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雜役房卻也獨自一間,畢竟涼城人口稀少,而子虛宮內的侍從婢女加在一起也沒幾個,整個子虛宮內空閒的房間太多太多。
昏暗的油燈放大了藍沐冉的影子,稀薄而淺淡。
昨天還在神秘通幽的安徽省千年迷窟中尋找奇跡,而今天就已經身在奇跡之中,這種急速而來的驚變讓藍沐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是不是這一切,穿越,涼城,赫連靖鴻,都是一場夢呢?
如果是的話,請不要醒來,也許這個世界才是她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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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很熟啊,日上三竿了還不肯起?」
藍沐冉翻了個身。
聲音很熟,但不是老媽不會有人掀被掐人,沒關係,繼續睡。
「……藍沐冉,你再裝死看看。」
繼續翻身。棉被蒙頭。
「好,是你逼我的。臭小子,給我起來!」
「啊————」
那天早晨,整個雜役房的人都被一聲慘叫嚇噴了早飯。
「姓蘇的你這個瘋子!好好叫人起床會死嗎?!」蹲在地上的藍沐冉前額一塊青紫,隱約隆起了不小的包。床邊有些無措的蘇盡忘了自己的初衷是教訓這個賴床的新人,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我沒想到你這麼輕,不然就不會用力扔了……你沒事吧?」堂堂玉門館館主,卻要為個新來的小人物著急,蘇盡暗罵自己犯賤,沒事來的何苦要惹城主手上的人。
「蘇盡你個暴力狂!你個變態!闖進別人房間不說還動手打人!」疼出眼淚的藍沐冉揉著額頭的包,乾脆坐在地上一手指著蘇盡罵了起來。
「行了行了!我錯了行吧?大男人要勤練武功,你看你這身板輕的跟女人一樣,換身女裝可以以假亂真了。」
亂你妹兒!姑奶奶是貨真價實的女人!藍沐冉掛著淚珠,狠狠地甩白眼。
「沒時間鬧了,趕緊收拾下跟我去紫陽廳,城主已經在等著。」
昨天時間已晚,來不及再詳細安排藍沐冉的相關事宜,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今早。平日赫連靖鴻並不經常出現,若有事務的話會由二城主代為轉達,如果需要商量便到紫陽廳議事。每逢初一赫連靖鴻都會去羅慕山祠堂拜祭,通常要三日才回涼城,初四早晨到紫陽廳匯合總結一下近期情況便成了眾人的習慣。
紫陽廳裡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今早聽說城主又帶回來了一個少年,幾位館主都特意起了個大早趕過來。
冷酷嗜殺,高傲強悍,這是世人對這一代涼城城主的評價,但身處子虛宮的人比其他人多看到了一點:目光獨到,有識人之才。
除了二城主凌一寒是上任城主舊有部下,現任的三城主及五位館主都是赫連靖鴻任城主後拔擢的人才,而三城主雲墨城與影翳館館主君少游更是從無名之輩,因著赫連靖鴻的賞識器重而成為了令人談之色變的風雲人物。出任城主的七年間,赫連靖鴻先後「撿」來了九個少年擔任隨侍,雲墨城與君少游都出於此,而其他七位中,只有二人因志不在此而離開,剩下的五個也都大大小小成為了江湖中頗有名氣的英才,只可惜全部在一統江湖的霸業征戰中殞命。
這一次撿來的隨侍不知又會成為怎樣的傳奇,所有人都翹首以盼。
藍沐冉進入紫陽廳第一眼看到的,是端坐於上位的赫連靖鴻,依舊目光清冷,面無表情。
上位左邊坐著一個年約四十的中年男人,面相沉穩溫敦;右邊的座位則空著,應該是三城主的位置。廳內兩側六位坐席僅有四人,除了蘇盡外還有溫文爾雅的男人,蒙著面紗的女子,以及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
中年男人微微矮身:「靜玉館主身體不適,未能前來。」
「無妨。」赫連靖鴻擺擺手,「他是常年眼睛不適,看我就不舒服。」
「公事方面,除了火神教偶有進犯外,近期並無異常。三城主傳信已收服漠南馬幫,正在處理餘下事務。」
短短幾句話就可判斷,這個中年男人就是赫連靖鴻甚為倚仗的「涼城大管家」,二城主凌一寒。
「既然沒有其他事情,那城主也該介紹介紹這孩子了。」儒雅的男人面帶笑容,一身書生氣顯露無遺。
「誰是孩子啊,我都二十一歲了。」藍沐冉不滿地抱怨著。
廳內的幾人面色愕然,怎麼看這個纖弱的少年也不像過了二十歲的年紀,若說與十七歲的影翳館館主君少游年紀相仿還差不多。
「弱不禁風,羸弱不堪。」
赫連靖鴻的評價簡單中肯,只是這也怪不得藍沐冉,畢竟身為女人的藍沐冉能前後平整已經算是出奇了,硬是要求身材跟男人一樣的話,恐怕早就被當做人妖處理掉。
「藍沐冉,替補隨侍。」
「替補兩個字就不要了吧……」
蘇盡起身,一一為藍沐冉介紹:「二城主,檀閣館向館主,泠霜館蕭館主,影翳館君館主。」
「蕭姐姐好!」藍沐冉忽略過兩個男人,只是對泠霜館的女館主親熱地打了聲招呼。蕭如霜微微點頭,眼中一絲柔和,而被忽略的向楚天和君少游神色各異,只有二城主凌一寒平靜如常。
「藍兄弟看起來不像個習武之人,可是有什麼其他過人之處?」
赫連靖鴻倚在座上,修長的手指撐起額角:「依二城主所見,他應該是個什麼樣的人?」
凌一寒細細打量一番,精明的目光含鋒而不露。
「步伐輕飄,面色虛白,確實沒什麼功夫,不過藍兄弟目光直率,言語間耿直無畏,倒是個沒有心機之人。不知城主中意的是哪一點?」
「沒有心機?」赫連靖鴻一聲冷哼,「你太誇獎他了,只怕他的心機不遜於靜玉。心思縝密,慮事周詳,直言無畏不過是源於他的自信,若加以時日悉心培養,靜玉倒有了個不錯的接替者。」
「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藍沐冉越聽越不對味兒,靜玉是誰不知道,但沖這幾句話的語氣就知道絕對不是在表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