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能跟著林少爺的,除了身手好,腦子也不能太差,大壯就是有個跟外表極不相稱的匆忙頭腦,眼見自家少爺明顯是對人家姑娘有了好感,可那姑娘也不是一般人,沒被少爺的外表給迷住,能夠冷靜的分析自己的處境。人家說得的確對,糾纏下去勢必給人家姑娘帶來麻煩。
做下人的還是得哄著自家少爺,大壯裝做不知道少爺的心思,勸道:「少爺,那姑娘說得在理,您要實在想報恩,就回去多多派米,替姑娘積攢功德,大街跟姑娘拉拉扯扯的,被人瞧見了,實在不雅。」
林少爺急道:「至少得讓我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啊,大壯你別攔著我。」
大張無奈道:「少爺,不用問了,其實我認得那姑娘身邊那小丫頭,她好像跟我三姨婆住一個巷子的,要有心打聽,應該能找到。」
林少爺一聽又高興了:「你怎麼不早說,快說說那姑娘是做什麼的?住哪裡?家裡都有什麼人?」
大壯暗暗歎了口氣,少爺還是那麼不懂事,難怪夫人那麼不放心,叫自己注意少爺的一言一行,事後想她稟報,那姑娘的確很聰明,希望真的不會給她帶來麻煩。
藍雨走到一家茶樓下的時候,又隱約聽見熟悉的二胡聲,便走了上去,叫了兩碟點心,一壺茶,坐在靠街的一個角落裡,慢慢喝著茶聽曲,偶爾看看街上走過的人群。
穗兒做在藍雨對面,捧著茶杯,卻一直在發呆,藍雨看到穗兒的樣子,不由得想起這丫頭最近好像沉默了好多,跟在她身邊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做錯事的樣子,是害怕她麼?
藍雨盯著穗兒看了一會她都沒發覺,便問道:「穗兒,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捧著茶杯也不喝茶。」
穗兒沒料到藍雨會突然開口說話,手一抖,茶杯裡的茶就灑了大半出來,於是便手忙腳亂的找帕子來擦。
「穗兒,你太緊張了」藍雨淡然道:「我們聊一聊吧。」
「是,小姐」穗兒一臉做錯事的表情。
藍雨思忖著說道:「穗兒,你跟著我有段時間了,一直很盡心盡力,只是我發現你最近沉默了很多,沒以前那麼開朗了,當初我就說過,暫時收留你,如今你若是有了別的去處,只管跟我說,我把賣身契還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的。」
穗兒緊張道:「小姐,穗兒跟能跟在小姐身邊是穗兒此生最大的福氣,穗兒沒敢有二心。」
藍雨淡淡笑道:「我說了,就是隨便問問,別那麼緊張,你要是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說,當然也可以不說,有些人一有事就找人傾吐,有的人卻喜歡默默承受,我沒有掌控別人思想的習慣。」
穗兒緊咬這嘴唇不說話,看來真是有事了,藍雨正色道:「穗兒,我希望你明白,同住一個屋簷下,你若是有什麼不愉快,卻不願意坦白,大家相處的很彆扭的,當初我收留你,只是想幫你一把,如今你要過得不好又不肯說出來,反而辜負了我當初的心意。」
不說不行了,穗兒低聲道:「穗兒知道小姐不是尋常人,若不是小姐垂憐,像穗兒這樣的人大概沒資格跟在小姐身邊吧。」
這太莫名其妙了,這穗兒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呢,藍雨啞然失笑道:「穗兒,你在我這裡不過是做個丫頭,比以前在白家要辛苦得多,要換了個人是堅決不肯來的。我一直覺得委屈了你,你怎麼會那麼想。」
穗兒看了藍雨一眼,很認真的說道:「小姐那麼聰明,穗兒也不敢在小姐勉強說謊,當初要不是為了賣身契,穗兒也是不願意到小姐跟前伺候的,但相處久了,穗兒才知道小姐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穗兒一直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沒能讓小姐滿意。」
「了不起的人?」藍雨有點驚訝:「穗兒,你怎麼會那麼想,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本事吧,也就開了個小鋪子,賺幾個小錢,跟以前白三娘比,那可差得遠了。」
穗兒搖頭道:「小姐跟夫人是不一樣的,穗兒一介婢女,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就是覺得小姐是個了不起的人,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的樣子,倒是穗兒以前著這夫人的時候,暗地裡還在得意自己比其他姐妹機靈了點,能讓夫人看重,可在小姐面前,穗兒卻覺得自己實在太笨了,還一心想過恢復自由呢,光是一個潑婦順嫂都應付不過來,更別說那些個地痞流氓了。」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是妖,藍雨暗想,便道:「這個世界其實也沒那麼恐怖的,你以前在白家待久了,見過的粗野人少,沒經驗而已,個人緣分不同,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惹到順嫂這種人。別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我的脾氣其實也不好,有時候說話過分了點,你也別每句話都當真。」
穗兒急忙道:「小姐是個好人,是穗兒見過的最好心的人,對穗兒非常非常的好。」
藍雨苦笑了一下:「那只是你認為的,穗兒你也別太糾結了,你心靈手巧,什麼都會做,這就是你的強項,不用跟別人比其他的,以後做事開心點,別想太多,你真的很能幫到我的忙,沒有你的巧手這香料鋪子還開不了呢。」
末了,藍雨又添上一句:「穗兒別忘了你本來的目的,你是想要恢復自由的,以後別整天跟憋在屋裡,多出去走動走動,認識些人,聊聊天什麼的,整個人也能開朗些,只是別聊有關我的事就行。」
過了幾天,果然聽到林家廣開粥棚,救濟貧苦的消息,只是大家談論的都是林家的樂善好施,根本與他人無關,穗兒還為此有點憤憤不平。
藍雨絲毫不在意,她當時只是隨口那麼一說為了打發林少爺,有人肯做好事就好,別太在意原因。
不過鋪子的生意好得有點奇怪,以前生意雖然不錯,她們賣的都是價錢比較高的香料,利潤高而已,買的人不多,平均一天下來也就四,五個顧客,穗兒閒的在櫃檯內繡荷包,根本不需要藍雨露面。現在都是一開門就擁進來一群人搶著買東西,穗兒一個人忙不過來,藍雨也就出來幫著收錢拿貨。
接連幾天都如此,藍雨開始也覺得奇怪,後來無意見瞧見一個躲在角落裡偷偷往鋪子裡看的身影後,暗暗歎了口氣。
接著就告訴穗兒,所有的貨物,若是近幾天才來的新顧客買,價錢一律調高三倍,若是老顧客則按原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