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烈的陽光下,暗色麻袍在空中揚撒成歡脫的造型,然後噗通落於地面蓬起一團沙土,台上一身白衫的瘦削身影在陽光反射下有些刺眼,不過還是能看清那襲紗衣片片染塵,清秀圓潤的面龐右半邊隱隱紅腫,被風撩起的髮絲頗為凌亂(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一百一十九章清鸞的攻勢內容)。
想耍帥,外型和氣質都很關鍵。
藍沐冉知道自己此刻的外型要多遜有多遜,幸好那一聲呼喝出人意料,台下潮水般逼近的人群暫時止住了步伐,怒氣衝天的討伐聲也沉了下去。
「看見沒賽狗狗,大家公認你是最蠢的那頭豬。」被抽了一巴掌的怨氣還沒消散,能語言抨擊諷刺稍微報復一下的機會藍沐冉怎會放過?賽力心裡雖大為光火,礙於旁邊還站著圖格,只能頻頻回以白眼。
「果然是你劫了藍副館主!」圖格冷眼一瞪,賽力的氣焰立刻矮去三分,心裡猶自不停咒罵著清鸞為何會讓藍沐冉跑到這裡來撒野。
「你,你,你,還有你!」藍沐冉朝人群中的幾個人指了指,這幾人都是剛才挑撥時呼喊最凶的,「好好的自由居民不當偏要去當狗腿子,閒的沒事挑起涼城與馬幫禍事對你們有屁好處?知不知道你們在為誰賣命?啊?口口聲聲喊著自由獨立,為了點金銀銅臭居然當起了三皇子的爪牙,也不怕以後生孩子都跟賽總管一個德行!」
這詛咒發的狠,迦葉城誰不知道烏絲馬幫總管賽力其貌不揚,被藍沐冉一指,剛才那幾位「托兒」立馬低下頭矮了半截,若不是人群太過密實。恐怕早就找個縫隙鑽了出去。激動中的漠民們疑惑地互相探看,有人認出台上的少年就是昨日眾目睽睽之下被劫走的涼城玄竹館副館主藍沐冉,不解之意更濃。
不解就不解吧,這麼亂的關係也不能期盼他們立刻接受,只要能止住暴亂護得雲墨城與圖格安全就算大獲成功。
藍沐冉清清嗓子,臉上笑意正濃:「剛才我聽誰質疑涼城與大淵關係來著?我倒是要問問,這迦葉城中與大淵皇子關係最為密切的是誰?賽總管,不搶答嗎?加十分的哦~」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一百一十九章清鸞的攻勢內容)!」賽力兩手一背矢口否認。兩隻眼睛卻焦躁地在人群中逡巡著。
按照原定的計劃,清鸞應該就在附近隨時準備出手才對,然而,台下悄無聲息。
既然要揭露就揭個痛快,藍沐冉深吸口氣,忍著全身酸痛開始自己的長篇大論。」涼城與大淵關係一直若即若離,兩不相犯亦沒什麼交情。幾個月前大淵帝都發生宮變,當時城主大人確有帶人前往,不過目的並不是幫忙,而是為了救我涼城之人。如果是真心相助,何必在叛亂未定之時就離開?所謂參與大淵內政一說完全是無稽之談。還有烏絲馬幫,賽總管你口口聲聲說些漂亮話。那我問你,昨日你把我劫到布坊交給三皇子手下又是何意?」
「無中生有,含血噴人!」賽力冷哼一聲,根本不買賬。
「好,這件事我暫時沒有證據,不與你爭論。」藍沐冉早知賽力會是這種態度,也學著樣子冷哼,轉身蹲在榮罕爾屍體前。「三城主在江湖中也並非無名之人,誰都知道他所用的武器乃是袖中短劍,而刺殺少舵主的是這把匕首,匆忙之中,三城主怎會抽時間去拿別處的武器來傷人?若說是圖格大哥更不可能了。有賽總管夾在兩位少舵主之間,就算是刺殺也是先捅死你吧?」
榮罕爾是胸口中刀。圖格所站的位置根本無從下手,這樣一來。從凶器與下手的角度來看,殺害烏絲舵少舵主的兇手就只有一個人了。
台下有些反應比較快的漠民已經聽出藍沐冉話中所指,不由得倒吸涼氣,不信任的目光紛紛投向賽力。
「我是烏絲舵的總管,怎麼可能傷害自己的主人?簡直是胡說八道(城主夫人有點帥119章節)!」
「有什麼不可能的?前舵主突然仙逝,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尚未可知,單憑昨天三皇子手下親口許你烏絲馬幫舵主之位這點,你就有足夠的動機包藏禍心,出賣主子!」
「藍沐冉!」賽力變了臉色,大漠的子民天性淳樸,很少有人會想到謀權篡位之事,但若將隱藏的真相掀開,這些人也不會當做看不見聽不懂,反而比常人更加痛恨如此醜陋下作的行為。昨天囚禁藍沐冉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她會逃出來,所以與清鸞言語交談並無避諱,現在落得被全盤抖落的下場。
「急了?惱羞成怒了?哎呦我說賽總管賽先生賽大人,就憑你這點肚量還妄想舵主之位,也不怕吃多了撐死!」藍沐冉一臉嬉笑,眼見台下眾人對賽力懷疑之色越來越明顯,心裡知道這場暴亂基本算是止住了,「我們家城主大人很小氣的,如果被他知道你敢勾結某皇子欺負三城主,保證你會有一段非常**的深刻記憶。」
關我什麼事?雲墨城愣怔,就算城主要報復那也是為了某個衣衫凌亂滿身傷痕的假男人吧?
