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光大白,兩人醒來,穿上衣服起了床(大福大貴114章節)。已是上午。
「晚了,晚了,你今天又不上朝?」姣嬌滿臉賅然,他兩天沒上朝,不知皇上會氣成什麼樣子。
他喟然一歎道:「我真不想上朝。原來總想著男子漢大丈夫有所作為。如今覺得,幸福遐邇。處心積慮,不如與相愛的人寧靜相守,來得自在。」
「你真放得下?」
姣嬌坐在楊木梳妝鏡前,邊梳頭邊,心中不敢相信,他願與她一起甘於平凡。
「若在原來很難放下。與你同行,便沒有什麼放下不來。」他讀了很多佛道經書,自然明白萬物緣起性空的道理。趿上鞋,將烏黑的大辮往脖上一盤,穿上件尋常的粗布新衣。走到梳妝鏡前,幫著她將一塊紅色的頭帕裹在頭上,遮住難看的頭頂。
「我們去作飯。然後——」
然後再幹嘛,其實他也不知道,總不可能把她帶回府裡。
走出屋裡,兩人去到左面的廚房。
他走到案木前,挽起衣袖,取好麵粉,真的和起面來。「你先理些菜,再負責燒水,我來和面。」
她抱起一堆青菜放進個盆裡,邊理菜邊看看著他。「你會做這些事?」
這個男人,道心清明,智慧極高。他應該沒學做過家務的,和起面來,卻有板有眼。
「凡事在心。只要是一個會做事的人,面對沒做過的事,肯動腦思考(大福大貴第一一四章賊過未失竊內容)。自然知道解決的方法。和面,無非就是以適量的水和麵粉揉合成而。不幹不稀的,又和出韌性來,並無什麼複雜得很的道理。」他微笑著,雙手和得很起勁。
有一事,她還是放下心的。「你若不回宮了,那假格格的事怎麼辦?難道任她胡鬧?」
「我想找個時機,連著北遠山捨,一併炸掉她。」
「她若是那怪,來無蹤去無影。恐怕不容易,反而可惜了一處院舍。」
「可惜沒能發現她的弱處。我讓鄭三白他們幾個一直盯著她。可她常去八弟的別院,有時一去就是兩三天,和敏格格好得,就差共伺一夫了。」對此,他一想著就頭疼,那假格格跟那怪如同一轍,有點神出鬼沒。
「八貝勒爺對敏兒好嗎?」
姣嬌覺得敏兒肯定有大古怪。假錢格格和她這麼好。前後的事連貫起來,真讓人懷疑。她就是個幕後指使。
他笑答:「好得很呢。聽說八福晉是個厲害的女人。一向管八弟很緊,側妾都少。可八弟現在有一半的時間都去別院。我看敏兒有問題。原來怎麼不覺得她會是個可怕的人?」
「她原來是個極可愛的人。」姣嬌歎道,心裡隱隱作疼。或許這一切都該怨自己。不小心弄了個招蛛香包回去,才惹得敏兒變了性格。「阿明。我們隱居前,恐怕得作一件事,才能心安吧?」
四爺點點頭,一隻手浸了點水,揉幾下麵團,又啪啪地摔打幾下,一團精實的面就和成了。拿起面杖,揪下一團面,小心地擀成面塊。
事以至此,只能順其自然。她想起昨天還有一事,「前下午,何大娘母子請我去大南街吃飯,結果昨天給誤了。今天我想去翠微山下拜訪一下何大娘,把前天他們送的財物退還給他們。」
「施恩不圖報,才是真善(大福大貴114章節)。吃了飯,為夫與你一道去何大娘家還東西吧。」
吃罷早飯,兩人騎著白馬,悠然地往翠微山下慢慢而去。
一路上,春色可人,微風拂面,兩人偎在馬上,都不說話,靜靜地享受著眼前的幸福和春光。
未時,到了何大娘家的院子外,卻見院門緊閉上著把鎖。
「他家沒人,該不是被兒子接進城裡住了吧?」四爺看看這寧靜、清幽的小院,猜測著。
姣嬌看著手上的小木箱,笑道:「這東西還還不回去了?」
「他們昨天沒找到你,一定還會去清雲齋。往後,你就是清雲齋的老闆娘,會有機會打聽到他們住在哪的。清雲齋,一西一東,兩個號點,消息廣著呢。」他扶著她上了馬。「外面的景色大好,我們去溪邊走走。我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閒逸。」
盤龍溪岸,柳樹輕飛,溪水見底,可見游魚。
脫了鞋子,抄起裙衣,挽起褲腳,走下溪水,兩人在河裡追逐著可愛的魚兒。
歡樂疾逝。
姣嬌抬頭看看西邊,夕陽西下,紅色的霞光,染紅了溪流。流連不捨地道:「該回去了。」
四爺抱起她,逗得她「咯咯」作笑,將她帶到溪岸上。兩棵柳樹間,白馬輕甩著馬尾,低頭啃著碧綠的草。見到主人上岸,猛甩幾下尾巴,歡快地揚頭嘶鳴。
