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省,華夏東部沿海一個美麗而富饒的省份。
該地有很多國人熟知的東西,遠有如「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美景、震驚世界的屠殺事件,近有一個非常紅火的相親節目,其實有一個地方,在華夏也是極負盛名的,那就是號稱道教第一福地的:茅山。
茅山道士、茅山術、茅山穿牆術等等,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人,真實上的茅山,山高372.5米,山勢秀麗、林木蔥鬱,有九峰、二十六洞、十九泉的說法,有山美、道聖、洞奇的特色。
茅山,自唐宋以來,就是道教第一聖地,保護建設得很好,山體秀麗、道觀宏偉巍峨,遊人如織,香火終年不斷,而在離茅山主峰約十多里外,一座叫黑水觀的道觀,運氣就沒這麼好了。
說是觀,其實就是一間破舊的房子。
這裡原是抗日戰場,據說埋了不少鬼子在下面,當地人覺得這裡有點陰森恐怖,起了一間小觀,請附近的大師請了上三清在這裡坐鎮,後來有一個遊方的道士來到,就在這裡住下了。
這裡不但道觀破舊,連旁邊那條小溪流出的山水,也是混濁不清,有點黑乎乎的,可能這就是叫黑水觀的來歷了。
黑水觀住的就是一個自稱黑木道長還有一個叫劉遠的年輕道士。
此時的黑木道長躺上破舊的木床上,精神渙散,氣若游絲:「小~遠~。」
「師傅,我在呢。」劉遠忙再靠近一些,看看師傅臨走之時,有什麼事要囑咐的。
黑木道長得的是一種不治之症,修道之人,早就知天命難違,也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早早就把所有的事都囑托好,然後躺在床上,有尊嚴地死去。
剛才都快斷氣,一口氣快提不上來,現在臉上有點紅潤,說話也順利多了,劉遠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
師傅,這次真的快要死了。
黑木道長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再一次囑咐道:「小遠,你是我的徒弟,也是我們黑茅宗唯一的傳人,我~~我不求你能把黑茅宗一脈發揚光大,但一定不能讓我們黑茅宗斷根,還有善待老祖,記好了嗎?」
劉遠恭恭敬敬地說:「是,記好了.」
黑木道長艱難地轉動一下頭,對著床頭前方說:「鬼老祖,以後小遠就是我們黑茅宗唯一的……傳人了,還請老祖多多扶持.」
他床頭的上方,空空的,什麼也沒有,當黑木道長說完,突然現身一團黑氣,一個蒼老、面目猙獰的老頭出現在半空中,一臉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都說多少遍了,聽到煩了,要死快死,別在這裡磨。」
聲音冰冷,一臉的不耐煩。
鬼老祖是一隻千年老鬼,自黑茅宗作為派中不受歡迎的一支脈獨立出來時,鬼老祖己經存在了,鬼老祖還是鬼老祖,可是他的主人,己換可以說是黑茅教的第十二代教主的劉遠了。
兒大分家,樹大分叉。
當年茅山派中,出現了幾種不同學術流,主要則是黑白之分,白的認為人鬼殊途,要劃清界線,伏魔降妖,而黑茅的認為善惡在乎於本心,而不是外物,養鬼驅鬼,把鬼作為一種工具、一件武器,後來兩種思想越爭越烈,一氣之下,一直處於下風、被欺壓得很慘的黑茅宗的祖師爺就退出茅山派,遠走他方。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華夏也歷經磨難,在新社會的衝擊下,很多大宗大教都暗隱下來,小的深遁於林,大的近隱於市,黑白茅派也衰落了。
相反,本來作為奴僕的老鬼,仗著資格老,法力高,地位卻連連上升,由一個鬼奴被尊為老祖,平時吃好住好,對黑木道長百般刁難,由=現在黑木道長快要死了,可是他一點感情也沒有。
冷淡到極點。
黑木道長對老祖一點脾氣也沒有,被罵後,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簡直就是黑白不分,主僕顛倒。
「是~是的,給……老祖添麻煩了。」黑木道長竟然認錯了。
「咳~咳~~」不知是不是說急了,黑木道長說完竟然咳了起來。
劉遠忙輕輕扶起他的頭,小心的撫他的背,幫他順著:「師傅,你慢慢說,不要急。」
黑木道長無力的擺擺手,強振精神:「小遠,為師大限快到了,你從小就跟著我,整天宅在這大山裡,也~~也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我在年輕時,在粵省救過一家人的命,他給我一個電話號碼,我把他壓在三清雕像下面,如果~~~你想出山,有事可以找他幫忙。」