不看還好,一看讓雲墨城絲絲倒吸涼氣。昨天藍沐冉被劫走時還一身雪白無暇,這會兒不只是滿身沙塵髒了衣服,本來清秀的臉頰半扇又紅又腫,指痕清晰可見,顯然是被人甩了耳光;風撩起額前髮絲時隱約可見一大塊淤青,肩上,腕上,白紗衣滲出點點血跡,就連動作中都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當是筋骨有所損傷。
如果真如藍沐冉所說是被賽力劫走並交給了那個神秘人,恐怕這兩個人都落不得好下場——如此欺凌城主手心裡的寶貝,無異於自尋死路。一股寒氣自心底上升,雲墨城苦笑著的嘴角抽了一下,估計不只是那兩個人,就連自己也要因保護不周受責罰了。
給點陽光就燦爛,蹬鼻子上臉。藍沐冉骨子裡有種永遠得瑟不夠的基因,明明全身上下散了架似的難受,看見賽力豬肝色的臭臉竟忘了疼,咄咄逼人的氣勢有增無減:「無話可說了?身為漠南第一大馬幫的總管,你不但不為大漠的子民們著想,反而貪圖權勢富貴,為了巴結三皇子不惜擾亂漠南平和百姓安樂,沒猜錯的話烏絲舵舵主之死也定然與你脫不了干係(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一百一十九章清鸞的攻勢內容)。人都說相由心生。難怪賽總管有副驚天地泣鬼神恨不得毀天滅地淨化空氣的好皮囊。」
藍沐冉是誰,那是靠三寸不爛之舌混日子的孽畜一隻,豈是只會暗中使壞的小角色可比?幾句話下來,賽力已經徹底沒有了反駁能力,一是被揭了老底無力還擊,二是被前所未見的惡毒嘴皮子震驚得無以復加,差點連神識都被轟到九霄雲外。
台下的人群漸漸安定。台上三人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圖格扯著嘴角也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之前所見藍沐冉是比普通女子開朗活潑,但還不至於脫線不羈到這種地步,果然她總是能不斷帶來意外與驚喜。
「見好就收,情況於我們不利。」雲墨城居安思危,低聲提醒道。神秘人並未現身。但不等於沒有危機,光憑圖格一人很難保證安全。
藍沐冉當然也清楚周圍狀況,點點頭退到二人身邊打算返回碧色樓。
然而,隱藏許久的身影終於還是出現了,一身陰冷令人不寒而慄,面上的銀色刺青詭異華麗,如同可怕祭祀的繁複咒文蜿蜒狠厲。
「既然來了何必急於離開?」依舊是陰鷙的笑容,清鸞從賽力身後緩緩步出。藍沐冉立刻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怕什麼來什麼,眼前發生的一切必是早有預謀,想要避開不是件容易事。雲墨城暗暗運氣,無奈渾身力量無影無蹤,只能強撐著裝出一臉冷靜平和。不著痕跡地把藍沐冉護在身後。
「閣下果然是三皇子的人。」
「是又如何?」
對方並不買賬,顯然吃定了雲墨城武功不濟。且面對憤怒的馬幫子弟有恃無恐。
難道赫連靖鴻或者涼城有什麼把柄握在他手裡,不然怎麼這麼淡定?藍沐冉納悶(城主夫人有點帥第一百一十九章清鸞的攻勢內容)。三皇子派人深入馬幫與涼城爭奪並不是看重漠南勢力,其目的應該是限制涼城的發展,並盡可能趁機端掉雲墨城這個城主心腹,如今烏絲馬幫賽力的陰謀敗露,清鸞理應默默離開才對,怎麼反倒迎風而上?
不對,不對啊……
「藍副館主不負鬼公子之名,是我疏忽了。只是殿下千叮萬囑要『請』您去做客,三城主何不行個方便,也免得我多費力氣。」
這話說得目中無人卻也非狂妄自大,即便沒有中毒,雲墨城亦不是清鸞的對手,倘若他強行擄走藍沐冉沒人攔得住。
面對曾瞬間取自己一臂的對手,圖格又驚又懼,但藍沐冉在後,總不能任由他帶人離去。其實雲墨城五次三番屈尊保護一個小小副館主時,圖格就隱約猜到藍沐冉在涼城的地位絕不簡單,如果能得她相助,巴蘭馬幫定會一舉超越烏絲馬幫,成為漠南群雄的領頭羊。
是的,他並不像藍沐冉所想那般單純直爽,作為即將成為舵主的繼承人,心計與城府必須一生為伴。
「在我倒下之前,誰都不能動她分毫。」圖格毅然拔出馬刀,神情凜然。
就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站出來,或許,那晚求婚也不全然是出於私心吧,這樣對他坦誠相待的女子,怎能眼看受傷?
然而清鸞連看也不曾多看一眼,好整以暇地緊了緊衣袖,笑意森然:「我要帶她走豈需你們答應?」
一陣微風掠過,圖格只感覺眼前一黑,再禁不住雲墨城的重量,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藍……」剩下半句話竟是叫不出了,通體漆黑的短劍黯然失色,隨著雲墨城的身體一起委頓於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