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不要打了,小姐再不吃飯,就會餓死的!讓我勸勸她,讓我勸勸她吧?」已經是第三天了,我絕食兩日。餓的飢腸轆轆,但我絕不進食。他們用對待畜生的方式來對待我,拼著這口氣,我也不能吃。可憐了小玲,在鐵門之外,不停地哀求,不停地求我吃飯,求他們不要再打她了。
那個男人的聲音沙啞低沉「你們小姐根本沒有把你的賤命放在心上,打你我還嫌累!」我咬緊牙,卻發現自己連咬牙的力氣都沒有了。想要哭,淚水流不出,乾渴的嗓子像在噴火。「小姐,吃吧,吃了才有力氣罵他。」小玲似乎知道我的狀況,虛弱的說。她的聲音較昨日又低了一分。我可憐的小玲,這樣下去,會耗死你的……大概是餓暈了,我再清醒過來的時候,聽到熟悉的歌謠「——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淚水忽然湧出來,好像我身體內的水分都擠出來了。難過的想要大哭,可我哭不出聲,聽著她繼續唱著,本來甜美的嗓音,此刻已經沙啞不堪。「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我只能抓起面前的麵包,不顧髒臭,毫無形象的邊哭邊吃。這一刻,我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小姐,我給你唱歌吧,我唱一首,你若喜歡,就吃一點,唱的好就多吃點,不喜歡就不吃,好不好?」沒有得到我的回應,她就開始唱了「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這是我第一次聽她唱歌,可是這歌唱的很好聽。歌聲悠揚又帶著一絲悲涼,讓我忽然想起了媽媽在世的時候。鼻子一酸,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在門外繼續唱著,彷彿沒聽到我撕心裂肺的哭聲似的。我終於吃了起來,不再倔強。
而如今,她又用同一個法子來安慰我,是我太讓人擔心了嗎?還是我的倔強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毫無意義的堅持和執著?我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也許我真的變成自己一直討厭的人——嬌貴的大小姐。一切都隨心所欲。不喜歡就換掉。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只有在別人低聲下氣求我的時候,我才會按照他們說的做。混著淚水下嚥的麵包難吃又讓人發渴。
「小姐,小玲以後再也不能給你唱歌了,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犯傻。好不好?」她不再唱歌,可聲音越發低了。我嗯了一聲,她沒說話。但我好像看到她露出欣慰的笑容,鼻子一酸,又差點落淚。「小姐。你知道嗎?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可害怕了……」儘管她很疲憊,但她好像還是想說話。我靜靜地聽著,好像從來沒有坐下來聽她說話。
「我記得可清楚了,那年老爺帶我回來。你站在二樓的扶手處,冷冷的看著我。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那眼神,冷漠到骨子裡。」她停了下,似乎是休息了一會兒,喘口粗氣繼續說「我得知你就是小姐後,非常害怕,不敢靠近你。可老爺對我有恩,他讓我去照顧你,說沒人能靠近你,一臉期待的看著我,我怎麼能退縮呢?所以我只好硬著頭皮上,結果意料之中吃了閉門羹。那個時候你真是個調皮又壞壞的小孩子。不吃飯,還挑食,我只能哄著你,事事順你心。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當過小狗,來回跑,只為逗你開心。好像也是從那次開始,你再也不那麼排斥我在你身邊。老爺當即決定,以後都由我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她又停頓了一會兒,我心疼的想要她別說了,她想有預感似的,繼續說「讓我說吧。我那個時候常常想,這麼漂亮標緻的人兒怎麼就有這個怪脾氣?後來,從張媽嘴裡知道你與老爺之間的事後,我就很心疼你。」她說到這裡,自嘲的笑笑。
