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從生日宴會中離去,並沒有叫嵐馨和無名,只是想一個人出門走走,就連公主為她準備的馬車都沒有乘坐,找了個角落裡用了一招水幻術,頂著一張標準的男性面孔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姑娘留步。」
「姑娘留步」
「你叫我?」聽到身後有點沙啞的聲音,香兒用標準的男聲回答,她還有有點納悶,難道水幻術被看破了,轉身一看,對方居然是個瞎子。
「對不起你認錯了,我是男人。」
「我不會看錯,姑娘可想找老夫算一卦。」
「我真的是男人。」
「老夫天機子,專渡有緣人。」
「天機子?沒聽說過。」香兒偷偷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盲眼人,一身衣服雖然破舊不堪卻還依稀能分辨得出是道士袍,不過他還天機子,裝的吧,八成是騙子吧。
「姑娘就當是可憐一下我這個流浪人,只需要請我吃頓飯,我就幫姑娘算一卦如何?姑娘兼修五行靈識強大定是非凡之人,不會連一頓飯都不捨得請吧。」
「說了多少遍我是男人,算了,你跟我來吧。」香兒也有點好奇這個道士怎麼就那麼肯定她是女的,還一眼瞧出五行屬性,額也不知道這個瞎子用什麼瞧的。
香兒就近找了家精緻小酒樓,為怕這道士滿口胡言猜對些什麼被人聽去不好,還專門要了一間包廂雅座。
「兩位客官吃些什麼。」小二討好地走向香兒,還用不屑地眼光看了幾眼她對面的邋遢盲道士。
「你們都有些什麼,報一遍讓道長點。」
「好勒,本店特色菜有四喜丸子、鴛鴦噴香燴、香炸豬柳、相思滿園、……」小二炫耀般地一連串報了十幾個菜名。「道爺您看你吃些什麼?」
「嗯,聽起來不錯,都來一份吧。」
「這麼多?這位客官您看,」
「就依道爺的,你還怕我沒靈幣付賬嗎?」
「不敢不敢。」小二連忙招呼上菜。
這位天機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沒吃過東西了,每上一道菜就囫圇吞棗般掃蕩一空,直到第八個菜他才放慢了速度,香兒也不急,反正她今天也不打算修煉,抱著體驗生活的態度,一直等著菜上齊道爺吃飽,她只是偶爾嘗了幾口味道。
「你為什麼認定我是女的?」
「你的幻術是不錯,可是別人用眼睛看人,我們瞎子用心。」
「好吧,飯你也吃了,那你是不是也該露一手?」
天機子拿出一套亂七八糟的陣法對著林紫香擺弄半天,還邊擺弄邊歎氣,甚至一邊嘀嘀咕咕,「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連續算了三遍方才停下手來。
香兒只是覺得好笑,這瞎眼道士裝的還挺像,那樣子多認真啊。
「怎麼會這樣,你居然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香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全家都不是人。
「天地靈物,獨一無二,千萬不可再讓修有易數的人替你卜算,否則後患無窮。」
「那你不是已經算了,是不是我該殺人滅口?」
「你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殺我。」猶豫了半天,天機子繼續說道「小姑娘看在你這麼慷慨請我吃了這麼多菜的份上,老頭我就送你一道符陣,你連續七日每日用靈石催動陣法一個時辰,當可掩蓋身上氣息。」
「夢醒千年,幻境不滅,恨應查之,愛則離之。」天機子隨口念出四句箴言,「切記切記。」
香兒完全沉浸在這四句中,特別是夢醒千年,彷彿心底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想到些什麼卻總是抓不住。
「道長,我不明白」香兒抬起迷茫的眼睛,對面哪還有盲眼道長,只留下一個小小的陣法。
怎麼會這樣!!!神人??若說一開始香兒請道長吃飯完全是出於同情和無聊,此刻在密閉的雅座,眼前的人就這麼憑空消失,香兒好歹也有著培元期修為更有著遠勝於自身修為的靈念靈識,活生生一個人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從她眼前消失了?他是如何做到的,這個道士看來真的不簡單啊。
「夢醒千年?我不是人?那我是什麼?」香兒拿著道長留下的陣法微微發怔,「幻境不滅?難道現在的一切都是幻境?」香兒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如果真是這樣,也太可怕了。
「恨應查之,愛則離之。」這又是什麼意思?恨?愛?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恨。香兒心頭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堵著,壓得整個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卻又偏偏無法參透。我現在的愛不是真愛嗎?恨又是什麼?好像真的沒有什麼人能讓我產生真正的恨。
獨自對著空蕩蕩的桌子發了好長時間的呆,香兒依然沒有絲毫頭緒。
回學院前,香兒早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解除了水幻術,依然是一身艷麗的桃紅色衣衫進入學院。
「香兒。」
「葉煌哥哥,你出關了?」
「對不起,我閉關了那麼久,沒能陪你過生日。」
「不要緊。」香兒有些淡淡地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葉煌心疼地用手挽起香兒的腰,「你這身衣裳很美,我以為你穿青色是最好看的,沒想到紅色也不錯。」
香兒不自主地挪了挪身子,逃開了他的懷抱,她的心很亂,是許久未見生疏了嗎?
或者是質疑吧。
「對不起,我」香兒現在心緒很亂,真的沒辦法解釋自己的心情。
「沒關係。我會等你,你只要記住,我始終都是你的葉煌哥哥就好。」
「嗯」香兒飛也似地逃離了葉煌的視線,直奔自己藥園的小屋。
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或許一切終是夢一場?白天天機子的話卻無比清晰地印入她的腦海,或許只是自己後知後覺,從來香兒就是與眾不同的。超凡的天賦,與動物溝通的能力,超強的靈念,甚至是不需努力就能千萬人夢寐以求而不得的極品丹,這一切香兒都不自覺的忽視,今天卻印證了一句話「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那我是什麼?
對了,小藍可不也不是人嗎。
香兒迫不及待地進入手鐲空間,問了小藍一些藥靈的種種問題,以及藥靈和人之間的轉換,小藍打著包票說他能認出藥靈,可是主人絕對不是藥靈,至於主人是不是人這個問題太深奧小藍還小他也不知道。藥靈說白了只是轉變成了人形的靈草,但其本質還是植物,只要是在千倍生長法陣中就會有明顯的生命增長感覺,香兒也試著進入手鐲藥園中,除了親情舒爽卻沒有其他任何感覺。總之也算是好消息,至少證明自己不是靈藥,不會被人拿去煉丹。
香兒將手伸向天機子贈給她的法陣,至少現在,她還是人,即使真的不是人,她也要讓自己像一個人一樣生活,永永遠遠做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