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吾鳳殿見到吾鳳黑著一張臉坐在主位上,下面坐著花美眷一家,沒有人說話,週身有些涼意。
「我回來了。」我打破沉默。
吾鳳見我,撲面就是一句埋怨:「你還知道回來!」
我討好一笑,也不與他辯駁,跑去其凰那裡逗花小滿。這時小仙娥進來對吾鳳道:「神君,西廂都收拾好了。」
吾鳳頷首,問花美眷:「你們要住多久?」臉上滿是不耐,最好明日就走。但是以我對他的瞭解,想必又在口是心非。
花美眷也習慣了吾鳳這樣待他,仍是和顏悅色,回道:「其凰和小滿會住一段時間,我過兩日就要回沃之野打理事務。到時麻煩吾鳳費神照顧她們。」
吾鳳鼻子裡「哼」了一聲,或許是告訴花美眷他自然會好好照顧,也或許是覺得花美眷太挑釁,搶了人家媳婦還要上門來討擾。小仙覺得前者的可能性多些。
「吾鳳哥哥,其凰回來住是不是讓你為難了?」其凰是我在天界見到最溫柔的仙子,說話總是輕輕柔柔,聲音有些糯,十分好聽。
「沒有。」吾鳳斂了對花美眷的冷意,平淡與她道。
我也急忙抬頭對她說:「其凰姐姐要多住些時日,我可捨不得小滿這麼快又走了。」
其凰溫柔一笑,不再多說。
沃之野的小廝送來日常的用具,這事兒也就這樣定了。
可是吾鳳和其凰有那麼一段過去,這「未婚妻」帶著現在的相公回來找他做客,每日見面是有那麼些怪異。
比如,花美眷三口人在小花園散個步,說說笑笑好不幸福。吾鳳不當心遇見了,黑著一張臉立馬轉身,小仙又剛巧不巧也在這附近給桃枝找好吃的,還沒來得及躲就被吾鳳拉著去洩憤。只苦了我與小桃枝嗷嗷直叫。
又比如,我們幾人吃個飯,雖只是些平常的仙果蜜釀,花美眷和吾鳳都會正正好將某些其凰愛吃的擺在她跟前,當相公與前未婚夫對決,結果可想而知。最最苦的還是小仙,吾鳳加了倍的把東西擺在我前面,險些撐破了肚皮。
再比如,月色正好,我與桃枝正要去西廂玩花小滿,不當心走路沒了個聲,恰見花美眷與其凰二人在月下親吻,真真甜蜜,不想遠處還瞥見吾鳳落寞的身影。於是尷尬的還是我,吾鳳察覺到我的視線看看他們又看看我,我趕緊捂著嘴逃了。
所以說,我實在待不住跑去了司香苑裡頭避難。
臨柏的銀鈴鐺是怎麼掛上了我的樹身,我至今不得而知。只發現臨柏近來對我笑意稍許多了些,小仙是給點顏色開染缸的主兒,既然人家對我好,我就難免親近些。不想這也是個禍根。
還沒有進司香苑的門,就被多日不見的齊月逮了個正著。
「哼,你這小妖精看著傻里傻氣,沒想到骨子裡狐媚。」她因為黑月至今還沒有找著,臉消瘦了一些,眼睛下面有些青黛。這氣勢卻不弱一分。
我眨眨眼睛,在心裡盤算如何應付她。
「長公主多日不來司香苑,可是頭疼病大好了?」我笑問她。
她橫了我一眼,說:「你當司香苑是你家,本公主來不來司香苑你也要管。」
我乾笑兩聲,往司香苑裡瞄了瞄,不見臨柏來救場。定是守門的小仙娥與這齊月是一條心要害我。那仙娥早看我不舒心了。
「聽說公主家的黑月丟了,不知找到沒有?」我想想實在沒有話能同齊月說,她又攔著我不讓我走,就挑了個話題。
齊月明麗的臉兒烏雲密佈,問我:「你這是明知故問,故意刺激本公主?」
「沒有沒有,小仙就是想關心關心。」我確是這麼想來著的。
「你這桃花精,口蜜腹劍,浪蕩成性。一會跟吾鳳不清不楚,一會又對司香日日糾纏,好生無恥!父君怎會讓你上了天界?!」她罵道。
我不知怎地就把她氣瘋了,甚為無辜。暗暗扯了扯錦囊讓桃枝出去給臨柏報個信,齊月見到我腰間飛出的香靈更加怒不可歇,指著我鼻子說不出話。其實齊月蠻橫了點,不過與她弟弟一樣是善良稚氣的,連再惡毒些的罵人話也想不出來
我為了與臨柏撇清關係,就安撫她說:「其實小仙與司香仙君當真沒有關係,這日日來也不過是仙君央我來給公主配那治頭疼的藥。不說他就是為了答謝我才送了香靈與我玩,就說這日日催著小仙來這裡,仙君對公主其實是十分關心的。如果公主心裡歡喜司香,我便為你去和他說說媒牽牽線,公主你看可好?」
齊月本氣著的臉越發紅了些,嘴上說著:「誰說我歡喜司香了!你好生大膽兒,污蔑本公主!」
「那是小仙眼拙,看錯了公主和司香仙君互通的心意。」
「你覺得我們倆心意互通?當真?」她臉上一亮,又興奮地看著我,不記得之前還在罵我狐狸精呢。
自然是騙你的。
就在我欲點頭之時,桃枝帶著臨柏「吱吱吱」叫著回了大門口。臨柏臉色沒有任何表情,週身依舊散著冷氣。看了眼我與齊月,對齊月道:「公主裡面請。」
齊月還在為我方纔的話糾結,羞答答低了頭,跟著臨柏進去了。
沒有人理會本仙。
「仙君,我來給你再配些新藥。」我巴兒上去。
「自己去書房。」他不看我,領著齊月去了客廳。
我一個人在書房深刻檢查了一下自己上天庭以來與我接觸的男仙的關係。花美眷對我來說像大哥哥,吾鳳說像二哥哥,臨柏就是哥哥們的好朋友,那麼也就是我的好朋友。墨北少帝,月老兒,天帝這些都能統統忽略了去。想我桃笙五百年來,沒有一個人住在心裡過,真真有些失敗。倘若讓我選一個相公,其實我還是更喜歡花大哥這樣的。
正想得出神,身後臨柏咳嗽了兩聲,我驚起。
「你在想什麼?」他問。
我直言道:「在想以後嫁個怎樣的相公。」
臨柏剜了我一眼,他或許覺得這問題很無聊,可仍繼續問:「那想好了嗎?」
我頷首,回答:「要像花大哥那樣的。」
「你眼神好像不好。」
「……」他冷臉冷言將我冷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