「小姐,你最喜歡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有時候看著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小腦袋裡在想什麼,至今你都有這個習慣。我還記得,有一天,我端了杯花茶進房間,你歪著頭問我「鳥兒為什麼可以自由的飛呢?」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就信口胡謅「因為它們的家是天空。」你就皺起眉開始思考,我嚇得趕緊放下花茶跑出去。我怕你繼續問下去,我又答不上來。所有那段時間,我老躲著你……」我想了想,似乎有一段時間她一直躲著我,我還以為我被她討厭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可這個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小姐,我最喜歡你學習時的模樣,認真專注又溫婉,就像個大家閨秀。不對,就是個大家閨秀。」她頓了下「他們來了……」她說的應該是那群綁架我們的人。果然,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小姐,不知道你考慮的如何?有你的僕人陪著你,應該不會寂寞難捱,如果你還不肯合作,我只能先送她走一程了。」「我說過我不知道,你關我再久也沒用。」我很怕小玲被他們帶走。
「哦?你的意思就是可以犧牲她了?」他邪惡的聲音響起,我握緊拳頭,小玲沙啞著嗓子說「小姐,你還記得嗎?那天王老師來上課,她說你要做一個果斷的人,你問她什麼是果斷?她說做事不猶豫,不要思前想後,猶豫不決。我當時在門外,準備給你們送茶水,只聽你說「捨棄該捨棄的,放棄該放棄的就是果斷嗎?」老師對你非常讚賞,她說你很聰明,將來必成大器。我在心裡為你高興。現在又到了選擇的時候了,小姐,能夠陪你到現在,我真的很滿足了。別為了我……」她的話沒有說完,我只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我甚至能夠想像出,她被人揪住頭髮猛的撞上牆的畫面。
選擇守護爸爸最後留給我的回憶,還是選擇拯救她?我若說出秘密,他們不見得會放了我們,可我不說,她一定……我該如何選擇?我的腦海中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就在這時,我的身體猛地一僵,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我,不要抗拒,不要抗拒……「小夢,我來了。」是柒月!我欣喜若狂,可這高興只持續了三秒,我就發現,她的聲音是從我身體裡發出的,就好像,她也在我的身體中一樣。「姐姐……」我不知道該怎麼問她,該如何說。
「別說話,這裡交給我吧。」她的聲音剛落,我就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我的控制,嘴巴說起話「我告訴你,但你必須讓我見到她,把她關進來也可以。」他們打開鐵門,將小玲丟了進來。她身上傷痕纍纍,慘不忍睹,傷口有的已經化膿了。天哪,她到底如何堅持到現在的?她看著我,摸向我的臉,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小姐,你何苦為了我……」「別動,安心等我帶你帶出去。」柒月用我的聲音說道。她聽話的閉上眼,手指與我緊握。
「現在可以說了嗎?」「可以,但是,我家的密道開啟需要我本人前去。我爸爸採用了國際最先進的技術,只有我和他才能進去。」柒月姐姐的話令我大吃一驚,她怎麼會知道?雖然她的說法有些錯誤。似乎感受到我的震驚,柒月姐姐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小夢,別擔心,我只是找個借口帶你們出去。外面已經被付倦帶人包圍了,一切都在掌握中。」我聽罷,心裡沉甸甸的石頭放了下來。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鐵門打開,黑衣人蒙著臉,他的眼睛狹長陰暗。
「不許動!」潘輝的聲音響起,他已經帶人進入這裡了,黑衣人明顯有所提防「這麼快就找來了?呵呵。」他看似隨手一揮,居然打散了攻擊的靈力。這人究竟是誰?我心裡吃驚,而柒月姐姐似乎早就知道,一直不動。觀察著他與潘輝的戰鬥。「你不比驚訝,此人就是將你綁來的人。」柒月姐姐在心中為我解釋道。我想了想,的確是。他如果沒有真本事,如何進得了事務所,通過那扇門就是一個考驗,而他能無聲無息,來到二樓,再帶我離開,確實不簡單。
潘輝與他打得難解難合,他的目光忽然掃過我,像刀一般鋒利。「小心!」我發出提醒,柒月已經支配著我躲開了他的一擊。他肯定是想將我抓到手來做盾牌,或者人質,又或者帶走逃跑。一抓落空,他瞇起眼,「居然深藏不露。」對於他給我做的這個評價,我心裡慚愧,若不是柒月姐姐,我哪能隨意自如的操控靈力?何況,我的靈力少的可憐。「啊!」他抓不到我,卻成功的抓起剛站起的小玲。小玲慘叫一聲,就被他在手中當玩具一般使,這樣一來,潘輝有所顧及,他明顯佔了上風。而小玲,她本來就很虛弱,此刻臉色雪白如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