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四月的天氣已有些熱意,可是卻愜意的很。
身上的笨重的棉衣慢慢褪去,只剩下輕盈的單衣。
漫山的綠色似乎要渲染整個春天一天,到處一副生機盎然的樣子。
「這一路上的風景真是美的很啊。」坐在馬背上悠閒的看著途中路過的風景,不由心中發出了感歎。
「這時踏青寫意的詩人,文者慢慢就會多起來了。」簡莫伊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感慨,對於他來說這風景如何都是無所謂的,更重要而是身旁相伴之人是誰。
亦淺想起走過的途中在江邊,林中聚起來咬文嚼字的那些文人墨客,不禁撇了撇嘴,她倒是對那些詩文一點都不感興趣。
因為周圍風景好的緊,他們五人特意將步伐慢了下來,以來好好欣賞這周邊的唯美。
「莫兒,為什麼我總覺得有聽到海浪的聲音?」亦淺總覺得耳邊又細小的陣陣海浪聲迴響,可是她仔細觀察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海的跡象,可是耳邊的海浪聲又不像是幻聽。
「海浪的聲音?」簡莫伊停下腳步,豎耳仔細聆聽起來,果真是有亦淺所謂的海浪聲,不過心中也覺得好奇,自己習武多年都未輕易聽見這如此微小的海浪聲,他的小女人又是怎麼注意到的?
威則和川痕亦是聽著他們的談話停下身仔細聽著所謂的海浪聲。
「這是淵海的海浪聲。」玄緒指了指他們左側的那片茂密的樹林,繼而道:「穿過這片樹林那邊就是淵海。」
「玄緒,你怎麼知道這附近有海的?」亦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片樹林,抬手遮住陽光,稍稍瞇著眼睛。
「回夫人,屬下原本的家鄉便是在這附近的鎮上,自小就常隨父親出海捕魚,所以知道。」玄緒如實回答道。
亦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來炎藍皇朝已有三個年頭,可是還從未看見過海,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她對海並不陌生,可是卻也對這幾百年前的大海產生了興趣,著實好奇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不用亦淺開口,只要她一個眼神看向簡莫伊,他便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了。
好在有玄緒帶路,在樹林中他們只是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就穿行了過來,走出樹林映入他們眼簾的是波瀾壯闊的藍色海域。
空氣中蔓延著海水的味道,淡淡的魚腥味預示著他們與大海的距離,亦淺下了馬慢慢向大海走去,腳下是金黃色的沙地,可是比預想中要硬許多,並不是沙灘的那種感覺,可是穿鞋子走在上面卻舒服的很。
海風迎面吹來,白色長袍在風中輕曳,銀色長髮肆意擺動著,像極了華麗的錦緞。
細小的海浪湧上沙地,再慢慢退去,然後再湧上來,再慢慢退去,似乎永無休止那般。
「莫兒,這海好美,對不對?」閉著眼睛感受著海風席捲臉頰的快意,涼意在告訴著亦淺這真實的一切。
「美。」不動聲色的站在她身旁,伸手將她攬進了懷中,呼吸裡她的味道混合著大海的味道,竟然格外的融洽,低頭淺吻她的額頭,「亦兒比這海,還要美。」
亦淺聽著他的話,只是笑,可是她的笑是那麼的滿足,那麼的開心。
這一幕是亦淺從未想過的,與真心相愛的人相擁在海邊,聽著耳邊傳來的陣陣海浪聲,心中卻平靜的異常;感受著海風絲絲涼意灌滿衣袍,可是卻不覺得有絲毫的寒冷。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莫兒,我想看在這裡看日落。」她的話不是詢問,而是一種肯定,因為她知道他不會拒絕自己的任何要求。
