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雨面上依舊淡淡的:「這丫頭挺不錯,手腳利索什麼活都能幹,不愧是白姐姐身邊調教過的人,我一個人住在這個院長裡是冷清了點,有個丫頭幫忙打掃也不錯,初初我只是擔心她在白姐姐哪裡過貫了好日子,吃不得苦才不想留下她的,既然她執意要留下,我也樂得清閒。」
看藍雨的樣子好像挺滿意,秋雲不知道跟她說了些什麼,聽昨天回去的下人說藍雨本來是一個下人都不留的,生氣的把他們全都趕了回來,只是秋雲到門外後,又堅持單獨留了下來。
白三娘生怕秋雲利用藍雨的好心,硬是苦求著留下來的,今天看她的樣子的確是用了苦肉計,看來又必要提醒藍雨,秋雲是個有被主心思的丫頭。
思量了一下,白三娘憂心道:「論理我這個做姐姐的親自送出去的丫頭,事後我是不該再多說什麼的,只是秋雲這丫頭,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竟沒流露過半點想贖身的念頭,未免太有心計了點,昨天她聽到我可以把賣身契還給願意跟你的人,就乍然提出來要跟你,當著眾人的面,我不好駁回,不是我捨不得這丫頭,如今就算她願意跟我回去我也是不會要的,只是我擔心妹妹心軟會被這丫頭算計了去,倒是我的罪過了,要不我另外給妹妹挑個老實的。」
不會再要是什麼意思?直接成全秋雲把賣身契給她打發她走,還是找人牙子賣掉?
藍雨原本認為畢竟有著好幾年的主僕情分,若是秋雲回去認個錯,三娘就算處罰也不會太重,頂多降為粗使丫頭,沒想到,若是她猜測的後一種,那麼秋雲這輩子就算完了。
而像秋雲這樣好模樣又出身大戶人家的丫頭,人牙子是最喜歡的,白三娘既然要賣就不會讓她有機會在眼前出現,必是賣得遠遠的,既然白三娘看不道,一切就由人牙子決定,最好的是賣給哪個錢人做妾,心狠點的就直接賣給青樓,那裡出價是最高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藍雨再看三娘的笑臉就不禁打了幾分寒戰,說道:「白姐姐過慮了,昨天來的幾個下人,我瞧著都不想留下來,除了秋雲,何必強人所難,這世上哪裡有無故就對主子忠心的下人,我這裡什麼都給不起她們,她們憑什麼要放棄白姐姐家的富貴來我這裡苦熬?願意來的無非也是迫於白姐姐的命令,或是被白姐姐許的金錢所動,倒不如秋雲實在。」
這姑娘說話總是那麼犀利,白三娘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是對的,只不過秋雲這丫頭實在太讓她失望了,把這麼個丫頭留在藍雨身邊她總是不放心。
藍雨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於是又道:「白姐姐剛問我,這麼輕易就決定租下這房主麼?不是我做事果斷,而是實在沒有別的選擇了,人啊!要是選擇的機會多了,就不容易下決定,總害怕選錯了會如何,一旦真的選錯了又在不停懊惱當初為什麼不多想想。」
無心的感歎,卻觸動了白三娘的心病,她可不就是一直在後悔嫁給趙海這麼一個粗人麼?
沉默了一下,白三娘又問:「藍妹妹若真選錯了,一直還後悔,那該怎麼辦?」
選錯了啊,藍雨以為白三娘問的是這房子或是秋雲,便攤手到:「錯了就錯了唄,頂多銀子拿不回來,想辦法再掙就是,以後就別在想這事就是了,想多了沒用也傷神。」
藍雨誤會了,白三娘也不好意思明著向一小姑娘問夫妻的相處之道。
輪到白三娘情緒有點低落了,不出聲只低頭想心事,藍雨知道她是為了家裡的事而煩惱,可這種事情只能她自己想通,別人沒法出主意。
正不知該說什麼的時候,秋雲端著兩杯茶進來了,白底青花茶杯,不用問,又是三娘送來的,只是不知道是今天送還是昨天送的,秋雲送完茶後又悄悄退了出去。
無話可說的時候,低頭喝茶倒也是一個避免尷尬的的辦法,一杯茶沒喝完,白三娘就回過神來,兩人又隨便聊了下,這房子的構造,依舊院子裡該種什麼花等等,反正是瞎扯。
白三娘心情不好,藍雨也不擅長開解別人,勉強又聊了一會,白三娘就起身告辭了,臨出門的時候,遞給藍雨一張紙。
藍雨回屋打開一看,卻是秋雲的賣身契。
捏著賣身契想了一會,藍雨就把秋雲叫了進來,秋雲正為白三娘臨走前看她的眼神感到有的不安,聽到藍雨叫她,心懷忐忑的走了進來。
藍雨也不廢話,直接把賣身契給了她,秋雲開始不知道是什麼,結果打開一看,手指立即顫抖起來,幾乎捏不住薄薄的紙張。
太過震驚了,秋雲一時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顫著嗓音問道:「小,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藍雨微微一笑:「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麼?現在給你了。」
秋雲不敢置信的問:「小姐就怎麼輕易給奴婢了?」
藍雨玩笑道:「你家夫人不是說我是個善心人麼?幫受苦的奴婢贖身還她自由是善心人喜歡做的事情,所以我把賣身契還給你有什麼好奇怪的。」
秋雲還是不敢相信,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自己手上,呆呆的問道:「小姐不是在拿奴婢開玩笑吧。」
藍雨斂起笑容,說道:「這賣身契就在你手裡,你跟在三娘身邊這種契約類的東西看過不少,應該能分辨出這東西的真假,現在東西已經你手上,只要你用手輕輕一撕,你就是自由身了。」
秋雲撲通一聲又跪了下來:「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為報,唯有……」
不等秋雲說完,藍雨就打斷了她:「停,停,停你別說什麼粉身碎骨,萬死難報或者是來世做牛做馬之類的,你想得到的不過是個自由身,若真要為我粉身碎骨什麼的,甚至還要賭上來世,那還要自由做什麼,拿了賣身契,你就不在是奴婢了,別動不動就給人下跪。」
秋雲這一刻感動得稀里糊塗,恨不得立即以死相報,藍雨相信這一刻她所說的全都是真心的,只是這種真心能維持多久就不一定,就像戀人熱戀時發的的海誓山盟,真正能維持這種感情到老的又有幾個。
想到藍雨好幾次提到,不喜歡人下跪,秋雲趕緊站了起來,感激的話被打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高興得不斷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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