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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五六章 恃驕必亡 文 / 曬星月

    戰事一平,老四又開始整治老八一黨人。

    此時老八趁機離間皇上和年將軍,放出謠言,說皇上整八爺黨,和重賞年將軍是被年所脅。

    嚴子風又在皇上耳邊提醒,「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江山姓年了。」

    皇上心中本有警惕,風聲一多,年羹堯又不知進退,待他離京回任時,傳了一道諭令給年羹堯:「凡人臣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若倚功造過,必致反恩為仇,此從來人情常有者。」在這個朱諭中,雍正改變了過去嘉獎稱讚的語調,警告年要慎重自持,此後年羹堯的處境便急轉直下。

    不是皇上要故意打擊年羹堯,實乃自己太過驕傲,皇上發出警示。

    人不受重用時,反而謙卑,一受重用做的事越多,便易於自以為是,不但不收斂,驕橫跋扈之風日甚一日,不只在官場往來中趾高氣揚、氣勢凌人,贈送給屬下官員物件,「令北向叩頭謝恩」;發給總督、將軍的文書,本屬平行公文,卻擅稱「令諭」,把同官視為下屬;甚至蒙古扎薩克郡王額附阿寶見他,也要行跪拜禮。

    對於朝廷派來的御前侍衛,理應優待,但年羹堯把他們留在身邊當作「前後導引,執鞭墜鐙」的奴僕使用。按照清代的制度,凡上諭到達地方,地方大員必須迎詔,行三跪九叩大禮,跪請聖安,但雍正的恩詔兩次到西寧,年羹堯竟「不行宣讀曉諭」。

    這個時候老八、老九、老十已經被革去親王,十四再次被降為貝子。

    皇上感到難受,年羹堯真是不識抬舉。不但不給他長臉,還頻繁悖逆。雍正三年七月,將年羹堯降為閒散章京。在杭州行走,成為皇上的籠中鳥。內外官員開始紛紛揭發年羹堯。

    嚴子風覺得時候拔掃除年家了,姣嬌卻不允她對年麗欣下手。年麗欣因為這幾年生育頻繁,身體本弱。已經日漸凋零,姣嬌感覺她恐是離死不遠,沒必要對她做什麼。

    嚴子風卻從皇上疼愛福慧的錯覺中總有擔憂。

    「你擔心什麼?皇上早已密旨立了弘歷。」姣嬌苦口婆說勸嚴子風,不想她再造殺業。

    「你就相信皇上真的已經將密旨放入乾清宮扁內?」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對於江山之事,皇上比你更擔心更慎重。你若再給我添罪業,我和歷兒只怕將來活得不痛快的。」姣嬌知道。在清除老八等之前,皇上有可能還把密旨置於扁內,怕有人偷了聖旨,而暗殺弘歷,皇上說的只是個虛聲。可是事實證明,歷史不會改變,弘歷將來繼位勿庸置疑。

    嚴子風只得歇手,暗觀其變,好好地保護著弘歷與女兒。

    九月年羹堯被押到京城會審,年麗欣徹底病倒了。皇上仍然每日去看她。自家哥哥作威作福,年麗欣明白年羹堯是咎由自取,雖然為年家擔心不已,可是自己還有個兒子。相比之下,兒子自然更重要。所以每次皇上去看她,便哭著為哥哥懺悔。

    姣嬌覺得年麗欣這一世,算是覺悟的,並未象前世那樣壞事做盡,惡事做絕,而且能為哥哥的行為痛悔,而年羹堯於雍正王朝的確又有大功。

    「非我不能放過他,乃是他這樣子留不得。治國不易,總有人得死,還是死給大家看的。先皇寬仁,有很多後遺症,所以我必須緊縮,或許別人覺得我刻薄,我若不苛嚴,大清便會在鬆散、枉法中貧窮崩潰。治年羹堯死,既是懲罰,也是他對大清的貢獻。」

