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蘭陵走了,阮臨湘怕自己胡思亂想,便經常出門,找趙夫人符夫人,鳳夫人幾個說話,阿意也樂的在外面跑。提督府,阿意揮著一把竹劍,追著鳳夫人養得幾隻仙鶴在花園裡跑來跑去。
鳳夫人樂得哈哈大笑,阮臨湘道:「都怪你們,孩子被慣得沒邊了,泥猴嫁不出去,我要找你算賬的。」鳳夫人笑道:「哎呦,小孩子哪個不調皮,越是調皮的孩子越是聰明呢。」
阮臨湘道:「得了,最近都沒見你,你去哪了?」鳳夫人道:「你不知道,易姐姐家的那個被抬成姨娘了。」阮臨湘訝異,知道她說的是那個叫秀棋的青梅竹馬,由於易夫人堅決,易先生只是將人帶了進來照顧著,易夫人一直嚴防死守,沒想到過了兩年,竟然還是成了姨娘。
鳳夫人道:「你聽聽她的名字,秀棋,休妻,一聽就是走哪都害的人妻離子散的禍水。」阮臨湘也見過兩面,長得也就是秀氣,算不得美,只是身上有一股子楚楚可憐的樣子惹人憐惜,讀了不少書,氣質也不錯,又是青梅竹馬,難怪易先生昏了頭。
阮臨湘道:「這事我倒不知道,改天送份禮過去。」鳳夫人道:「別,這也是易姐姐和易先生說好的,抬姨娘可以,不准辦酒席,所以也只是自己家裡擺了一桌酒罷了,連花轎也沒上的。」
阮臨湘道:「易姐姐一定難過極了,改天咱們去看看她。」鳳夫人點點頭,道:「許將軍回京城了,你就不擔心?」阮臨湘一愣,隨即笑道:「這有什麼擔心的?」
她知道蘭陵這次回去有重要的事辦,說不定連安國公府都來不及回去,怎麼會有事。鳳夫人道:「你倒是想得開。」
阮臨湘挑了個日子和鳳夫人一起去了易府,易家人口簡單,易先生原先只有易夫人一個,孩子也只有兩個兒子,後來大了就被送到京城讀書,易先生夫婦又是個講究過日子的,因此易府不大,只三進的院子,卻處處修竹,修建的十分精緻,易夫人住在玉竹軒,秀姨娘住在後頭的芳竹院。
易夫人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阮臨湘和鳳夫人進去一看,易夫人臉色蒼白,躺在床上,地上跪著一個人,是秀姨娘。見她們來了,易夫人勉強撐起了身子,道:「你們來了。」
阮臨湘趕緊上前扶住她道:「快躺下,怎麼就病成這樣,偏這幾天我忙著家裡的那個小魔星,也不知道。」易夫人道:「沒什麼大病,就是氣的。」
鳳夫人斜睨了一眼地上的人,道:「有什麼客氣的,憑他什麼東西,只要不順心,打死了事,要是像你這樣凡是都氣,自己氣病了,豈不順了那起子賤人的心。」秀姨娘抖了一下,仍然跪住沒抬頭。
易夫人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像個母夜叉,罷了,不說這糟心事了,我病著,你們說些新聞我聽聽解悶。」阮臨湘道:「哪裡有新聞,你先安心把病養好了,你病成這樣,易先生竟不在家嗎?」
易夫人哼道:「他在做什麼?他巴不得我病一輩子,好天天守在這,我這裡有香餑餑。」鳳夫人道:「我帶了些藥來,也不知管不管用,不管怎麼樣,先要把病治好才行,你不為別的,為你那兩個兒子也要爭氣。」
易夫人點頭:「說的是,男人靠不住,我還有兒子。」說著,她示意丫鬟:「把藥熱了端來我喝。」丫鬟忙不迭的趕緊出去了,易夫人對地上的人道:「你可知錯?」
秀姨娘磕了個頭,道:「妹妹知錯了,求姐姐責罰。」聲音婉轉,猶如黃鶯出谷,易夫人冷笑:「妹妹?你是我哪門子的妹妹?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家的妾管主母叫姐姐的,你倒不嫌丟人我還嫌呢,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不懂規矩。」
秀姨娘抬頭,一張小臉露了出來,楚楚可憐:「可是,文哥哥說,我要叫夫人姐姐的,難道文哥哥也錯了嗎?」易夫人簡直氣炸了:「你叫誰文哥哥?」
易先生名叫易之文,易夫人指著秀姨娘手直抖:「你看看她,你看看她,我要被氣死了。」秀姨娘怯怯道:「小時候我都叫文哥哥的,哦,我忘了,夫人那時候還不認識文哥哥,不知道。」
易夫人臉一塊青一塊白的,阮臨湘道:「按理你們的家事我不該管,你是你忒不懂規矩,其一,主母病了,你該捧湯端藥的伺候,沒得在這和主母拌嘴的,其二,你是姨娘,姨娘算是半個丫頭,你該恭恭敬敬的叫夫人,以奴婢自居,怎麼口口聲聲姐姐妹妹的叫起來,你叫易姐姐的親妹妹如何自居呢?難道人家也是妾麼?其三,易先生是一家之主,連燒火的丫頭都知道恭恭敬敬的叫老爺或是先生,易姐姐是正室夫人,也是叫老爺的,你到好,一口一個文哥哥,你也是讀書人家出來的女兒,難道你爹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只有那迎來送往自甘下賤的女子才哥哥妹妹的叫呢,你也不怕丟了你爹的臉,叫他九泉之下也要抬不起頭來?」
阮臨湘這一番話說的秀姨娘臉色一會紅一會白的,鳳夫人道:「無論怎麼樣,奴婢就是奴婢,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別想著攀高枝,也不怕把自己給摔了,一個棄婦就這麼囂張,還以為你是黃花大閨女嗎?」
易夫人被阮臨湘一翻話說的身心俱暢,見那賤人羞得抬不起頭來,更是舒服,道:「行了,別在這戳著了,回去把女則女訓各抄二十遍,再好好學的規矩,虧得阮夫人不是外人,不然別人不得笑話咱們還是書香世家呢,越發的沒規矩了。」
秀姨娘眼中含淚,匆匆行了禮就下去了,易夫人道:「好久沒這麼暢快了,湘兒今兒個可算給我出了口氣。」鳳夫人道:「說的是,沒想到湘兒說起來一句一句的叫人反駁不上來。」
阮臨湘笑道:「這有什麼,我堂姐從小讀女則女訓長大的,規矩嚴得不得了,她現在是范家的主母,很是得人敬佩,她的規矩比這還多呢,我只是跟著學罷了。」易夫人稱讚:「書香世家就是不一樣。」鳳夫人道:「說的極是。」阮臨湘得意:「那是,我姐姐可厲害呢。」
經過阮臨湘的一番規矩說教,據易夫人來信,秀姨娘現在乖得不得了,不在拿腔作勢的了,整日捧著書唸書,學規矩,到讓易先生大吃一驚,斥責她別有不該的想頭。
原來易先生以為她想做正室夫人才這麼注意規矩呢,易先生和秀姨娘有的是小時候的情分,可和易夫人,是風裡來雨裡去同甘共苦的情誼,要不然,
也不會拖了這麼久才納成姨娘,而且沒辦酒席。秀姨娘委屈得不得了,不學規矩,夫人罵她,學了規矩,老爺罵她,她到底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