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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卷第四十三章 和盤托出 文 / llj275

    「出什麼事啦?阿明,這麼晚了還在外面跑?看身上落雨落得稀濕稀濕……」魯昌林將手裡的洋油燈放在店堂裡的櫃檯上,回身從櫃檯裡面摸出一塊干抹布來,給魯榮明擦拭著衣服上的水滴【前世緣今生定第六卷第四十三章和盤托出章節】。

    「三伯伯你屋裡有洋鈿(銀元)嗎?要是有的話,快借兩塊給我吧,等歇我再細細和你說吧!」魯榮明沒有回答魯昌林的問題,他急著先把那個差頭應付掉。因此,他扭頭對正在幫他擦著背後濕衣服的魯昌林說。

    「噢,好吧,你先自己擦身上吧,看看,再不擦,濕氣就要滲到身上了,那是會受寒生病的呢……我去給你拿洋鈿……兩塊是伐?噢,曉得了……」魯昌林把手裡的干布塞給侄子,就進了小屋,不一會兒,就拿著兩個銀洋出來了,一邊遞給魯榮明,一邊嘀咕著:「差頭費要兩隻大洋啊?嘖嘖,你都去了什麼地方啊?兩塊洋鈿雁城都到了……」

    「謝謝伯伯!」魯榮明不多說話,接過銀洋就縮著頭冒雨出店門付給了那個洋司機,洋司機接過銀洋,高興地吹了一聲口哨,和魯榮明招了招手,說了句:「byebye!」就啟動汽車絕塵而去。

    「拜你的頭!「魯榮明沒聽懂洋司機的那句洋文,但他卻看懂了洋司機興高采烈的神情,知道肯定被這外國佬宰了一刀,不由沒好氣地衝著車屁股罵了一聲。

    「你的腳怎麼了?別(扭)壞了?」看到魯榮明一拐一拐地進來,魯昌林問道。

    「嗯,在北站下電車時,踩到一塊小石子,別了一下……」魯榮明將腳擱到到凳子上,只見腳踝處已變成了一隻發面花饅頭,腫得老高的地方還青裡帶紫的。

    「嘖嘖,腳別壞了最好是不要走路才行。可你呢?別壞了又是走又是跳的,怎麼會不內出血?」魯昌林心痛地嘖嘖著,趕緊起身去房裡取出一瓶燒酒來,倒一點在碗裡,用洋油燈的火在酒上一掠,燒酒上立刻燃起藍色火苗,然後撩起帶火苗的燒酒拍到魯榮明高高腫起的腳踝處,每拍一下,魯榮明便痛得嘴裡「絲」一下,腳也不由自主地縮一下【前世緣今生定第六卷第四十三章和盤托出章節】。被魯昌林在腳桿上拍了一下,這才老實。

    等到碗裡的燒酒全部拍完,魯昌林的一隻手象練了鐵沙掌一樣成了血紅色。他放開魯榮明的腳,說:「下地走走,看看是不是痛得好一些了?」

    魯榮明小心地將腳踩到地上,果然不像剛才那樣一跳一跳地痛了,他又走了幾步。覺得走起路來也不那麼蹺了,這才把布襪子穿上。

    「好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倒底發生了什麼事?」魯榮明穿好鞋襪,抬頭一看,三伯伯坐在櫃檯外面的高凳上,面色凝重地等著自己,知道這事不說不行了,就在三伯伯對面坐下來,苦著臉說:「伯伯。你這裡有沒有吃的東西?能不能先讓我吃飽了再說話?我可是連夜飯都還沒吃呢!」沒說出來的是。其實他連午飯都沒有吃。剛才著急找青柳,一直不覺得餓,但是現在肚子終於忍不住提出了抗議。在裡面嘰哩咕嚕亂響。

    在三伯伯面前,魯榮明覺得自己永遠都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所以說話也就帶了一點撒嬌的味道。這在自己父親面前,是絕對不可能的。

