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謝謝各位朋友訂閱魯魯的文,魯魯鞠躬致敬【前世緣今生定第六卷第五十六章擠出包圍圈章節】!
「什麼事?」英國巡捕樓梯只走了一半停下了,就那樣站在樓梯半當中傲慢地問道,他說的漢語很是生硬,還沒有紅頭阿三的流利。
「喔,是克萊特長官來了,這人說他是住在這裡的,嘿嘿……」紅頭阿三陷笑著彎了彎腰回答。印度巡捕的地位在上海巡捕界僅次於英國巡捕,英國人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卡著他們的命脈,一旦被英國人抓到小辮子,輕者責罵,重者會重罰他們的銀子,所以這些紅頭阿三平時在中國人面前耀武揚威,但一看到英國人就像見了祖宗樣低聲下氣,連鼻涕水也不敢縮一下。
「噢~」這位克萊特巡捕銳利的鷹眼在魯榮明身上巡睃了下,腦袋向一側倒了一下,「跟我來。」說完不等魯榮明有任何反應便顧自上了樓。
魯榮明跟著上去,到樓道裡一看,巡捕們大都集中在公寓房的西側,那裡有一扇門洞開著,不斷地有人在那裡進進出出的,並低聲用西語討論著什麼。他立刻定下心來,看來這事和他沒有關係,和青柳……也是沒有關係的。
「你住在哪裡?」英國巡捕站在樓道裡,回過身來問。
「那一間。」魯榮明指了指東側的房間。
「哦?……這間可是老西門巡捕房租的公寓房,你怎麼會住在裡面?」克萊特的神色立刻嚴峻起來,深陷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懷疑。
「是一個朋友借給我暫時居住的,他現在去寧波了,過幾天就會回來,他就是在老西門捕房裡做事的,叫呂振武。」魯榮明鎮靜地回答。
「哦,這麼說來,你是呂的朋友?」克萊特一聽呂振武的名字。態度立刻緩和下來。
「是,我們是兄弟。」魯榮明微微笑一下說。
「嗯,這就沒事了。對了,那邊住了一個女人,大家都叫她紅姐的,你認識嗎?」克萊特的腦袋向西側那扇洞開的門倒了倒,詢問道。
「不認識,我在這裡住了沒幾天,這裡的人一個也沒遇到過。」魯榮明搖了搖頭。
「那好吧,沒事了。先生忙去吧……對了,先生貴姓?」克萊特剛想離開,又回頭問道。
「免貴姓魯。」魯榮明輕輕頷了下首答道。
「好。魯先生,如果有事需要先生到局裡作證的話,請先生配合一下。」克萊特說完便舉手在額前揮了下,不等魯榮明回答便轉身離開了。
魯榮明鬆了口氣,過去開了房間門【前世緣今生定56章節】。看到小圓桌上的菜仍然放在那裡,聞了聞,已有了味道,他立即將菜倒入畚箕裡,飯倒還是好好的,便將一隻小面盆洗乾淨,將冷飯盛在裡面,心想,也不知道今天會什麼時候回來。如果回來晚了飯餿了倒是可惜了。可是。其它又沒有辦法,終不能把這些冷飯帶著路上吃吧?他倒無所謂,只是三伯伯這麼大年紀肯定不行的。
收拾乾淨房間出來。守在門的阿三剛才聽到那個英國巡捕克萊特叫他先生,現在見到他便陷笑著對他彎了彎腰點點頭,因為點頭的力道沒掌握好,差點把盤在頭上的紅布給晃下來,他趕緊伸手按住。
現在大門口已擠得水洩不通,熱鬧的站得遠遠地望著,擠在大門口的絕大部份是從望平街(當年此街匯聚了十幾家報館,是當年上海灘上新聞傳播的發源地,故又名報館街。現名山東中路)湧來的記者,他們分別供職於《天鐸報》、《民立報》、《中華民報》、《民強報》、《晶報》等等報館。俗話說記者是蒼蠅,就連無縫的蛋都能給鑽出一個洞來,何況是從黃浦江裡一連撈出兩具女屍且這兩個女人生前都是紅舞女,其中一個還是不久前風傳和上海灘上有名的大亨素有瓜葛的傳聞呢?這種熱聞一經見報,其報紙銷量肯定是往上成倍翻的,所以,一得知巡捕在光啟路上尋線索,所有的記者都像聞到血腥味的鬣狗追逐而來。
「噯,請問先生,你看到那位紅姐房裡的情況了嗎?裡面是不是很豪華?……」一看到魯榮明出來,一個記者立刻衝到他身前問道,他一手拿著本子一手拿著鋼筆,似乎隨時準備記錄。
「先生先生,你是紅姐的鄰居嗎?每天來找她的都有什麼人?……」沒等魯榮明回答,另一個女記者又擠到跟前,仰著頭問。
「先生,請問……」
「先生,你知道……」
魯榮明一句話都還沒有說,七八個記者已經將他團團包圍,問題就像連珠炮一般向他擲來,把他的耳朵都震得嗡嗡直響,他苦笑著說了一句:「我不知道……」可是,因為四周圍人聲嘈雜,他的話立即被捲進聲音的漩渦裡消失了。
