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珠訂了親,三媒六書走完,差不多明年年底就該嫁了,如今阮靈珠只在房裡繡嫁妝,訂了親的女孩子心態也和平時不一樣。
原本阮靈珠總是不忿自己不比嫡女風光,總是愛說兩句酸話,後來被胡亂許了人,又被謝氏軟禁,她吃了苦頭,對自己的庶女身份更加多了層認識,她本來已經認命了,可命運有時就是這麼捉弄人,你不認命的時候老天爺總是讓你難堪,你認命的時候老天爺又給了你一個大餡餅,阮靈珠現在沒了身上的戾氣,倒顯得乖巧可人。
容氏將她帶在身邊,一是看著繡嫁妝,二是教她嫁人後怎麼管家,怎麼對待下人,尤其是吳家的公子雖是嫡出,但是幼子,上面不僅有婆婆,還有當家的大嫂二嫂,稍有不慎就會被人踩到頭上去。
阮臨湘回阮家後,拉著阮靈珠說了好一會的話,阮臨湘本是個愛湊趣的,再加上阮靈鳶和阮予晴在一旁起哄,把阮靈珠羞得抬不起頭,容氏拉著笑罵道:「就你最調皮,看我不打你。」
阮臨湘假裝傷心道:「祖母不疼湘兒了,現在心裡眼裡都是二姐,有句俗語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到我這,就成了新的不來,舊的不去了。」
容氏哈哈笑道:「潑猴,在將軍府難道也這麼著,虧得蘭陵那孩子好脾氣。」正巧林氏遣人來叫,阮臨湘扮了個鬼臉道:「您那孫女婿是如來手中的孫悟空,早就被我收服了。」
說完一溜煙跑了,容氏在後面笑:「這孩子,淨說些怪話。」阮靈鳶笑道:「祖母,四妹說的可沒錯,現在誰不知道皇后娘娘說兩位夫人不分大小,可許將軍愣是違背聖意,四妹還是大夫人,由此可見,將軍可不是被四妹收服了。」
容氏想起這事心裡就不滿:「我最討厭挾恩求報的事了,韓家這事做的不地道,本來韓家姑娘進門是我們還了人情,如今他們倒得寸進尺起來了,只是委屈了湘兒。」
阮予晴勸道:「四妹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再說了,到時候二伯二伯母和二哥哥都留在京中,還有林家,韓家想欺負四妹也要掂量掂量。」
容氏道:「你們未出嫁的姑娘哪裡知道這些陰私事,這裡頭的心眼多著呢,湘兒再聰明也還是個孩子,那韓家的姑娘我看肯定不是個省油的燈,若不是蘭陵那孩子對湘兒是真心實意的,還指不定怎麼樣了呢。」說著歎了口氣。
阮靈珠和阮靈鳶三個對祖母的話十分懷疑,祖父阮向賢熟讀聖賢書,一向潔身自好,除了個貼身丫頭升的通房外,再無一個姨娘,容氏在這上頭不用操心,再加上自己肚子爭氣,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在阮家的地位穩穩地,誰見了她,都是客客氣氣的,娶進來的兒媳也都是知書識禮的,所以她單純了一輩子,她的話會不會只是紙上談兵呢?
可容氏雖然單純,可她也是世家千金,世家出來的姑娘哪一個不是多長了個心眼,若阮向賢是那等好色的,她定然也會和通房小妾整日裡耍心眼,她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嫁進阮家,可夫君的光明磊落讓她的心眼全無用武之地,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福氣,容氏見幾個孫女不信,也不反駁,自顧自的笑。
林氏見了女兒,本來還十二萬分的擔心,但見了女兒臉色紅潤,神色愉悅,心裡的不安消失了大半,阮臨湘嘻嘻笑著走過去偎在母親懷裡:「娘,你找我什麼事呀。」
林氏撫著女兒的頭髮,慈愛的笑道:「還不是你這個魔星,那韓家姑娘怎麼樣,有沒有欺負你。」阮臨湘道:「你放心好了,現在她剛進門,都還摸不清底細,都按兵不動著哪,再說了,她也不敢把我怎麼著。」林氏看女兒滿不在乎的樣子,問道:「那府裡誰當家,蘭陵去你房裡幾次?」
阮臨湘嘿嘿笑道:「府裡的事本來她是管著的,只是這兩天生氣,就丟開了手,依我說,讓她管家也好,這麼一攤子事我還不樂意管呢。」
林氏嗔著拍了女兒一下:「這是什麼話,你是原配夫人,當家主母,管家的權力就該在你手裡,你放手不問,傳出去,將軍府不是主母管家,而是一個平妻,這該多惹人笑話啊。」