    魯昌林瞪著他看了半晌,然後搖了搖頭,手指在侄子額頭上虛點了點,寵溺地說:「唉,你這小根(雁城土話,指男孩)啊,怎麼這麼多事……」說完,就進了自己屋裡,不一會兒,端出兩隻藍邊大碗和一雙筷來,一隻碗裡是大半碗冷飯,另外一隻碗裡是小半碗霉菜肉,他將碗在櫃檯上,走到裡面,從櫃檯下拿出一隻熱水壺來,往冷飯裡倒了點熱水,往魯榮明跟前推了推:「這是我晚飯剩下來的,本來打算明天早上吃的。飯早已冷了,用開水泡泡,你將就著填填肚子吧。」

    魯榮明也不客氣,摸起筷子就吃起來,他知道那個賣小圓子的女人還不到出來的時候,如果再不吃點東西下去,他連路都要走不動了。

    吃完泡飯,魯榮明起身想把空碗端到後面院子裡洗,被一直靜靜地坐著看他吃飯的魯昌林攔住了:「這碗我明天會洗,你坐下,坐下……說吧,出了什麼事?」從打開店門看到侄子淋得稀濕站在門外的那一刻起,魯昌林就知道他有事,因為前幾天,他曾風聞侄子吃飯不在醬園大食堂裡,而且空餘時間醬園裡也見不到他的影子,這有點不太尋常。

    以前,這個侄子可是個安份規矩的人,除了要添置日常用品上趟街外,從來不去其他地方,成天只待在店堂裡或是他的帳房裡記帳或是看書,晚上也待在醬園大通房裡不出去,現在竟然會變嗎?

    他暗中觀察了兩天,覺得侄子和以前確實有些不一樣,醬園一打烊,他就沒了影,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然而和他睡同一大通房的工友說他晚上睡覺倒是回來的,只是回來得很晚。顯然,他一定去了一個地方,在那裡耽擱了,但是倒底是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

    一開始,魯昌林很是擔心,以為侄子孤身一人在上海,受不了寂寞,又經不起誘惑,因此是去長三堂子(妓院)那種地方解悶了。可是,想想又不會,那種地方,誰會天天去啊?每月賺的那點銀子根本不夠幾次折騰的……難道是搭上了一個鹹水妹(低等妓女)?這種貨色,要的銀子倒是不多,但是那種地方也太髒了吧?像他這樣一個識文斷字儒雅愛潔的一個人會去那種下三濫的地方?不會不會!

    魯昌林想不通侄子神神秘秘的在幹什麼,但是讓他感到欣慰的是,侄子每天晚上都會回醬園睡覺,就沖這點,他就知道侄子做事還是有分寸的……嗯,就是有事,也不會太離譜(呃,那時好像還沒有離譜這個詞。先借來用用)。所以,他心裡雖有懷疑,但一直沒有問過魯榮明。

    直到今晚看到他*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才覺得應該要過問一下了,因為他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而且還是說服他父母才帶到上海來的,萬一真的有什麼事,在他父母那裡可不好交代。

    有著中國五千年文化的熏陶和傳承,並接受了傳統道德教育的魯昌林並不會想到用「跟蹤」這種當時被認為是下三濫現在已經很普及的方法去消除心中的疑惑。再加上,男人在外面有些花心也很正常。只要不鬧出什麼捉姦在床這種醜事就行。

    「那個……」魯榮明沉吟著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他抓了抓頭皮,又搓了把臉。斟酌了一會兒,這才看著三伯伯說:「我外面有個小姑娘……」

    「什麼?你外面真的有女人?」魯昌林一聽,吃驚不小,眼睛瞪得溜圓,看著侄子。一時之間,連眼珠子也不會轉動了。沒想到看起來一直很老實的人也會有花心,真是沒想到啊!這樣看來,那些傳言並不都是空穴來風……

    「不,不是女人,是一個小姑娘……」魯榮明對三伯伯說青柳是女人很是剌耳,本來就是嘛,青柳連身體都沒完全發育好呢,怎麼能說人家是女人?

