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房間裡拿了一幅棋出來,獨自對弈。一邊下棋,一邊盯著大道的盡頭處。心裡盼著她的歸來。
旁邊的宮女,提了茶過來與他堪上。「蕭護衛請喝茶。」
「嗯,放那裡吧。」他眼也不抬一下。旁邊的宮女很是奇怪。一個人也能下得如此起勁嗎?搖搖頭,離去。
黃昏時分,大道盡頭終於出現了她的影子。她和小萊閒聊著走回來。
他眼皮只是微微抬一下。見到她們後,又低下頭,繼續深思手下的棋子。
見他獨自在涼亭處對弈,趙寶兒滿含興趣地走了上去。
「蕭凡,你一個人在下棋嗎?」她甜潤的聲音迴盪在他耳邊。
他抬起頭盯著她,愣了一眼,可是只是一眼,爾後立刻緩過神來。「公主,你回來了?」
「嗯。你一人也能下棋?是不是太無聊了啊?不如,咱們來對弈一局怎樣?」說著,她已於他對面坐了下來。
「好啊!」說畢,他將正在下的棋收好,重新分配了棋子,道:「你是白子,我是黑子。」
「好。」趙寶兒將白子放於自己身旁。兩人對弈起來。「蕭凡,你與誰學的棋藝?」
「與魏將軍學的。在戰場上,沒事的時候,他就叫我與他對弈。久而久之就染上了這個習慣。沒事的時候,一個人也能下上許久。」
「下棋可以使人心靜。靜才能生謀。對你們戰場上的人來說,這是極其重要的。」趙寶兒從小喜歡下棋。當然知道下棋對人有哪些好處。
「看來公主亦是同道中人啊!」蕭凡臉上露出淺淺地笑容。
「嗯,只是略懂而已。」她淺藍地眸子裡亦劃過淡淡地笑容。
蕭凡從小與魏元學下棋。戰場上沒事的時候,亦日日以下棋打發時間。故棋藝早已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而趙寶兒對「才藝」方面顯然有天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二歲的時候,就以「才藝出眾」而聞名天下。雖天下人許多都認為只是吹噓。可事實確真如傳聞所言。
故蕭凡與趙寶兒兩人對弈,就是高人遇到高人了。兩人下了一會兒。就深知對方的底蘊。兩人內心都暗自佩服對方的棋藝高超。可是只是將微笑掛於臉上,並無真言道破。
自上次遇到張書琪之後,這還是第二個能與她打持久戰之人。
「都說棋藝高超之人,足智多謀。公主應該是一位足智多謀之人。」
聽他這麼說,趙寶兒哈哈笑了。「我承認我是有一點小聰明。可是足智多謀卻談不上。只是一個天生愚鈍的庸才而已。」
「公主過謙了。如果公主生為男兒生,應該是一位難得的將才。」蕭凡平淡無奇地說道。
「就算將我生為男兒生,我也不可能成為將才。因為我根本都不會武學特技。」趙寶兒亦平淡地說道。真不知道是為什麼,平時一想起自己不會武學特技就會自卑傷心。可現在說起來。卻是那麼地輕鬆自然。
蕭凡暗歎一口氣。沒再說話。兩人安靜地對弈著。一顆一顆地白子黑子下滿了整張棋紙。在最後幾個棋子的時候,趙寶兒嘴角上勾。一幅滿滿自信地神態。「你輸了。」她將手中白棋下下去,蕭凡果然看見自己的路被封死了。
深吸口氣,會心地笑了。「公主果然好棋藝。」
「你是第二個能與我打持久戰之人。」趙寶兒端起桌邊茶杯,抿了一口,笑著說道。
「那第一個人是誰?」蕭凡很想知道。
「張書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他?他的棋藝很不錯。有機會你可以與他對弈一局。」她放下手中茶杯。想起那日與張書琪對弈地情景。雖然他萬般可惡。可是他的棋藝,她不得不承認。一想起他,她的內心就很糾結。那人的身份好似神秘。到弈中堂。居然就是為了接近她,然後利用她。當一切事情都辦完之後,他就滾蛋了。留下一枚毫無用處的玉珮。哎。想起他,她就在心裡暗歎一口氣。
見她走了思緒,蕭凡收起臉上的笑容,風輕雲淡地說道:「有機會再說吧。」
「那我們再來一局吧。下完這局就開飯去。我的肚子餓得呱呱叫了。」趙寶兒滿心愉悅地說道。
「嗯。」蕭凡點點頭。二人分了棋子,又開始對弈起來。「你剛才去見榆皇。榆皇怎麼說?」蕭凡還是想知道她有無受到傷害?
