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草長鶯飛。
原本就處於溫暖地域的郡王城在這個時日已經是春意盎然,郡王宮內四處皆被這春意渲染成了誘人的綠色,桃花亦是比京城早了些許的時日盛開的嬌艷極了,那股淡淡的香氣自是將整座宮殿熏染著。
時辰已近午時,議完政事的眾官員紛紛走出了郡王殿,可是他們卻都站在了那高台之處,凝望著不遠處的落花亭,久久不肯離去。
百花簇擁下的落花亭更加吸引人眼球,不僅是因為落花亭大方典雅的外形,更是因為此時就在這亭下站立著一個身著淺藍色宮裝的女子,因為她正認真觀賞著那些花開正艷的盆景,自郡王殿高台這個位置望過去恰巧能夠看見她的側臉,而這足以讓人見識到她的美麗。
這些官員的腳步不自覺的竟然走了下高台,慢慢向那落花亭走去,待他們走近落花亭近瞧這女子的芳容,不禁心中驚歎其堪比天人。
銀色秀髮撩起寫出完成簡單的髮髻,斜插一支粉玉桃花簪,其它的髮絲肆意的散在頸上,頭上的髮髻簡單的仿若是隨手梳成的那般,可是卻美麗的讓人無法移目。如月彎眉下那雙明亮如星辰的銀眸似乎隨時都要閃瞎眾人的眼睛,高俏的鼻翼泛著微微光澤,朱色櫻唇微啟,自側面看上去形成了一個極其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只帶了一顆極其明亮的珍珠,可是卻要比那些繁華的耳飾更加奪人眼球。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亦王妃?」一位看上去足有五十歲的官員忍不住開口道,他家中妻室已有八,可是卻從未見過如此動人心魄的女子,就連簡郡王之前的兩位如此絕色佳人都不及她的一顰一笑,而能在這郡王宮出現的女子只有簡郡王的女人,眾所周知這郡王宮只有一個女主人,眼前這位佳人又恰似傳聞中如此驚為天人,想必定是亦王妃無疑了。
「比傳聞中還要勝出萬倍啊,真是驚為天人!」另外一位官員年紀一看便知才三十歲左右,他長相亦是少有的英俊帥氣,年少輕狂讓他沒有掩藏心中對此女子的愛慕之意,窈窕淑女向來都是君子所逑,他定不會虛偽的掩飾。
其他的官員早已顧不上與旁人交談,紛紛沉浸在了眼前的美景之中。
在這落花亭等候多時的亦淺已經厭倦了賞花,現在的時辰已是午時可是卻遲遲未見簡莫伊的身影,這讓她多少有點失望,正待她想要回影德殿之時,卻看到了站在不遠處一群身穿官服的人,依他們的衣著看去想必就是這郡王城內的官員了,可是亦淺卻有些好奇,為什麼他們都聚集在此處,望向她的方向?
亦淺正面直視讓眾官員才得以更加清晰的看清楚她的容貌,可是她的神情卻帶著些疑慮,而就當這女子轉身欲要離去的直視,忽然又向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吸引亦淺注意力的是從郡王殿方向慢慢向落花亭走過來的那個男人,他身著黑色金絲官袍,高冠髮髻,鳳目微瞇,唇角斜挑透露著一股妖邪之氣,俊美的臉頰如同刀削一般,雙手背於身後盡顯貴族風範。
愈來愈近的佳人讓眾官員心中期待萬分,他們當然想要更加仔細的一睹此女子芳容,雖然對她的身份心知肚明,可是身為男人的他們無法克制心中對她的傾慕,可是待那抹淺藍色身影近身之時她並未有絲毫的停頓,直直的穿過了他們,似乎對他們這些人視若無睹,待眾官員好奇的看向身後時不禁慌忙跪在了地上。
「見過簡郡王。」在他們後方慢慢走過來的正是簡莫伊。
還有些距離的時候簡莫伊便已經伸開了手臂,緊緊的擁住了撲進他懷中的人兒,隨著她的到來一股清香也撲鼻而來,這種香味對於簡莫伊來說再熟悉不過了,因為他每晚都需要聞著才能夠睡著的,而這香味早已不是那散著茉莉花香的香料了,而是亦淺自身的體香。
因為今日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好,所以待眾官員離開以後,他又多坐了片刻將那些事情處理完了,所以出來的便晚了一些。可是誰料他剛走出著郡王殿想要快些回影德殿的時候,便看見那落花亭的周圍聚著所有的官員,待他再看向那落花亭下的時候終於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看到這一幕,簡莫伊心中的佔有慾在蠢蠢欲動,這才致使他加快了些步伐向落花亭的方向走來,但是他的小女人顯然是第一眼便看見了他,不假思索的向他的方向跑了過來。