    「這不是一樣麼?別和我咬文嚼字了。選重要的說吧。今晚出什麼事了?怎麼叫了輛差頭。還化了兩塊洋鈿的差頭費?」魯昌林的臉色不好看起來,這在魯榮明面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個侄子是他一直看好和喜歡的,所以他才竭力讓他到上海來。又向萬老闆再三求情才進了萬有醬園,可是現在,他卻在和他說外面有了一個女人,哦,不是,是小姑娘。可是這有什麼區別?反正是有花頭了唄……

    「唔,我是去找人了……」魯榮明也聽出了三伯伯話裡的怒氣,他很想從頭倒底說給他聽,但是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自己還在好好地和青柳說著話,但到中午她卻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想起自己奔波勞累了一下午,卻還是連青柳的人影也沒找到……再想想現在青柳還不知道被關在哪個陰暗潮濕臭氣沖天的女工宿舍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也許正在暗自哭泣後悔呢……想到這些,他心裡就像刀絞一樣地一陣疼痛,一句話沒說完,就不由哽咽了。

    「哦?……」魯昌林詫異地看著侄子情難自抑的樣子,知道他心裡很痛苦,便輕輕歎了一口氣:「好了好了,沒事的,慢慢說吧,三伯伯聽著呢……」

    過了好半天,魯榮明的情緒才平靜下來,於是,便把所有的一切都源源本本地告訴了三伯伯,包括他一連四次同樣的夢境,城皇廟抽籤,輪船上老先生的解籤,斜橋火車站邂逅,楓涇車站解救,以及到上海後的一切,一直說到今天中午突然發現青柳不見了,向老虎灶女人打聽到她可能去紗廠做工,然後發瘋般去楊樹浦紗廠找她,結果坐差頭找了一下午,也沒找到她的半點人影……

    「你說她是你前世的情人,所以到這世結緣來了?」魯昌林一直等侄子說完,這才驚奇地問道【前世緣今生定第六卷第四十三章和盤托出章節】。怎麼聽起來好像在說故事一樣?看來事情還很複雜,並不像他原先想像的那樣只是在外面搭上了一個女人那麼簡單。

    「嗯,那支籤和船上的老先生都是這麼說的。」魯榮明答道。

    「這種江湖術士的大頭話(指胡說八道)你也信?」魯昌林對侄子的話嗤之以鼻。其實他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信前世今生,也信因果報應六道輪迴之說,但是那些只是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是人死後才會遇到的東西,怎麼會在好好的活人身上發生?

    「可是,那我做了四個同樣的夢怎麼解釋?」魯榮明不服氣地說。和三伯伯說話完全可以像和同輩人說話一樣有爭論有反駁,這也是他最喜歡三伯伯的地方。不像和自己父親說話那樣,只有唯唯諾諾地應承。

    「嗯,也許這只是一種巧合罷了……」魯昌林沉吟一會回答說。

    「好,就算那是一種巧合,可是在斜橋火車站遇到的怎麼和我夢中見到的姑娘名字叫得一樣?難道這也是巧合?」魯榮明緊緊地盯著三伯伯問道。這些疑問在他心裡已經盤旋過許多次,他也在心裡自問自答過多次,所以他很有把握三伯伯是回答不了的。

    「這個……」魯昌林果然也覺得這有點不可思議,一次兩次算是巧合。但不會一連串的巧合都接連發生在一個人身上吧?

    「好吧,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和她真的是前世就有緣,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成為夫妻,所以要在今生結緣。可是,那個小姑娘知道這一切嗎?」魯昌林看著魯榮明問。饒是魯昌林經歷過許多事,算得上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可一時之間也厘不清其中的淵源,只能這樣問。

    男女之間一定要郎有情妾有意才成得了事,光是一頭熱哪能行?