「那日出呢?」簡莫伊的詢問果真引來她的抬頭凝視,可是他回應她的依舊是最溫暖的笑容,放在她腰間的手臂不禁又圈緊了些,「日落都看了,日出又怎麼能錯過呢?」
「嗯,日落日出我們都要看。」她輕聲應著他,眼睛卻一直望著藍色的大海。
由玄緒帶路與川痕和威則三人一同去了附近的城鎮,在他們趕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手中亦是拎著重重的兩個大包袱,裡面全部都是亦淺一樣一樣交待他們去購置的,儘管他們三人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何用處,可是卻都一樣不差的買來了。
天與海的交界處已經慢慢被橘黃色渲染,心中的暖意蔓延每一個人的眼底,儘管海風比白天的還要涼一些,可是這樣的寒意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了。
跳動著火苗的火堆上架烤的兩隻鴨子已經由最初的白色變成了焦黃色,誘人的肉香味讓人忍不住垂涎三尺。
紅色火光映照在她的臉頰上,濃密而長的水銀色睫毛如同泛著光澤一般,腦袋向右微側著,銀髮被她高高的綁了起來,白皙的脖頸纖細且修長,因為衣袖礙事她便挽了起來,兩節玉臂如同藕斷一般嫩滑,她手中拿著威則他們三人買來的各式調料,不斷的在烤鴨上塗撒著,那副認真用心的模樣熟不知多麼動人心魄。
她隨意綁起的髮髻明明是那麼的怪異,可是不知為何,怎麼看上去似乎都好看的出奇,有一種平常女人所沒有的灑脫,抑或是男人都難以擁有的一份率真。
簡莫伊盤膝坐在棉墊之上,雙手抱於胸前,歪著腦袋看著對面忙活的小女人,嘴角那一抹笑意似乎愈來愈深了。
儘管威則,川痕和玄緒三人都不是第一天認識亦淺了,可是依舊被她現在的舉動嚇到了。
她的大方不扭捏,優雅不做作,這些讓他們都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從威則口中川痕和玄緒也得知了亦淺其他的身份,當今皇上的乾妹妹天賜郡主,又是郡王城的女主人,如今又是他們星鳩宮的女主人,任何一個身份都足矣讓他們望而卻步,可是現在她卻如此真實的坐在他們眼前,認真的做著他們五個人的晚餐。
「莫兒,張嘴。」亦淺拿著匕首從烤鴨上熟練的切下了一小塊肉,繞過火堆走到簡莫伊旁邊,放進了他的口中,「味道如何?」
簡莫伊仔細咀嚼著口中的鴨肉,眼看眼前的人兒快要等的不耐煩了,半晌才道:「味道很好。」對於亦淺的廚藝簡莫伊向來都是有信心的,更何況這世上唯獨能做出讓他留戀味道的只有亦淺一個人。
「那你不早說!」亦淺絲毫不客氣的蔑視了簡莫伊一眼,轉身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匕首在烤鴨的身體上來回的穿梭著,不出片刻便有一片片鴨肉脫離了鴨身,被亦淺整齊的擺放在了瓷盤中,依次遞到了威則等人的手中。
簡莫伊原本以為第一盤會是自己的,他哪裡會想到會是這幅局面,眼看著一盤一盤的鴨肉都被遞到了威則他們三人的手中,他的手裡卻還是空無一物,不禁坐直了身體看向對面的亦淺。
宮主沒有吃,威則他們三人自然是只得與那瓷盤中的鴨肉乾瞪眼了,亦淺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原本她還想餓一餓簡莫伊,沒有想到竟然有這種情況,最後沒有辦法還是又切下了一盤,極不情願的遞給了簡莫伊。
天海交接處的那條線慢慢被落日映照成了暖黃色,夜空中的星星越來越清晰,隨著太陽的完全消失,星星便已最明亮的身影出現在了墨藍色的空中。
「我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都沒有像今天一樣看過日落,沒有想到竟然這麼美。」玄緒靜坐於棉墊之上,看著遠遠的海平線。
「後悔了吧?如果不是夫人估計你一輩子都看不到了。」川痕的話使得玄緒一個勁兒的點頭。