阮臨湘道:「她是靖國公的嫡女,身份比我高,在家管家下人們也服氣,不像我,和她一比,我什麼都做不好,白白的惹人笑話。」
林氏氣結,這是什麼借口,但心裡更心疼女兒,想想就算了,又道:「去年你還小,再加上府裡沒人,孩子晚些要就罷了,今年可十五了,還有一個韓姑娘在那戳著,你可要長個心眼,無論如何,嫡長子一定要你來生。」
阮臨湘提起這事臉紅道:「蘭陵說了,嫡長子要我生。」林氏鬆了口氣,既然女婿都說了,那就沒什麼可擔心了,她看著女兒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都怪她爹,從小就講清靜無為,這下好了,連爭也不會爭了,看到時候找誰哭去。
今日回阮家,阮臨湘沒有帶木蘭木蓮,帶的是春風春雨,林氏也注意到了,問:「木蘭呢?」阮臨湘笑道:「我正想托母親呢,木蘭和我一起長大,情分不比一般人,她如今也十八了,我想給她找個人家好好地嫁出去,可又不捨得離得太遠,您乾脆做主,幫木蘭找個好女婿如何?」
林氏仔細一想,木蘭確實年紀大了,木蘭性格穩重,又對阮臨湘忠心耿耿,再加上人緣很好,一直是丫頭裡的頭一份,如今出嫁了也好,給阮臨湘做管家娘子。林氏盤算了一下,道:「我回頭看看有什麼合適的,這事倒也不急,木蘭走了誰頂她的缺?」
阮臨湘道:「這事好辦,木蘭木蓮都是一等的丫鬟,等木蘭放出去,我就把木葵給提成一等的,再過兩年,木蓮嫁出去,還有木桃呢,這兩年的功夫,怎麼著都能找到合心意的丫鬟。」
林氏點點頭,道:「這也是,姑爺不好女色,正是你的福氣,這些丫頭也都是忠心的,不用人操心,木蘭嫁出去,過兩年生了孩子,那時候估計你也生了,等那孩子長大了,正好進來給我外孫子孫女當丫鬟,木蘭也能進來當奶娘,這樣不就不用分開了。」
阮臨湘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跟著她當奶娘總比在外面討生活好。阮臨湘高興道:「到時候若是木蘭的兒子上進,我就給木蘭全家脫了籍,那樣木蘭的兒子就能考科舉了,到時候木蘭也就成了老封君,這樣就好了。」
林氏哭笑不得:「得了,想這麼遠,這事也成,你先別給她說這命裡有福無需求,命裡無福求不得,免得她到時候失落,好事倒成了壞事。」阮臨湘抱著母親的胳膊:「我哪有這麼笨啊。」
阮臨湘本想留下吃了飯再回去,卻被林氏攆走了:「出了嫁的姑娘哪能三天兩頭往娘家跑,回去蘭陵說不定還等你吃飯呢。」阮臨湘只得回去。
果然,許蘭陵笑吟吟的讓人準備了飯菜等著她回去,阮臨湘問:「什麼事這麼高興?」許蘭陵道:「今兒個早朝,皇上下旨,卸了我將軍的職務。」
阮臨湘吃驚:「這有什麼好高興的?」許蘭陵笑道:「以後我就不這麼忙了,不好嗎?」阮臨湘卻急了:「你快說,發生了什麼事,別讓我擔心。」
許蘭陵笑道:「朝中楚閣老年老歸鄉了,皇上命我頂替楚閣老的位置。」內閣的大臣都是天子近臣,權力相當於一朝宰相,如今,朝中只有四位大臣,楚大人回鄉,衛大人,蔣大人都是五六十歲的老人了,楊大人倒是年輕,只有四十歲,但他一介文人,許多軍事上的事都插不上手,如今許蘭陵從將軍進入內閣,主管西北,西南軍事,權勢更甚從前,可算是建朝以來最年輕的內閣大臣了了。
阮臨湘訝道:「你這麼年輕,就做內閣大臣?我以為這樣的職位要我祖父那樣年紀的人來做呢。」許蘭陵笑道:「朝中大臣也有反對的,只是西北邊境不太平,朝中只有我在西北打過仗,深諳那裡的情況,這也是權宜之策,以後,我就不是許將軍了。」
阮臨湘笑問:「那叫你什麼?許閣老嗎?」說著忍不住笑了:「真有意思,你這麼年輕,就叫閣老?聽起來像叫爺爺一樣。」
許蘭陵道:「自然叫我安國公,你別忘了,我不僅是將軍,還是安國公呢,以前在軍營的時候多些,叫慣了將軍,以後,就要叫安國公了,而你就是安國公夫人了。」
阮臨湘嘻嘻笑:「這麼說來你是陞官了,剛剛嚇我一跳。這陣子真是喜事連連,二姐姐定親剛才回去娘說青瑣姐姐有了身孕,如今你又升了官,咱們要好好慶祝。」許蘭陵摸了摸她的頭,寵溺的笑:「隨你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