四爺輕輕拍下馬背,這匹馬跟了他很多年,極通人性。
兩人上了馬,從何大嫁家門前的路回去,經過她家外的小竹林時,又看了眼,卻見院門虛掩,姣嬌驚喜道:「大娘家有人了(大福大貴114章節)。我先去還財物。」
「你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把她抱下馬,他拉著馬站在竹林下。
姣嬌抱著小木箱,歡快地推開院門,裡面很安靜,叫了聲:「何大娘。」
裡面出來個中年男人,衣著整潔,青色長布衫外罩件暗紫馬褂,見一個著新婦裝的女子婷婷玉立在院內,便拱手一笑:「請問找何大娘嗎?」
姣嬌點點頭,問:「大娘和何大哥不在家嗎?」
中年人圓臉一笑,「這房子賣給我。他們如今在城南落腳。」
姣嬌看著清寧整潔的小院,心裡覺得有些可惜,他們怎麼把這麼好的院子都賣了。想著何來時那爆發富樣,心裡為何大娘隱隱憂慮。
四爺在外面看著她若有所思地抱著小木箱出來,奇怪道:「這東西他們不收?」
姣嬌搖搖頭,「何大娘已搬到京城裡。這院子子已經賣給別人。」
「有緣自會再相見。」四爺把她抱上馬背,二人策馬而歸。
汗血寶馬名不虛傳,只兩個時辰,他們就回到了城西外的農舍。
月亮升起,農舍院門在微風中輕輕搖晃。
「你沒鎖門?」姣嬌記得出去時,他有鎖過門。
四爺眉摸摸吊在門的鎖,頭一皺,笑道:「難道有賊?可別把我們的新衣物新被子給偷了,晚上害我娘子沒有蓋的。」
姣嬌本來有點緊張,被他逗笑,「那賊偷那些,若是成親用,我們倒是做了功德(大福大貴114章節)。」
兩人說笑著走進院裡,月亮照在院壩裡,院裡沒有一點動靜,似乎沒有別人。
姣嬌小聲問:「會不會是紅梅?」
「不會。她的性格很清高。走了,絕不會再回來。若是回來,只有一樣。」四爺雲淡風輕地道。
「什麼?」
四爺比個砍頭的姿勢,眥牙咧嘴,作個痛苦的表情,「取為夫的首級。」
姣嬌輕輕打一下他,嗔道:「討厭。你記著,無論何時無地,永遠都不許說這種話。」
四爺把馬拴在槐樹下,笑著掩上院門:「咱家雖不防賊了,不過,既然有門,還是得關上。」
姣嬌把門槓抱起遞給他。
關了院門,四爺哈哈大笑幾聲,一把抱著她,往屋裡走。
「你慢點,沒點燈的。」嚇得她大叫,生怕他踢到什麼摔跤。
「我有夜視。」四爺得意地道。「只有你這頭小豬才怕黑。」想起在北園,夜裡約會的時候,他開心地笑起來。
她嬌嗔道:「你就會仗著點本事,欺負人家不會武功的,又沒夜視。」
屋裡,他放下她,點燃昨夜只燃了一半的大紅燭,明亮的燭光滲到院子裡。四處看了看了,屋裡沒少一點東西,並不凌亂。
「什麼人呀?來咱院子過趟路,就淨手淨腳地走了?」他說話越來越幽默。
姣嬌忍不住笑問:「你原來一直都拉著馬臉,這兩天,我看你其實性格也不是那沉悶的(大福大貴114章節)。」
四爺像個孩子樣,感慨道:「是你讓我看開了。以前我在意好多事,在意皇阿瑪的愛,在意別人的眼光,在意自己的能力和地位。甚至常常感到孤獨。你出現後,我覺得自己好像不再那麼孤獨了。可是你失蹤後,我變得比以前更孤獨,更寂寞,那時我才知道,人生在世到底該要什麼才正確。」
說得動情,他眼角涔濕,聲音酸澀。姣嬌連忙抱著他,安慰:「好了。以後,不管前路如何,我們都一起快樂地走下去。我不會讓你再像以前那樣孤苦寂寞。」
「小豬!」
「阿明。」
屋裡的熱烈地抱在一起,滋滋地親熱起來。
屋外,屋簷下一捆紫禾後,藏有一人,側耳偷聽他倆的對話,雙眼暗濕,此時才知老四以前心裡這麼苦。
覺得女子的聲音有點熟悉。聽她說的,她極愛阿明。
聽到屋裡的親嘴聲,又惱又好笑,暗道:「這兩孩子,真是讓人生不起氣。且看他們到底玩什麼把戲。」
稍會,屋裡親熱聲罷,女子道:「阿明,我們還沒吃飯呢。」
「為夫給你作面。」
老四竟然給這女子作面?暗處的人受到極大的刺激。
兩人舉著只燭,從屋裡出來,親親熱熱地去了廚房。
難怪老四兩天不進宮。他下午剛來到這時,很生氣,可此時,被靜溫馨的情景感染,心裡有幾分羨慕和嚮往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