    「她就是不知道……」一提到這一點。魯榮明就像一隻洩了氣的皮球一樣,說話也沒有底氣起來,剛才和三伯伯爭論時的銳氣瞬間消失。

    「你能斷定小姑娘是自己離開的不是有人帶走她的?」魯昌林倒底吃的飯比魯榮明吃的鹽多。想問題也比他想得深想得細。

    「這個我想過了,她離開時沒有帶走家裡的鑰匙,只帶走了自己的換洗衣服,而且又把她以前曾給過我被我拒絕了的一塊銀洋鈿留下,還將我給她寫的那些字和畫的一張地圖帶走了。這說明她走的時候只有一個人,沒有其它人。」這些問題他剛才坐在車裡都已經仔細想過,正因為他確定青柳是自個離開的,所以才會讓他如此地傷心和痛心啊!

    可是,他哪裡知道使得青柳離開的真正原因,正是因為他托呂振武去鄉下查探的那一番話呢……

    「那你能確信她只是因為你不幫她找紗廠所以才離開你自己去找了?沒有其它原因?她在上海沒有其它熟人嗎?」

    「沒有聽她說起過在上海有親戚或是熟人……」聽得三伯伯這樣問,魯榮明也遲疑起來,他和她畢竟只相處了八天,關於她的所有情況都是聽她自己說的。完全信她。只是因為他認定了她就是他的前世情人而已。現在她突然消失,這種無條件的信任他應不應該還要堅持?……不!他轉念一想,立刻否定了剛才的動搖。她絕不會騙我的。她看著我時的眼神那麼清澈單純,說話做事又是那麼的天真無邪,她的心就像一張潔白的紙一樣,根本沒有沾染上世俗的任何污穢,這樣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會對我說謊?

    「哦……這樣吧,明天我和老萬說一聲,我們兩個一起去找,有幾家日本人開的廠裡我有相熟的人,可以向他們打聽打聽……」魯昌林聽侄子說得這麼肯定,不由也對那個從未謀面的小姑娘產生了好感,因此想了一下決定也參與找人,免得魯榮明因為找不著人而老是心神不寧的。

    「真的嗎?這真是太好了!謝謝三伯伯!」魯榮明聽到三伯伯也要幫他忙找青柳,不由高興地起身不顧腳痛,一把抱住了三伯伯雀躍起來,把魯昌林弄得哭笑不得,連連喊道:「噯,輕點輕點,三伯伯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你這麼用力哦!」

    魯榮明這才不好意思地放開三伯伯,剛想坐回椅子裡,忽然他似乎聽到了外面隱隱地傳來一聲銀玲般的笑聲,這笑聲太像青柳了!他立刻僵立在當地,再細聽,卻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外面的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但屋簷上仍然有積水不緊不慢地滴下來,打在地上的是一種沉悶枯燥的「嗒嗒」聲,流進落水缸裡的是一種清脆的水滴聲,掉在醬缸蓋上的則是敲鼓般的「咚咚」聲……還有就是,一陣陣沒有規律的颳風聲,將不知是哪家沒有關嚴的窗戶拍得砰砰響……不知道什麼地方,一隻貓象被踩著了尾巴一樣突然狂叫起來,聲音淒厲而又鬼魅。

    「怎麼了?」魯昌林看到侄子突然凝神細聽的樣子,不由疑惑地問道。

    「哦,我好像……呃,剛才三伯伯有沒有聽到笑聲?」魯榮明剛想說我好像聽到了青柳的笑聲,但轉念一想,青柳怎麼可能在這裡?一定是我思念過度出現幻聽了,但說出來又怕被三伯伯取笑,於是反問道。

    「沒有啊!……哪裡有笑聲了?……那是貓叫吧?」聽到侄子問他,魯昌林也不由凝神側耳細聽了一陣,除了他熟悉的聲音外,沒有異樣的響動,於是對魯榮明搖搖頭說。

    「嘿嘿,那可能是我聽錯了……」魯榮明又細細聽了一次,外面確實沒有他剛才聽到的那種笑聲,因此自嘲地笑笑。

    「哦,沒事就好。現在夜已深了,你快回後院去睡吧。今天趕了一天路,也累了。明天早點起來,我們一起走。只是我要先和老萬打個招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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