「咳~咳`」一口聲說了這麼多,黑木道人又咳了起來,劉遠忙輕輕拍他的背後,讓他通氣順暢一瞇。
「師傅,要不,我還是找醫生吧。」
「不用了……神仙也救不了我,我死……死後,把我葬在道觀後面,小遠,你~~聽話,記得好好做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受欺負了,也絕不能丟了我們黑茅教的臉面,來,讓……我再……摸摸你……」
黑木道長的顫抖抖地伸出那只瘦得像雞爪一樣的老手,想摸一下劉遠的臉,可是那隻手伸到一半,便無力的垂了下來。
眼一閉,頭一偏,身絕身亡了。
黑茅教的第十一代教主,黑木道長,終於雲遊仙境去了。
「師傅~~」劉遠大叫一痛,哭得稀里嘩啦的。
劉遠是一個孤兒,是黑木老道從路邊撿到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大,兩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可以說,黑木老道就是劉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現在黑木老道說走就走了,劉遠一時悲從心來,大聲地痛哭了起來。
「嗤,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哭的。」劉遠哭得傷心,而一旁的鬼老祖卻冷冷的,不但不傷心,還諷刺起劉遠來。
「死老鬼,我師傅是你的主人,供你吃供你食,還有精血幫你養魂,他死了,你竟然一點感情也沒有?」劉遠面帶淚痕,大聲罵道。
「反了,反了,我是你們黑茅教的鬼老祖,你叫我什麼,老鬼?你以後別想著求我幫你辦事,你這個乳臭未乾的毛小子,不知道老祖的厲害是不?」鬼老祖咆哮如雷。
黑木道長還活著的時候,把自己當神一樣供著,叫他東不敢向面,叫他供養精血絕不敢供養精米,自己一個眼色就能讓他不安,現在可好,黑木剛死,他馬上就給自己臉色看了。
要時黑木道長沒死,或者劉遠還沒拿到老鬼的那個本命木偶的小瓶,可以掌控老祖的生死,肯定不敢和老祖翻臉的,即使以前老祖多次捉弄他,如吃飯時米飯變成沙,走路被絆倒,早上醒來後睡在地上等等。
可是今天不同了,黑木道長把掌門傳給了自己,而為黑茅教財產最重要的一部分,老祖的本命人偶也傳給了劉遠。
本命木偶在手,老祖的法力再高,也不能拿劉遠怎麼辦,也不敢怎麼辦,必要的時候還要挺身護主,自己可以死,但劉遠絕不能死,因為劉遠一死,老鬼也會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鬼老祖咬著牙,心中太罵劉遠目無自己,但不敢罵出口,反而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小遠,要不,讓我噬了老道士的魂吧,他剛死不久,魂還沒散完,像他這種修道人的魂,噬了對我有極大的好處,我的法力越高,就越能幫你的忙,怎麼樣?」
鬼其實就是一股精神,極到極大的刺激、冤情等聚而不散,游離於天地之間,你老祖這種千年老鬼,己經有了自己的意識,化作自己生前的形象,可是說是很逆天。
他早就看上黑木老道的魂了。
寒,上一任像神一樣供著他的主人屍骨未寒,他竟然這樣的想法也說得出口。
俗話說,神是用來求拜的、人是用來商量的、鬼是用來交易的,果然沒錯。
和鬼說感情,就等于小姐說真愛,不是不可能,而是不靠譜。
「人渣,他是你的上任主人,給我回到瓶子裡面壁思過去。」劉遠再也忍不住了,這樣寒心的話也說得出,天有天條,人有人法,鬼有鬼條,不能傷人,這是最基本的,連上任主人都不放過,更不能願涼。
「你什麼意思?反天了?我是老祖,你們黑茅教的老祖,你怎麼能這樣對我的?別,別,我不要回去,裡面太擠……」
老祖還沒說完,劉遠己拿出一個金色的小瓶,把蓋子打開,口中念著「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一出,那個金色小瓶突出產生一股無形的吸力,一下子把老祖吸了進去。
擰上蓋子,終於清靜了。
又哭了一會兒,劉遠這才打起精神,先是給黑木老道洗臉擦試身子,然後換了一身嶄新的道袍,焚好香好,扛了一把鋤頭在道觀後面一個小坡上挖了一個大坑,把他尊敬的黑木道長埋在哪裡,立了一塊老木老道早就叫人刻好的碑。
這才算完了。
黑木老道走了,自己唯一的親人走了,留給自己的,一座破舊的道觀、一隻忘恩偏偏法力高強的老鬼,還有……圈養在山上十多隻主要是孝敬鬼老祖的肥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