    雍正的王道思想,令姣嬌佩服,人說康熙是千古一帝,其實雍正也當得起這個稱呼,若非雍正苛嚴,清朝只怕會早就玩完。

    「我只怕對年妹妹的打擊太大,她的命太可憐了。」姣嬌是女人,見得死的人太多,便日日覺得得罪業深重,總是看不過去。

    誰知皇上卻道,「她有什麼可憐?她本是二世為人,若論壽年,早就該死的,比別人多活了十幾載,已是殊福。她若不死,年羹堯如何會死?」

    「年家是有功的。」

    「他們功德,在我這裡說了不算,下了地獄,要閻王那裡說的,才是真的。」

    姣嬌看著一身龍袍裝,臉色沉肅的皇上,果然是鐵面無情的皇帝。

    「別人怎麼看我怎麼說我,我不在意,你卻不能這樣的。」皇上抬起她的下巴,笑著輕輕拍下她的臉,「若是你都不能理解我,我這一切做得還有什麼意義。」

    唉。他其實真的很不容易,姣嬌抱著他,只能點頭,「我若不理解你,早就搬進佛堂了。不過,對年麗欣,你還是要有情一點。她只是一個女人。」

    「我不會讓外人說什麼的。」

    十一月初八,因「皇考升遐倏週三載」,而必須謁祭景陵的世宗皇帝,自北京郊外圓明園起駕趕赴河北遵化,年貴妃「不懌」請留,未能隨行。

    十四日回京準備冬至祭天大典,年麗欣病在旦夕,次日皇上才下了旨晉年麗欣為皇貴妃。

    身體虛弱的年麗欣知道生命到頭了,二十三日,未等到加封之禮便薨了,謚號敦肅皇貴妃,尊貴僅次於皇后。

    皇帝輟朝五日舉行皇貴妃喪禮,以示隆重和寵愛。在皇貴妃喪禮期間,喪金帛牛羊靡費之巨,更不在話下,僅金銀錠一項,在初薨日至初祭五日之內,就使用了九萬七千五百個。喪禮百日,正值數九隆冬,官民男女朝夕齊集奠酒,誠親王托故不至,還因此受到了皇帝嚴厲的訓斥,而禮部大小官員,更是可憐可憫,一則因本朝尚未曾治辦過皇貴妃之喪,堂、司官較缺乏經驗,一則皇帝新辟之規甚多,眾人不免手忙腳亂,好一番辛苦勞碌之後,皇帝仍然大為不滿,指責喪事「儀仗草率」,將禮部從尚書到侍郎等四人「俱降二級」。世宗激動不快的情緒,從《漢文諭旨》也可略窺端倪,輟朝期五日之內,竟然因同一件事發怒大罵廉親王教老八與兵工戶部官員兩次。

    這在別人眼裡看來,皇上真是寵愛年妃得很,嚴子風暗中卻高興不已,皇上藉著喪妃之痛,又進一步打擊了老八一干人。

    雖然皇上的冊書:「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在藩邸時,事朕克盡敬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皇考嘉其端莊貴重,封為親王側妃。朕在即位後,貴妃於皇考,皇妣大事悉皆盡心力盡禮,實能贊儴內政。」儘是讚美年麗欣的,又隆重治喪,但人都死了,這一切又有何意義?不過是做過天下人看的。

    因此勾起年羹堯的幻想,皇上一定會念及舊恩,放過他,免除死罪的。

    十二月,風雲驟變,朝廷議政大臣向雍正提交審判結果,給年羹堯開列92款大罪,請求立正典刑。其罪狀分別是:大逆罪、欺罔罪、僭越罪、狂悖罪、專擅罪、忌刻罪、殘忍罪、貪婪罪、侵蝕罪。可謂條條有數件,條條都是死罪。

    但年羹堯畢竟是功臣,若是斬首示眾,恐怕人心不服。皇上下令其自裁,可是年羹堯遲遲不願動手,想著皇上一定會設法救他的。

    可是皇上給年羹堯發去最後諭令:「爾自盡後,稍有含冤之意,則佛書所謂永墮地獄者,雖萬劫不能消汝罪孽也。」

    這是皇上與他的永訣之詞。

    雍正不愧是研究了多年佛學,此時還用佛家說教,讓年羹堯心悅誠服,讀罷諭書,年羹堯知命數已盡,自盡而亡,死而不敢怨皇帝。

    年家父兄官爵盡剝,年羹堯的嫡子親孫俱備發放邊疆。

    皇上苛嚴無情的名聲,傳得更響。然而,這還不夠,老八還沒受到真的制裁,親弘晝的仇還沒報。

    老八為了扳倒雍正,走了一步極陰險的棋,在暗中已經拉攏弘時,兩人相交火熱。皇上豈能不知這些?

    次年皇上革去老八的「福晉」,囚禁了老八。

    弘時此時已經二十二歲,認為自己是嫡長子,將來應該繼承皇位。年貴妃已經死了,福慧雖得皇上喜愛,但只有六歲,先皇的祭期,每次都是弘歷跟著皇上一起祭景陵,弘歷楞謂是弘時最大的障礙。因此與皇八叔走得極近,由皇八叔暗中為他網羅黨羽。

    皇上對弘時也是極費心思的,剛繼位時,特從千里之外,找來一位惟謹惟慎,具有濃厚封建正統思想的宿儒,專門輔導弘時的學習,用心可謂良苦。這說明他對弘時尚抱有一定希望,認為後者或許能夠在師傅的言傳身教下,有所長進,改弦更張。

    弘時竟是個不爭氣的,與老八還走得如此之近,常常與皇上表現出對嘴鬥氣。皇上一惱之下,尋個理由將他賜給了老八作兒子,皇諭為:「弘時為人,斷不可留於宮庭,是以令為胤祀之子,今胤祀緣罪撤去黃帶,玉牒內已除其名,弘時豈可不撤黃帶?著即撤其黃帶,交於胤祹,令其約束養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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