按照亦淺的方法他們在海邊搭起了一個足夠容納五個人的篷子,由於天氣轉暖夜裡雖然有些寒,可是已經不需要有火堆取暖,一人一床棉被便足夠溫暖的了。
威則,玄緒和川痕三人——要五人共同在這帳篷中住一晚,紛紛搖頭表示甘願在外面守夜。
「你們難不成要在外面凍一宿嗎?那樣明天你們怎麼趕路?」亦淺對於他們三個人的堅持表示有些無奈。
「回夫人,屬下就算是三天三夜不睡覺也能照常趕路的。」川痕的話引來威則和玄緒的點頭贊同,他們三個人均是身懷武功之人,對於這一晚不睡覺自然是沒有太大影響。
「人體工作一天,晚上就是用來休息的,就算你們鐵打的身體也是需要遵守人體構造的啊!」亦淺的一套「人體論」把連帶簡莫伊在內的四人說的一愣一愣的,亦淺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失言了。
簡莫伊知道如果自己不開口今晚是會一直這樣僵持下去的,雖然他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是更願意讓他們三人在外守夜,但是又擔心他的小女人小肚雞腸類似的話,所以只得違心順著亦淺了。
「聽夫人的。」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一直爭執不下的四個人同時看向了他,結果他是毫無表示,走到亦淺身邊牽著她便走進了帳篷。
威則,川痕和玄緒三人終究是因為「男女有別」才一直堅持在外面守夜的,更何況亦淺又不是簡單的女子,她是宮主的女人,他們三人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亦是不敢與亦淺共睡一室,可是現在既然有宮主開口了,他們是連拒絕都不能拒絕了。
帳篷好在夠大,威則,川痕和玄緒三人睡在左側的位置,他們睡覺倒是安生的很,躺的整齊且一動不動。
右側原本是有兩個舖位,可是簡莫伊強行將兩個舖位合併成了一個,鑽進亦淺的棉被裡,將自己的那條棉被又蓋在了兩人身上。
「喂!」亦淺可以壓低聲音,警告從身後緊緊抱住她的簡莫伊。
「別動哈,不然你會打擾他們休息的。」簡莫伊才不會真的那麼好心去關心那三人的休息狀況,他只是想借此理由來阻止他的小女人反抗而已。
不過這招看來是很管用的。
亦淺微微抬起頭,看著對面沒有任何反應的三個人,這才又放心又躺了下來。
「你為什麼不睡覺跑這裡來?」亦淺輕輕的在他的懷中轉過身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夜裡的海風涼,為夫害怕亦兒會著涼,所以就把自己的棉被蓋在你身上了啊。」在夜裡那雙眨動的鳳目怎麼看都妖冶的很。
「就算我接受你的解釋,那我問問你,棉被過來就好了,你過來做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怎麼能編出那麼多解釋不通的借口,難道她就那麼好騙嗎?
被亦淺這樣一問,簡莫伊不僅沒有覺得尷尬,反而還更加放肆的輕笑了起來,鬼魅的聲音如同外面的海風一樣沙沙響起,「棉被哪裡及得上為夫溫暖?」
這一點簡莫伊倒是確定的很,棉被很定不如他的御寒程度強,能夠讓亦淺覺得溫暖的肯定是他不是棉被。
「無賴!」聽著毫不知羞的話,亦淺的手亦是不客氣的伸到了他的腰間,狠狠的捏了一把。
簡莫伊完全沒有料到他的小女人會背離地對他下黑手,如果是痛楚他完全可以咬牙忍受,可是她顯然知道自己的死穴,腰間瞬間傳來癢癢的感覺,他一張嘴便笑出了聲,好在亦淺及時伸手摀住了他的嘴巴。
「你幹嗎!?」瞪大那雙興師問罪的眼睛,看著面前強忍笑意的他,儘管知道他害怕癢,可是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真的笑出聲來,早知道她才不會去抓他癢呢。
努力將笑意平復下來的簡莫伊這才常常呼了一口氣,他的小女人看來被他慣壞了,竟然一點都不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