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耀的臉色不大好看,一個人在房間裡踱步,心情更是極度複雜。
雖說上官凝若什麼都不曾明說,但獨孤耀是什麼人?怎麼會聽不懂上官凝若在暗示些什麼?更不用說因為他的態度,上官凝若還破天荒的就那麼將他扔下就走了。
這讓他有種很失落的感覺,就像是被自己的兒女嫌棄的老人一般。這種感覺很詭異,偏偏卻就那麼浮現上來了,讓獨孤耀的心情極度抑鬱。心中忍不住暗自嘀咕著,難不成他真的老了?
呸呸呸!他才不到四十歲,男人生命中的黃金時段!誰敢說他老!
不過想到上官凝若的話裡的意思,獨孤耀平靜了十幾年的心中,卻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魑魅!你可還記得那最後一個條件?」
「自然!怎麼,你終於決定好要用掉這最後一次機會?」原本空無一人的房間中,突然出現一道模糊的人影,聲音暗啞的道。
沒有絲毫的猶豫,獨孤耀點了點頭。「你有五天的時間,我要你為我辦一件事」
聞得獨孤耀的要求,魑魅再次無聲的消失,仿若房間中從不曾出現過這麼一個人一般。這件事關係太過重大了,他不敢有絲毫的輕視。而且這件事只能暗中進行,絕對不能驚動任何人,獨孤耀又只給了他五天時間。縱使是向來自傲天下間沒有他探不得的情報的魑魅,亦覺得壓力很大。
獨孤禪宣佈上官凝若與莫子辰的婚事的時候,朝野之上一片震盪。其中不贊同之聲尤為激烈的,便是以胡氏為代表的一眾大臣。
不過礙於上官凝若成親這件事乃是獨孤家自己的私事,終究還是被獨孤禪以強硬的手段給壓了下來。
這件風波看似就這樣平息了。只是在平靜的表面之下。卻是浪潮暗湧。尤其是胡氏一族與獨孤禪兩者之間,間隙越來越大。
而在所有人都爭相議論著這件事,而各大家族更是緊急的調整著自己家族的某些方針的時候,九重天的門卻是悄無聲息的緊緊閉了上。——對外的宣稱是,聖女再次閉關了。
此時風滿樓的一間廂房裡,莫子辰的對面。正坐著一臉不友善的獨孤顥。
「你這個卑鄙小人!我不會承認你的身份的!」
「顥王子殿下何出此言?在下可是曾做過什麼得罪了殿下之事?」莫子辰微微皺眉。一臉無辜。
「哼,你做過什麼,你心中不清楚?莫以為用這般不入流的手段,你便可以擁有她!」獨孤顥對於莫子辰打太極的態度極為不屑。冷哼一聲,直截了當的道。
莫子辰先是一愣,繼而嘴角依舊掛起溫和的笑「在下委實不明白殿下您在說些什麼!不過看起來。殿下似是在某些方面對在下有所誤解呢!」
「哼!若不是你那日抱了她回宮,我父王怎會選中你?」對於莫子辰這般虛偽的表現,獨孤顥打心底覺得厭惡。這個人。就是用這副表象來欺騙凝若好讓她對他心生好感的吧!想到此,獨孤顥的心情不由更加惡略。
得知她並非他的親姐姐,甚至母后有心讓上官凝若嫁給自己之後,獨孤顥心中激動了許久。雖說明知這件事中間會有許多的困難,但是他卻絲毫不覺得畏懼。
只要能夠得到她,又有什麼困難是會讓他畏懼的?
只是,還不曾等他計劃好如何去做。便已傳來了父皇在大殿當眾宣佈上官凝若與莫子辰的婚事一事。
這讓他原本熱血澎湃的心,瞬間跌入冰點。
「是麼?」莫子辰也不反駁。而是神色從容的端起面前的茶杯淺啜了一口,臉上依舊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縱使不是那日之事,獨孤禪也不見得便不會降旨於自己吧?畢竟,他將目光放在自己莫家身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否則,自家父親也不會那麼關注那個人的事情,想要尋得那個人的合作。畢竟,在這個島上,唯一一個擁有與獨孤禪抗衡的實力之人,便是那個人啊!
瞧見莫子辰這般油鹽不進的模樣,獨孤顥便覺得心頭有一把火在熊熊的燃燒著。這個人是在向自己示威不成?還是他真就篤定凝若一定會是他的人?
