問,藍雨之前已經編全乎了,想也不想,緩緩道來:「只因小女子從小身子虛弱素有頑疾,北方寒冷之地不適合調養,故而聽從一位雲遊大夫的話,搬到這雲州城裡來,這裡有些奇特的藥材也容易找,比如這玉簪花就是對女子最有益處的花茶,常年飲用有溫補之效,尤其適合女子,北地沒有這好東西,但是家父大部分生意還是留在北方,一時還不能完結,所以還留在定北城。」
說了這樣多,要是這王氏還是打破砂鍋問到底,藍雨就只能繼續用隨便捏造的人名忽悠下去,她之前都打聽清楚了,定北城跟外族接壤,好多商人都是遊走各部落收購販賣珍惜皮貨藥材等等的,行蹤大多飄忽,不易查證,而且這也是一門危險的行業,北方蠻夷凶狠彪悍,一句不和動手比動口要快,當然獲得的利潤也是隨著風險增長的。
至於之前權貴之女的傳言,也可模糊呆過,沒有權貴的父親,那麼富貴遠房親戚也是能硬靠上幾個的,說幾句含糊不清的話也可矇混過去。
王氏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做為知府夫人,她深知凡事點到即止,不可為了一時好奇而讓對方難堪,最後弄個不歡而散,彼此都尷尬。
藍家現今沒有長輩在,二小姐總不能替自己的姐姐做主,這親事不提也罷,何況商賈之家,江夫人那勢力樣也不一定能看上眼。
還是說正事要緊,王氏神色有點嚴肅起來,望著藍雨平靜的眼睛:「小姐一定很疑惑,我今天貿然拜訪貴府的目的吧?」
藍雨坦然的迎上王氏的目光,誠實說道:「不但疑惑,甚至有點忐忑。」
王氏有點愕然,雖然說除非是有求於她的人家之外,其他恕不相識的尤其是富戶人家突然見地方長官或其家眷上門,都有些擔憂,怕來意不善。但是都如此直接坦白承認,總是說些蓬蓽生輝,受寵若驚之類的奉承話。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有或者聽聞北邊地方遼闊,居民多豪爽,不喜歡拐著彎說話。
王氏本身也是不喜繞彎之人,但是身為官眷卻不得不帶著假面具做人,如今看藍雨這樣,心裡覺得有點抱歉,人家一小姑娘,獨自支撐家門不容易,她還要替江夫人這樣的人算計人家,實在不該,便也再虛偽了並打消做媒的念頭,直接道:「我此行目的是希望為城裡育善堂募捐的,沒有打聽清楚就貿然上門,還請二小姐見諒。」
原來是要捐款啊,真是不論什麼時代,有些東西總是相同的,藍雨從上小學開始就沒有少過捐款,規模有大有小,最小的是同學生病,大的是某個地方天災**,更荒謬的有一次是個某個沒有聽過的小國災民捐款,捐款的形式也有最初的匿名直覺自願漸漸演變成強行攤派。
就當舊夢重溫了,藍雨沒有打算拒絕,不管這王氏是真心行善還是假意斂財,只要不是找她麻煩,當花錢消災,反正老黑那些錢都是順手牽來的不義之財,實在氣不過也沒必要硬頂,大不了事後在拿回來好了。
雖然沒有打算拒絕,但是還是要問幾句的,藍雨覺得給錢給得太爽快容易被人當成冤大頭,宰完一次又一次。
「不知這育善堂是官府所辦還是民間善心人士私人湊集所建?」藍雨前段時間四處漂泊,看到的各類古代慈善機構也不少,她知道很多都是掛羊頭賣狗肉,尤其育善堂,很多都是拐賣人口,奴役童工,跟人間地域沒有兩樣。
王氏娓娓道來:「這個是城裡的糧商聯盟興辦的,育善堂主要是收留孤兒,也有不少孤苦無依的老人,糧商們負責育善堂的米糧供給,但是人光是吃飽了肚子還不行,病了要吃藥,冷了要穿衣,還要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常年下來光靠幾家糧商支撐畢竟難熬,所以他們就請官府出門支持一下,號召讓其他富戶也出一點力,畢竟這是造福鄉里,功德無量的好事,富人舉手之勞也就就是一條性命。」
當然這行善講究的是心意,也不在乎多少捐錢捐物都可以,,貴重的珠寶古董,我們會拿出來義賣,所得的銀兩全數做為育善堂修繕之用,普通的比如舊衣服棉被,鍋碗瓢盆等等則直接送到育善堂去,可憐寒冬將至,育善堂的孤兒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幾十個孩子擠在一間四面透風的屋子裡瑟瑟發抖。」
王氏說著說著似乎是回想起當初看到的淒涼景象,眼眶就紅了,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後,瞥到藍雨低頭垂下眼簾,似乎有些動容,忙又道:「我真是不該提這個,二小姐出身富戶,想必沒有見過貧寒之家的的生活,更不知世間還有如此悲慘之人,無端讓二小姐難過了,還是繼續說正事,捐多捐少隨心意。尤其貴府家主不在,二小姐更不必勉強。」
藍雨一直在暗暗觀察王氏的神色,也許她的觀察力不好,也許是是王氏的演技太好了,她有種王氏說的的確是真心話的感覺,特別是說道孤兒時臉上露出的憐憫之情更是感人。
「敢問夫人,這義賣會何時舉行?具體捐獻之法又是怎樣的?」藍雨說完,頓了一頓後直一字一句緩緩道:「當然……若是夫人不介意,小女子最想知道的是所籌得得善款的詳細用途。」
王氏楞了半晌,她有聽錯或者理解錯了麼?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二小姐最後一句似乎是語帶雙關,她在質問這善款是否有被人挪用中飽私囊的可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