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花美眷走了之後,吾鳳整個人都換了樣,對著其凰慇勤得難以想像。
這早上必然早早守在客廳裡等著人家起來一起吃飯,小仙再也沒有吃到肚皮撐破的煩惱了。吃完飯還不肯去鳳凰山,又是逗花小滿,又是同其凰談論這天氣那花草,我實在看不慣時就捏著嗓子裝鳳凰山上的小鳥們叫,吾鳳現在對我十分不滿。日落之前定是又早早坐在屋子裡,我從司香苑回來必能看到他正在對其凰噓寒問暖。
我實在憋不住,悄悄拉過吾鳳在角落說:「神君,人家已經嫁人了,娃兒就抱在手裡呢,您能不能收斂點?」
他不以為然道:「其凰怎麼說也是我妹妹,我關心關心她怎麼了?」
「……」是誰跟我說其凰不是他妹妹的,現在變口變得倒快。我覺得吾鳳真真沒有救了,扔下他不再多說。心裡有口氣堵著,十分不爽心。
臨柏見我這幾日臉色陰鬱,問我所為何事。我將吾鳳那廝的噁心行為一籮筐倒了出來。臨柏那波瀾不驚的臉上並沒有因為我的抱怨而有所改變。他繼續冷漠地指揮我挑選藥材,那雙狹目瞇著我,我鬱悶的心情又多了幾分。
「仙君,小仙何時可以不再來挑藥材?」我沒事瞎問。
臨柏手上的活頓了頓,問我:「你不想來這裡了?」
我直言道:「沒有啊,就是一直做這件事情,有些無聊。」
他說:「哦,那我明日去回絕了齊月,正好薔薇仙子派人來求喉嚨疼的藥香,牡丹仙子要腰疼的藥香,東海龍王那幾個小妾都要流產的藥香……」
「……」我驚悚,看著臨柏像在數天上星星一樣麻木又順溜的倒出這些事兒。都說司香仙君是天界女仙們中意的對象,果然不假。齊月公主求藥香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到了天南地北,那些個不安分的女仙們全部模仿起來。
「你挑個有興趣的再配藥。」他對我說。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還是選了齊月長公主。畢竟人家是天帝的女兒,得罪不起,何況我還私藏了她家的貓兒,若被她知曉,定要將我從誅仙台上推下去。說到黑月,我又興致勃勃地向臨柏講了那日下凡偶遇黑月的事情。他無甚表示,叫我沒了再講下去的心情。叮囑他不要說給齊月知道,也不再和他磕嘮。
這日回去,吾鳳仍舊已經早早回來。對我說明日要帶其凰和我回鳳凰山,我拒絕了一下,沒有成功。轉頭一想要去問春曉和春暮八卦,遂也就隨了他。
吾鳳帶著其凰,我在後面抱著花小滿,回到鳳凰山時,春曉和春暮在外面候著,沒有見到杜仲和凌光。春曉還是笑瞇瞇,春暮妹妹卻是臉色不太好,這也叫我一眼就分出了她倆。
春曉上前對其凰福身,喊了一聲:「其凰上仙。」
其凰溫柔笑著點點頭,回答:「我記得你,你是姐姐春曉。」
春曉頷首,春暮沒有上前行禮,我看眾人有些尷尬,就開口對春暮說:「春暮,我口渴,快帶我進去找杯水。」
春暮拉著我就往裡去了,也不管她的神君和姐姐。我發現我懷裡還抱著滿嘴吐泡泡的花小滿,有些不便,又回去將小滿還給其凰,才跟著春暮跑了。吾鳳倒是難得縱容下屬還有我,陪著其凰慢慢走在後面。
「你這是吃了黃連還是凌光有了別人?」我打趣春暮。
春暮「呸」了一聲,讓我不要詛咒凌光。我趕緊認錯,拉著她去了僻靜處,開始挖吾鳳和其凰的八卦。春暮的版本是這樣的:
話說大約五六千年前,吾鳳還是只沒有退毛的小鳳凰,有一日白雲出去玩,帶回來了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幼鳥。這就是其凰,其凰的名字還是白雲給取的。敢情打小就讓其凰做了童養媳呀,我暗暗感歎白雲的行為。本來刁蠻橫野的吾鳳是不喜歡的其凰的,但是這人啊就將就個日久生情,青梅竹馬。日子久了也就真的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媳婦來看顧。
不想大約一千多年前,其凰為了鎮壓下界作亂的妖王,被妖王同歸於盡,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正巧花美眷來鳳凰山做客,沃之野和鳳凰山也算交好,花美眷就告訴吾鳳沃之野有起死回生的誇父桃木杖,但是必須是沃之野的主人才有資格使用。這後來吾鳳偷種神樹的故事我也聽了許多回了,關鍵是吾鳳種的神樹還沒有張開,四百多年就這樣過去了。期間白雲和景鳳去大苦山找到鞏固魂魄的牛傷草派人送了回來,卻也沒有起色。
直到突然有一天,其凰沒有徵兆地自己醒了過來。就是失了憶,不認得所有人,卻一心要去凡間,問她去凡間作何,又答不上來。吾鳳雖天天守著,可還是讓其凰偷偷跑掉了。其凰去了哪兒春暮不知道,吾鳳也不知道,回來時卻是和花美眷一起,而且說是要嫁給花美眷。吾鳳在其凰大婚當日喝了花酒娘十壇笑忘生,一醉五百年。後來的事,我就都知道了。
「嘖嘖,吾鳳這廝就因為這樣一直記恨著花美眷?」我問春暮。
春暮十分同意地點頭道:「定是那花美眷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才叫其凰上仙跟了他。其凰上仙也是個眼拙的,竟看不見我們神君對她的好。」
「其實我覺得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樣,其凰上仙後來去了哪裡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許還有花美眷知道,指不定就是其凰發生了什麼危險的事情讓花美眷救了,才以身相許的呢。」我為花美眷辯解道。
春暮略帶敵意的瞅了我一眼,冷冷地問我:「桃笙仙子,你這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趕緊表明了自己支持吾鳳堅定的立場,拉著她又回了鳳凰殿。
只見吾鳳正在那鳳凰殿中間的小花園裡搬了書案畫筆給其凰和花小滿作畫,那神情極為專注,我想走過去嚇他一嚇,料得他法力無邊應是能發現我的。沒有想到吾鳳根本沒有發現我的腳步聲,我「哇」的那聲驚嚇使吾鳳的畫筆沒有拿穩,那將將有些成型的人影就遭了秧。吾鳳憤怒地轉過頭看著我。
「我以為你知道我在後面,以前嚇你從沒有得逞過啊……」我可憐兮兮看著他。
他卻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憤怒,咬牙切齒地說:「桃笙,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消失。」那樣子恨不得能將我撕成千萬片。
我還想安慰一下他,其凰抱著小滿也過來勸他再作一副就好了,他卻只從嘴裡蹦出來一個「滾」字。
我被他那些狠話激得二話沒說就轉身跑出了鳳凰殿,離開了鳳凰山,強忍了滿眼眶的那些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