「彫蟲小技,終究難登大雅之堂!凝若早晚會看穿你的!而且,她曾親口說過,她是有夫君之人,根本不可能甘願與你在一起!」
雖然這讓他很沮喪,但此時,他卻不得不將這件事說出來,意圖驅走眼前這個他根本不敵的情敵。畢竟,莫子辰是他父王欽點的聖夫,而他只是上官凝若的弟弟而已。
「呵呵原來殿下是在說您的姐姐,聖女殿下啊!只是顥王子,您不覺得這句話委實有些好笑嗎?」莫子辰笑得平和。「這件婚事,自始至終便是陛下的意思。最多,亦不過是通知了我父親大人一聲罷了,何曾有過在下質酌的餘地?」
雖然,他也不曾打算拒絕。畢竟,為了達到目的,獨孤禪不會容許他有拒絕的機會。
「況且,無論在下與聖女殿下是否能夠成婚,她是殿下您的姐姐這件事,終究是不可能改變的,殿下您又有什麼可不滿的呢?」
莫子辰笑得誠懇。然而落在獨孤顥眼中,卻總覺得莫子辰的話中透著濃濃的嘲諷與戲謔。
上官凝若正在院子裡採集著梅花花瓣上的新雪。
她並不是愛喝茶之人,也沒有那麼高的品味。而之所以會費這般心神與功夫的親自動手,用她自己的話說,是閒極無聊。
輕舞最近很忙,而梅兒又被她趕去了五重天的一處院子裡,和絮兒一道侍弄花草,小蘭出宮採買去了。月一月二分配給了弒魂,三人去辦一些事情。
所以此時,她身邊只有遠遠佇立著的冷星寒。
瞧著細雪中自家小姐那般怡然自得的身影,冷星寒臉上有淡淡的寵溺,連帶著那張總是冷冰冰的臉也柔和了幾分。
自小,小姐最渴望的,便是擁有一個與常人無異的身體,可以自由的奔跑,嬉戲,可以無懼寒冷風雨,可以在冬天裡盡情的接觸白雪。
現如今,小姐終於可以實現她的心願了!
將手中的小玉瓶裝滿,上官凝若輕輕搖晃了一下,隨即轉身便回了屋裡——這雪雖討喜,然這外邊的冷空氣,可是著實讓人有些受不住。
很快,玉瓶中的雪再次融化成了水。上官凝若將三瓶水兌在了一起,然後將從白蓮的花蕊上採集下的花粉小心翼翼的倒了進去。輕輕搖晃,直到兩者融為一體,上官凝若淺淺一笑,轉身便進了密室。
上官凝若進了密室之後,直到晚膳之前,都不曾再出來。於是,司徒劍南生平第一次享受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後殿裡此時只有冷星寒在,幾個丫鬟都被上官凝若趕了出去。是而,連個給司徒劍南泡茶水的人都沒有。想讓冷星寒為他準備?那是不可能事件。況且即便冷星寒為他泡了茶,怕是司徒劍南也沒有勇氣去嘗一口!
面對著冷星寒這個冷冰冰的,許久都連眼睛也不曾眨一下的大冰塊兒,司徒劍南表示壓力很大。尤其是,冷星寒還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他,毫不掩飾對他的不信任與不贊同。
於是乎,待到上官凝若終於走出密室的時候,便瞧見司徒劍南仿若看到救世主一般的望向自己。
挑了挑眉,上官凝若困惑的望向冷星寒。而冷星寒卻是一臉的無辜,表明自己什麼都沒做。
「有事?」上官凝若轉回頭,望向司徒劍南道。
而冷星寒則是走到殿後端了一杯熱參茶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上官凝若面前——這是梅兒早早便準備好了熱在那裡的,囑托他一定要讓上官凝若喝下。
上官凝若望了一眼那參茶,面露撒嬌的表情「星寒哥哥」
「不行。」
「那可不可以待會兒再喝?你瞧華大人連杯清茶都沒有,凝若怎麼好意思一個人喝茶?」上官凝若討價還價道。
「他不需要。」瞟了一眼司徒劍南,冷星寒轉過了頭,依舊絲毫不肯退讓。
知道撒嬌的把戲向來在冷星寒面前都是無用功,上官凝若也不過是不死心的習慣性試一試。瞧見此,便果斷的放棄了。
冷星寒面色轉柔,臉上露出一抹極潛的笑意,這才退回到了上官凝若的身後。
瞧見上官凝若不緊不慢的坐在那裡喝著參茶,司徒劍南心中淚奔。這也太差別對待了吧?
「華大人,您還不曾告訴凝若,您來此究竟為著何事呢!」
「呵呵倒也無甚大事,下官不過聽聞陛下昨日在殿上當中為殿下賜婚,是而特來道喜。」
聞言,上官凝若笑得狡黠「那華大人您的賀禮呢?」
司徒劍南臉色有些尷尬。
上官凝若也不逼問,只是輕輕拔掉了手中白玉瓷瓶的塞子。一時之間,房間內充斥著一股似梅而非梅的幽香。
聞得這股香味兒,冷星寒的臉上露出一抹恍然。而司徒劍南卻是失聲道「怎麼可能!」
瞧見司徒劍南的失態,上官凝若笑得愈發妖嬈。(未完待續)