「亦兒,你怎麼到郡王殿來了?」簡莫伊雖然有命令官員不允許踏入郡王殿其他的地方,可是卻對亦淺沒有不得出入郡王殿的命令,所以這才讓這些官員有機會看見亦淺,簡莫伊此時竟然有些後悔以前沒有對亦淺下次命令。
「影德殿就剩下我一個人,所以覺得有些煩悶便出來閒逛,後來走到這附近,便想等著你議完事一起回去。」其實亦淺沒有告訴他,她是刻意來這裡等他的,而閒逛才是次要的,可是這些她才不會說,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簡莫伊對亦淺的瞭解不亞於她自己,所以真正的情況他亦是猜到了,可是他卻不點破,只要他能夠清楚亦淺的心,這就夠了。懷中抬起臉看著自己的亦淺,因為跑得有些急,讓她的小臉此時看上去紅撲撲的,煞是可愛,而最讓人沉迷的是她傾國傾城的笑容,這到處盛開的花都被她比了下去。
「莫兒,他們還跪著呢。」當亦淺想要同簡莫伊回去的時候,才看見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員,忍不住小聲在簡莫伊耳邊提醒到。
其實簡莫伊早就知道這群官員跪在了地上,可是他卻一直裝作沒有看見,如果不是亦淺此時開口提到,他恐怕會讓這些人一直跪下去。剛才他們窺探亦淺的那副模樣他是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的佔有慾和對亦淺的保護欲自然無法忍受,所以讓他們久跪於此也算是懲戒了。不過今日是亦淺的生辰,他也就不和他們斤斤計較了。
「免禮。」簡莫伊攬著亦淺從他們面前走過,直到快消失在他們視線中的時候才聽見簡莫伊開口叫他們起來。
這些官員的心早就被那個驚為天人的人兒所吸引,對簡莫伊方才故意的懲戒並未多想,或者應該說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多想,直到他們離開郡王宮的時候,口中還是在議論著那位亦王妃,而以前關於亦王妃的傳聞不僅得到了證實,還讓這些官員更加過分的傳了出去,偌大的郡王城只要是知道簡郡王的人必定會知道那位傾國傾城的亦王妃。
郡王城風光麗,郡王宮中住仙女;簡郡王有寵姬,亦王妃是矣。
血紅色華貴嫁衣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亦淺的眼前,而亦淺顯然是沒有心理準備,她被這件紅色嫁衣的精緻做工,華美的樣子驚到了,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古典嫁衣。
簡莫伊從背後抱住了呆愣在嫁衣面前的人兒,看著她臉上將驚訝和驚喜混在一起的複雜表情,極其享受的笑著。
「亦兒,這件禮物你還喜歡嗎?」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婧緗出嫁時亦淺提到嫁衣時的表情,而且就算是亦淺不提及這件事情他也會這樣做,因為儘管亦淺有了他親自賜封的名號,可是自始至終都缺少一場儀式和一件本該屬於她的嫁衣。
「喜歡,喜歡的不得了。」亦淺不想隱瞞自己的心情,她確實對眼前的嫁衣喜歡極了。
「那亦兒覺得本王今天的表現還合格嗎?」簡莫伊記得亦淺那日說的話,只要在她生日這一天自己的表現能夠讓她滿意,那自己明日的生日禮物可就有著落了,所以今天定當全力表現。
話以至此,亦淺果真笑了起來,她是不會這麼輕易就讓簡莫伊過關的,雖然這件嫁衣她喜歡的不得了,可是總要再難為一下這個一直寬高自大的王爺。
玉手輕撫著華麗的嫁衣,光亮的指甲與縫在嫁衣肩上的珍珠幾乎辨認不出,簡莫伊目不轉睛的盯著滿心欣賞嫁衣的亦淺,迫不及待的等待著她的回答,可是最終他看見的確實亦淺微微搖動的腦袋,還有她嘴角琢磨不透的笑容。
「亦兒,你是故意在難為本王嗎?」簡莫伊英俊的臉頰瞬間被失落所佔領,他也隨之垂頭喪氣的坐在了椅子之上。
