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縣衙書房,腦滿腸肥的縣令大人,正破口大罵他的師爺:「狗東西,是你說不要全城搜捕,說是毛賊聽到風聲,不敢把首飾脫手,要暗暗查,現在多少天了查到什麼了麼?那賊早不知道跑那裡去了。」
這師爺睜著一雙老鼠眼,表明上唯唯諾諾,心裡早把縣太爺罵了個狗血淋頭,死肥豬,明明懼內,卻還要養了個勾人的外室,養就養吧,卻又聽小妖精調唆,把一部分敲詐來的財物放在了小妖精那裡,結果不知道那個不長眼睛的毛賊摸了進去,把金銀首飾全偷走了。
死肥豬怕被人知道,尤其是他那凶悍的正室,死肥豬自己沒本事就硬逼著他像個萬全之策,他不過隨口附和說了句『只能暗訪,不宜明察』,這死肥豬當時也同意的,現在抓不到人卻拿他出氣。
師爺心裡再怎麼罵,面上是不敢表現出來的,只得低頭連聲請罪:「小人該死,大人息怒。」
縣太爺看見師爺那副窩囊無能的樣子,更是氣得七竅生煙,當即抓氣一個白瓷茶杯,狠狠朝師爺臉上砸去,師爺不敢躲避,額頭被砸個正著,當即腫了個大包。茶渣糊了滿臉。
「現你三日之內破案,不然小心你的狗命,滾!」縣太爺無視師爺的狼狽相,氣沖沖的道。
師爺底下還有捕快衙役,層層施壓下去,整個縣衙人人自危,平日裡偷奸耍滑的衙役門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整天在銀樓賭坊妓院等地蹲守,看到忽然豪氣賭徒嫖客都暗中抓了來。其中雖然不乏雞鳴狗盜,坑蒙拐騙之輩,無奈大刑之下依舊無人肯招認縣太爺外室的案子是他做的。
眼看三天期限很快過去,師爺正急得團團轉,一個在銀樓蹲守的衙役帶來了一個線索,早上醉仙樓一個叫海棠紅的妓女神色慌張的拿了一隻金耳勺到銀樓去賣,掌櫃認出金耳勺暗處的記號,好像跟縣太爺丟失的些是同一個家金鋪做的。
若是平頭百姓拿來的,衙役還有些猶豫,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七大姑大姨跟哪個貴人拐著彎的扯上關係,一個婊子就不用給顧忌,管她是不是賊,直接連人帶金耳勺一起押到縣衙裡來,依慣例若是查不出什麼問題,人是可以走,這金耳勺……嘿嘿別想了,正好這幾天腿都站軟了,一點油水都沒撈到呢。
師爺拿著金耳勺進了內堂,縣太爺一眼就認出了這金耳勺就是他丟的那批金首飾之一,別的東西他還太肯定,這金耳勺是他心愛之物,做工精美,小巧可愛,多少次他躺在柔娘懷裡,讓柔娘輕柔的小手替他掏耳朵。
想到柔娘,縣太爺的就想起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她這幾天為著首飾丟失一個盡的在自責,人都瘦了好幾圈了,把縣太爺心疼的,恨不得把所有的家產都捧到她跟前,只求她不要再難過了,想是這麼想,借他一萬個膽子他都不敢。
「老爺,老爺!」師爺見縣太爺拿著金耳勺呆楞了半天,要往常他是不敢打攪大老爺思緒的,可看大老爺的神色分明是認出了金耳勺,現在只抓了個妓女要不盡快順籐摸瓜,要是那賊聽到風聲跑了,恐怕他又得擔責了。
縣太爺回過神來:「吩咐下去趕緊升堂。
海棠紅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剛才她等待上堂的時候聽到看守她的衙役小聲談論,加上是因為想賣金耳勺才被抓來的,就隱隱猜到是這金耳勺惹的禍,不等縣太爺問,她就把安寶供了出來,說是金耳勺是安寶送給她的。
其實那金耳勺是她趁安寶喝醉了的時候從他懷裡摸來的,不過這時候她還沒傻道到主動承認是偷東西,安寶這小子整天油嘴滑舌的說送她這送她那,沒一項兌現過,昨天醉成那樣估計他也記不清自己說過什麼。