沒法子,只好硬闖了,他高舉兩手,也不管人家聽得見還是聽不見,嘴裡高喊著:「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一邊往人圈外面擠,一直擠到人稀少的地方,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看了看地上的樹影,估計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怕三伯伯等得心焦,便急急回到醬園裡,見魯昌林正在店堂裡急得團團轉,看到他就急叫:「哎呀,你這個小根,怎麼去了那麼久啊,日頭都到頭頂了!我們快走吧!」說完,就往外走。
與此同時,青柳和小芋頭吃罷了生煎包子正往西南方向的打浦橋找繅絲廠去了。
「這伯侄倆個又不曉得在搞啥名堂,神神叨叨的,作坊裡忙成這樣,還有閒功夫出去壓街沿石(指逛街),嘁~」身體肥胖的萬老闆手裡捏著一隻紫砂壺,站在櫃檯裡面看著魯昌林兩個離開,嘀咕了一聲,說完提起紫砂壺吱地喝了一口茶,愜意地哼著昆曲《牡丹亭》裡的唱詞:「原~來~奼紫~嫣紅~開遍……」
魯榮明和三伯伯兩個往北步行至四川南路金陵東路的十字路口,跳上了有軌電車乘到北站,又在北站換乘去楊樹浦的無軌電車,直到提藍橋下車,晃了一路,此時已是日上三竿,伯侄倆找了家小麵館,匆匆吃了碗陽春麵,放下碗抹了抹嘴就開始了尋找。
從魯榮明昨天最未找的最後一家紗廠為界,沿楊樹浦路一路往北,找了振華、治和、裕景、大純、公益、德大等一家又一家的紗廠,不管是德國人開的還是英國人、日本人或是中國人開的紗廠大約有十幾家,但是始終沒有打聽到關於青柳的一點點消息。天色卻是在不經意間慢慢地暗了下來。
魯榮明是越跑心裡越急,恨不得接下去再找,把楊樹浦路上所有的紗廠都翻個底朝天才甘心,但是看到三伯伯跑了一天累得筋疲力盡的樣子,又不忍心再拖累他,看看天色已晚,只好硬著頭皮提出回去。
魯昌林抬頭看了看侄子,知道他心猶不甘,以他的感覺這小姑娘應該沒有進這些廠,但是如果沒有進紗廠她又會去哪裡?上海這麼大,沒有目標的尋找,更如大海撈針般地困難。因此他沒有點穿,怕魯榮明聽了心裡更加發急,聽到他說回去,便點點頭邊往回走邊說:「嗯,昨天你找了七家,今天我們找了有十幾家了,據我所知,在楊樹浦的紗廠大概就是這二十幾家,但是尋了兩天,連一點點影子都沒有,你說,她會不會去其它廠裡啦?」他這是給侄子打預防針,免得到頭來找不到腦子會鑽死弄堂。
「嗯,這倒也有可能……」魯榮明聽了,覺得三伯伯說的有道理,要是青柳真的進了其中的一爿廠,至少會有蛛絲馬跡,可是,他們剛去過的那十幾家廠,要麼昨天沒招工,要麼招的小姑娘歲數都比青柳小,魯昌林認識的那幾家廠裡的人一聽魯榮明的描述就連連搖頭,沒有,沒見過這樣長相這麼歲數的姑娘。
看到三伯伯走路一蹺一拐的,魯榮明心裡不由很是內疚,三伯伯倒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陪著他馬不停蹄地走了一天,他的腳肯定是走痛了。他有些後悔把三伯伯也扯了進來,讓他辛苦了一天但卻什麼結果也沒有。他有心想叫輛差頭回去,也好讓三伯歇一歇,但是,天色已晚,這條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出租車更是連影子也沒有,無奈只能慢慢向就近的無軌電車站走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馬路邊鋪設簡陋的路燈一齊亮了起來,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的行人都行色匆忙地往各自的家裡奔,那裡,燒好了的飯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已端上檯子等著他;那裡,倚門盼望的是一份溫柔和一份溫存;勞累了一天的男人,此刻最盼望的就是傍晚回到家中的寧靜溫馨的氛圍裡……可是,青柳,你倒底在哪裡?……
魯榮明和三伯伯回到醬園天早已完全黑了,醬園大飯堂裡倒還是亮著燈,魯榮明讓三伯伯在屋裡歇著,去飯堂裡看了看,剩下的幾個菜都不合他的胃口,且也都涼了,看看早上拿過來的冷飯,在大通房裡悶了一天也有了味道,眼見得是不能再吃了,因此,他奔出來和三伯伯打了個招呼,就提著只竹籃出院門去了旁邊的小飯店,買了兩碗紅燒羊肉面,放在竹籃子拎回來,進了三伯伯的房裡端出來時,麵條還是熱乎乎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