亦淺對簡莫伊的表現視若無睹,或許是對他的個性太過於瞭解,她才不會相信只是這樣他就會受到打擊,更何況這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難為」可言。
依舊認真觀察嫁衣的亦淺看都未看他一眼,這讓簡莫伊強裝的頹敗顯的一文不值,可是也正因為如此簡莫伊更加覺得有趣起來,看來現在他的小女人已經鑽到他的心裡了,對他的個性也是瞭若指掌,所以她才會這般大膽的忽視自己,是不是一直以來自己都表現的太在乎她了?以至於讓她都不對自己有任何膽怯之意,可是他似乎挺喜歡現在這種感覺的。
簡莫伊走到亦淺的身邊凝視著她的側臉,嘴角那抹妖邪的笑容再次出現了。
「本王就知道你會這樣刻意難為本王,所以本王早就做了完全的準備。」抱住她的腰肢嗅著她的體香,這似乎是他無法更改的習慣,只要是她在自己眼前,便想將她一直抱在懷中,或許這樣才能滿足他強烈的佔有慾,還可以滿足他不願意承認的恐懼感。
「那敢問簡郡王,你方纔的戲怎麼不繼續演下去了?我看你演的津津有味,也極其的投入啊。」亦淺從他的懷中轉過身,環住他的腰仰起頭看著他凝望自己的鳳目。
「本王是想要好好演出戲給愛姬你看的,可是你卻絲毫不賞臉,本王難不成還要繼續唱獨角戲嗎?」儘管成為了亦淺的笑柄,可是簡莫伊依舊輕易的扳回了一城,在戰場上他向來都不是敗者,可是在面對亦淺的時候他卻寧願扮演敗者。
口上如同摸了蜜汁一般的簡莫伊自然引來亦淺的笑聲,這個霸道的妖邪王爺似乎越來越會哄自己開心了,明明任何事情都是他自己做出來的,結果非要扯上她。不過生活原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哪怕是出戲也定要兩個人一起出演,這點亦淺還是明白的很。
時值黃昏,一匹毛色亮麗的白色大馬被牽到了影德殿外。
「莫兒,你這是?」亦淺看著坐在馬背上對她壞笑的簡莫伊,不知他這又是要做何。
「愛姬還不上馬?」雖然簡莫伊的口中是在詢問,可是他手中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客氣之意,彎腰便伸出手攬住了亦淺的腰肢,稍作用力便將她抱在了懷中,還未等她坐穩,他便以策馬向宮門的位置奔去了。
回到郡王宮已有一段時日了,今日確實亦淺第一次走出著郡王宮,可是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了,這幾日她竟然絲毫沒有覺得郡王宮壓抑,甚至還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
儘管她在郡王宮中時未想過要出宮,可是現時能夠到這宮外走動,心中亦是開心極了。
白馬的速度在簡莫伊的控制下走的並不快,看起來更像是散步般輕鬆,亦淺也得以時間仔細看著街道兩旁的景色,還不時的側著臉向身後的簡莫伊說著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而簡莫伊一直都微笑回應著她。
夜幕已至,月攀銀河。
街道兩旁的商舖不知何時都已染上了火燭,門外的燈籠也都亮了起來,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亦淺才察覺到,這街道兩旁的商舖每一家門口都燃著兩盞火紅的燈籠,而這整整一條街上遠遠望去,像極了兩條在夜中舞動的火龍,漂亮至極。
「好香啊,莫兒我們去吃些東西吧,我有些餓了。」美景亦是吸引人,可是當嗅到那酒樓中傳出來的飯香時,亦淺忍不住向簡莫伊提議道。
「那可不行,亦兒你就再忍一小會兒吧,就當是你今日對我視若無睹的懲罰法。」忽然小肚雞腸起來的簡莫伊引來亦淺的極度不滿,可是她也只能嚥下這口悶氣,誰讓她身後這位爺才是老大,現在的她只能任他宰割了。
簡莫伊知道亦淺現在肚子有些餓了,所以也慢慢的將白馬的速度提了上去,順著這條街道小跑了起來,而這郡王城的百姓也像是早就商量好一般,紛紛都讓到了兩旁,將道路讓了出來,看著那匹白馬慢慢遠去消失在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