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在桌上,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天已經昏暗了。這屋子本來就黑,這時更顯黑暗了。四周望了望,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趕緊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這個該死的寺廟靜得嚇人。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感覺就是一座無人居住的荒宅。
「來人啊?有沒有人啊……」趙寶兒大聲叫道。這時只想喚來一個人,希望能減少心中的害怕。
主持從轉角處走了過來。無聲無息,來到她面前,竟將她嚇得尖叫一聲,跳了起來。鎮靜片刻後,方才大聲問道:「你從哪裡轉出來的啊?」
「我從那邊牆角轉出來的,王子妃難道沒看見嗎?」主持一五一十地答道。
「你走路怎麼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啊?想嚇死人啊?」她又是一通埋怨。
主持一片沉默!見他這樣,她又不好再發氣。只怪是自己倒霉。「厄,那個,天都快黑了,怎不見寺廟裡點燈啊?」
「寺廟裡的人現在都在大堂打坐。故沒有點燈。」
「哦。」
「王子妃喚我們,有何貴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覺得太安靜了。想找個人說說話。」
「寺廟裡的人不善於言談。這樣吧,我叫人過來給王子妃將屋子裡的燈點上。」
「嗯,也好。」
主持離去。不一會兒果真有兩個僧士過來,將屋子裡的燈點上了。
「謝謝你們啊。我想知道,晚飯在哪裡吃?我餓了……」趙寶兒細聲細氣地問道。
「王子妃在這裡等就好了。呆會兒灶房裡做好晚飯後,自會有人給你送過來。」
「哦,好的,那謝謝。」
兩個僧士離去後,趙寶兒將門關上了。屋裡就點了一盞油燈。燈影輝映。更是讓她寒毛聳立。看到這些奇影怪狀,讓她浮想聯翩,心裡越來越害怕,又趕緊跑去將門打開了。
打開門,外面的風又吹得大。呼呼地吹進屋裡,將那燈芯纏繞得忽暗忽明,奄奄一息。最後,她怕風將那殘燈吹滅了。還是又去將門關上了。
坐於屋子裡。別說念佛誦經,就算是靜坐,也坐不得。她阻止不了自己去胡思亂想。
心裡也盤算著逃離。可是想到自己背負的是雪國人的顏面,所以這個念頭剛產生,就被她泯滅掉了。再怕,也不能給雪國人丟臉啊!
故心裡一直盼著送飯的人快來。這樣。就又可以緩解一下心裡的恐懼了。
兩隻眼珠子不時地轉向大門。希望能有人趕緊來敲門。
就在自己望穿秋水之時,門果然被敲響了。
聽到敲門聲,她趕緊轉過身。坐直了身子,拿起桌上的缽盂「鐺鐺鐺……」地敲起來。
「進來。」她大喊著。
門外之人推門而進了。向她走了過來。她仍然眼睛閉著,「鐺鐺鐺……」地敲著缽盂。一幅很專致認真的神態。
良久。也不見有人說話,她這才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睜開眼,竟看見他正坐在她對面,睜大眼睛觀察著她。將她嚇了一大跳。
「是你?」她驚訝地叫道。
榆坤這才笑了笑,道:「是我。怎麼了。你很驚訝?」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此刻,看到他,竟有千百種思緒。一種「希望他走而又不想他走,希望他留而又不想他留」的複雜心態。不知如何表達,所以乾脆沉默。
見她不說話,他向她湊近過來。道:「你不想看到我?」
她仍然默不吭聲。他猜不到她的心思,故又向她湊近了些。「真不想看到我?」
見她還是不說話,他方退開來。站起了身。「你如果真不想見到我,那我走便是了……」說畢,還真的朝門口而去。
見他真的要走,她這才緩過神來。「哎,等等……」她側過身,亦站了起來。「你還沒有說,你來這裡幹什麼的?」
他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她。道:「我啊,我是來保護你的啊。你忘了,這段時間我每晚都守著你的啊!」
她這才恍然大悟。這該死的人,竟還有這等心思?自己來到了這處,他亦尋了過來?「可是我現在不是在白鶴宮,我在靜安寺。」
「這就更需要保護了。在白鶴宮,好歹還有那麼多士兵。在這裡,什麼也沒有。故我就更應該來了。」
聽了這話,她的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意。雖不知道他說這話是有心還是無心,可它確實讓人很受聽。「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是為了保護我而來?」
她眼神裡莫名的情意,讓他感覺到自己說露了嘴。忙「乾咳」了一下。「當然,在我們大婚之前,我不能讓你有任何的閃失。不然有損皇家的名聲。你說是嗎?」
這句話立刻將她打到十八層地獄。看來還是她多想了。再次警戒自己,以後再不能對他心存僥倖。他對她,就是報復,沒有感情。現在保護她,只是為了保護皇家的名聲而已。而她又算什麼?
大婚後,說不定「狼的尾巴」就露出來了。以後指不定過的是什麼日子!
心裡立刻轉涼。變成零下一度。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滿含失望。「不錯啊,那也得謝謝你啊……」
她簡單的幾個字,卻讓他的心像被針刺了一般。在她的眼神裡,他分明看到了失望。她在失望什麼?難道是希望自己對她有意?不,不會的……
「你謝謝我?那就是不趕我走了?你希望我留下來保護你是嗎?」
她白了他一眼。「隨便你。你愛走,走。愛留,留。」說畢,轉過身坐回原來的位置。這次她真的拿起缽盂認真地敲起來。心裡的「鬱悶感」壓下了「恐懼感」。此刻,心裡無比明淨,再無任何歪身斜影。
見她繼續敲著缽盂,不吭聲,他也就當她默認了。
從靈位台下抽出一張折疊的木板,放於屋子的一角,攤開,竟成了一張睡床。又從靈位下的台櫃裡翻出一張棉被和一個棉枕。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悠閒地躺在床上,安安穩穩地睡覺了。
當她睜開眼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著實地嚇了一跳。剛才就聽到他在那裡弄得「嘰嘰嘎嘎」地響,沒想到眨眼的功夫,竟弄出了一張舒適的床?
「喂,你從哪裡弄來的這些?」她放下手中缽盂,質問他。
他半睜開眼,斜瞄了她一眼。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她很納悶。這人怎麼這麼刁?問他問題,答了就是嘛,卻偏要與自己反著來。「你說不說啊?」
他側過頭不看她。一幅不理睬她的模樣。可是這一刻,他不理她,她卻要理他了。從桌邊站起,朝他走了過去。至床前停了下來。「喂,你說不說啊?」
又伸手去抓他的背。撓得他「哈哈」地忍不住笑。「好了好了,不要撓了……」他側過身來,看著她。
「那你說不說?」
「說……」他長吆一聲。
「那說啊……」
「這個屋子,我自然是很熟悉的。從小到大,我沒少來這裡守過靈。有的時候,惹父皇母后生氣,就常罰我到這裡守靈。在這裡過夜也是經常性地。沒有一套齊全的裝備,我怎麼熬過那麼多個夜晚啊?」說完,竟向她眨了眨眼。
聽此,趙寶兒竟然大笑了起來。「哇哈,你小子一丁點大的時候就學會了忽悠你爹娘啦?不錯不錯,如果讓你爹娘知道了,非氣得半死不可。罰你來守靈,你倒好,借此睡一個舒舒服服的覺?他們還以為你在這裡受了一晚上的苦呢?哈哈哈……」
這女人笑得那麼張狂?「喂,至於笑成那樣嗎?」說畢,一彎手,將她撓在了懷裡。只聽她「啊」地一聲,就拽了進去。
「喂,你個笨驢,放開我……」她掙扎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