趙寶兒抬眼看向他。爾後又低下頭,將手中棋子放下去。「我只是將事情原委說給他聽了一遍,告訴他你並沒有錯。錯在榆慧公主。榆皇並無說什麼。」
聽她描述得風輕雲淡,蕭凡亦抬眼看向她。只是臉上並無過多的表情。「就這樣?」
「那你還想怎樣?希望他把你抓起來痛打一頓,或者砍頭示眾?」說到這裡,趙寶兒就有點來氣了。他怎麼能如此不看重自己的生命?
「公主知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蕭凡低下頭觀察棋勢。
「那你是什麼意思?」趙寶兒無心再下棋。抬著頭一直盯著他。手中的棋也一直不下。
「公主不該這樣。」蕭凡淡聲道。
「那該怎樣??」剛才因為魏公公在,所以沒罵他。現在又提到這裡來,她不得不動氣,不得不罵。
「讓你去面見榆皇嗎?讓他一怒之下砍了你的頭?然後剩下我一個人?蕭凡,你還知不知道此次來風國的任務?你就這樣被砍頭了,那我怎麼辦?以後誰保護我?
如果這樣,你當初又何必來風國呢?你直接與我母后說不來即可。為什麼來了又要去送死?為什麼來了就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
如果你是覺得在這邊的生活很無趣的話,那你大可以回雪國。寬闊大道就在你腳下,你隨時可以走。我會寫信給母后,說明情況。讓他們不為難你。
不管你怎麼樣,只要活著,都好。蕭凡我不希望你這麼輕薄自己的生命。我不希望我身邊的人有何三長兩短。我希望我身邊的人一世平安……」蕭凡知她動了氣。一直盯著手中棋子,沒有說話。
「不管怎樣,如果你想死,那請先離開我身邊。如果呆在我身邊,以後就不要去做送死的事情。」趙寶兒將手中棋子下了下去。一口咬死了他的一個路口。抬著頭仍看著他。
「公主,我只是不想讓你因我,而與榆皇結下心跡。」蕭凡仍然沉靜地看著手裡的黑棋,而心裡卻亂如麻。其實她知道他的這個想法。從一開始就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接受不了的是,你為了這個居然去送死?要結下心跡,遲早都會結下心跡。他若是一個明智的君王,就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對我有看法。而對我如果有看法,就說明他不是一個明智的君王。如果不是一個明智的君王,那遲早都會結下心跡。何必擔心這一次呢?
倒是我擔心,如果他不是一個明智的君王,他不小心將你腦袋砍了怎麼辦?心跡結了,還可以解。腦袋搬家了,還能再搬回去嗎?
何況,蕭凡,你要知道,你是來保護我的。所以,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要先保護好你自己。只有你自己完好的站在那裡,你才能夠有資源保護我。
我以後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話就說到這裡。蕭凡,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
聽完話,他將手中黑棋下了下去。這一步棋沒有進,亦沒有退,維持著黑棋白棋的平和。抬起頭看向她。臉上露出點點微笑。
趙寶兒見他只是笑,並無說話。亦不再說什麼了。平下心來,與他對棋。
接下來對棋,兩人都很安靜。可是兩人卻都相互讓棋。誰也不願去攻對方的城牆。最後二人下了一個平手。
撩開所有的不愉悅,趙寶兒樂哈哈地跑去飯廳用飯了。
上一刻還板著臉訓人,下一刻就喜笑眉開。不記仇,不記憂。這就是她。看著她快樂如鳥的小背影,蕭凡的眉角處舒展,化開成一條半彎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