等衙役在醉仙樓找到安寶的時候,這小子不知道即將大禍臨頭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那些捕快也不客氣,直接一盆冷水澆下去,然後用鎖鏈拷上,拖死狗一樣把安寶從醉仙樓一路拖到公堂上。
安寶從小就被他老娘嬌生慣養,那裡受過這份罪,到了大堂上就直喊冤枉,縣太爺也不賣關子,直接讓人把金耳勺拿到他面前,安寶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海棠紅,又看了一眼金耳勺,知道事情糟了。
昨晚他覺得耳朵癢得很,四處找不到掏耳朵的,想起那堆金首飾裡有個精緻的金耳勺,就找了出來,後來老娘急著找他,他就把金耳勺往貼身口袋裡一塞,後來得了銀子就到海棠紅處快活了,想是這婊子無意中看到跑到衙門來告密。想到這裡他惡狠狠的瞪了海棠紅一眼。
開始安寶還想狡辯,說金耳勺是在鄰縣賭坊贏回來的,希望能瞞下剩下的金首飾,縣太爺雖然一副腦滿腸肥的樣子,人卻還不笨,案子審多了也有幾分經驗,見這小子目光閃爍的樣子就知道他在說謊,大刑之下,安寶只好哭爹喊娘的把剩下的金首飾藏匿地點招了出來。
除了銀子已經沒了之外其他的金首飾一件不少,安寶說金銀首飾是在路邊撿來的,縣太爺只當這小子想矇混過關,又是一頓大刑伺候,安寶只得承認這首飾是他偷來的,本來案子審到這裡便已經完結,無奈這小子平日偷奸耍滑慣了,在縣太爺問他有無同夥的時候,為了減輕罪責,竟然指認了好幾個平日的稱兄道弟的狐朋狗友。
這些人平日裡的地痞流氓這下可倒了霉,平白被抓上公堂,沒等縣太爺問話就胡亂喊冤,結果被掌了好幾下嘴,萬幸的是他們在案發的時候都在一家賭坊賭得天昏地暗,有多人作證,就這樣還是被罰交了保銀才被放出來,個個都把安寶恨得要死。
這樣一鬧,事情就難免街知巷聞,縣太爺外室的身份也被爆了出來,傳到縣令夫人的耳朵裡,當天就帶來一群凶悍的僕婦殺上門去,把小院翻了個底朝天,金銀細軟搜刮乾淨後就把個如花似玉的柔娘痛打一頓,賣得遠遠的,回家又把個堂堂大老爺罰跪了一夜。
縣太爺一怒之下就把安寶判了個秋後問斬。
藍雨在茶樓裡聽了幾天的八卦,聽到安寶被判斬立決的時候心裡不由得一陣痛快,心道難怪古人都喜歡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的感覺的確不錯。
這天吃飯的時候聽到張嫂提起,雲姑把百里香賣了,藍雨並不感到意外,安寶出了事,他們家一定急著用錢疏通。聽到張嫂不停的替安寶感到惋惜,便覺得不耐煩,岔開話題問道:「張嫂,店舖賣掉後雲姑分了你多少錢?」
張嫂不由得一愣:「這店是雲姑拿錢出來開的,租金也是她墊付的,哪裡能有我的份?」
「話不能怎麼說,當初說好了,張嫂你負責製作香囊,雲姑出本錢,鋪子一人一半,這段時間店舖生意不錯,雲姑後來又改口先扣本錢出來還她,那現在的店舖就該算一人半,何況鋪子裡還剩不少香包香料呢。」藍雨提醒張嫂該得的利益,她想幫雲姑是一回事,但事情得說清楚,以免吃力不討好。
「這雲姑家裡除了事情,親戚一場,我怎麼能在這時候跟她計較那麼多呢?」張嫂訕訕道。
藍雨心裡清楚,張嫂不會也沒膽去跟雲姑計較這些,她只是給張嫂提了個醒,免得日後雲姑又上門糾纏不休,雲姑是不肯看著兒子死的,到時候必定千方百計籌銀子,一定會把主意打到張嫂頭上的。
未免張嫂繼續糊塗下去,藍雨繼續勸道:「張嫂,小哲最近書讀的不錯,就算不能到大書院去讀書,只要他肯努力用功,日後一樣會有出息的,你可要多為他打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